第18章 18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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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漾为自己还对李安定抱有幻想感到可耻，明明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偏偏还心存侥幸。yywenxuan
她无意识的将指尖扣进手心的软肉，勒出红痕她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手心黏稠液体灼灼，李知漾才松开手，轻摩过划痕。她努力收住咄咄逼人的口吻，但没成功。
少女温润的声音现下尖锐锋利，是把会伤人的刀。
“要是你早点走，陪陪就不用跟着一起遭殃。”
李斯言没少听外婆埋怨她呆愣古板，对感情不敏感，嘴也不甜比不上梁念念。可是她才不是，她对感情有渴望，心里期待得到大家的爱护。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知漾，酒精上头的他也生起几分恼怒，
“非要一出事就让我滚？除了会让我滚，你还会说什么，都一次性说出来啊，你到底对我还有什么不满。”
她口气里的无奈比起冷漠镇静更伤人，为什么总是觉得他做不到，为什么总是想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她想要一个人待着，就没有想过有人会心疼吗。
李斯言看着她惨白的脸，心里难过极了，他软了口气带着讨好，“一起面对不行吗？”
有点风吹草动就想着逃避，那他折腾考榆大的意义又是什么。
说来奇怪，上一辈没几个读书出来的。小辈的李知漾，梁念念却个顶个的聪明。
李知漾永远是年级第一，竞赛省奖市奖一个不落。梁念念从小就名列前茅，年年在三好学生榜上。
只有他比不上姐姐也比不上妹妹。
李斯言嘴角勾起几分嘲弄，“你这样并不公平，你明知道都是李安定的问题，我没做错什么。”
闻言，李知漾猛地回头看他，他被树影笼罩，脸上余怒犹存。
李斯言不爱读书，所有人里他的学生时代最好过。大家都被不进则退四个字逼着努力学习，生怕被人赶超。
只有他一被拿来做比较，就说家里两女孩才是有大出息的，让大家别压错宝。舅舅笑骂他没出息，他也不反驳，没半点羞耻心。
换了梁念念被说不如谁，那都是要掀桌子的，李斯言就没有这种追求。
她想起高二分班那天放学，在校门被人拉住手臂，回头才看见是李斯言。嘉禾私高和李斯言就读的三中在两个城区，刚放学的时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李知漾刚想问他为什么逃课，却被告知他选择了理科班，预备和她考一个城市，让她不许拒绝。
他语气郑重，额头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淌，约莫是跑着来热的。李知漾轻笑出声，问他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他那破成绩未必有救。
李斯言和她急眼，眉毛拧成麻花，甩下她就往前走，李知漾在后面哄半天才好。
给他补习的时候才知道这小子的成绩有多一塌糊涂，成绩稍微有长进的那个学期，班里发奖状总算有他的名字了。
他回来显摆的时候，李知漾看着奖状上“进步奖”三个大字乐不可支，边给他整理错题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他，进步奖就是颁给成绩不好的人。
因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发个安慰奖以资鼓励。
她笑趴在桌上，李斯言怒做几套卷子。李知漾一本正经指着桌柜角落的奖状，让他随便挑几张，几年级的都有，李斯言一声冷笑盖着她刘海推开她。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确实是难得快乐的时光。
她知道李斯言是真心实意想和她考一个城市，也很清楚李斯言费了多大劲才有后来的成绩。
李知漾不希望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满是怨气嘲讽，在沉默中反复温习，才说出一句。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榆大虽然因为地理位置并不吃香，但是在国内也能算得上前五。他能考上都是要烧高香的程度，可外婆他们只觉得他是男孩子聪明发力晚。
她讨厌外婆和李安定，讨厌他们连偏心也不背着她。
受过太多的冷落，就算得不到爱，也不想要听见刻薄的暗示。
她再也不要去外婆家了。
陪陪在怀里抖得厉害，李知漾轻轻顺毛也没能缓解它的不安，心也慌乱起来。
手忙脚乱还没迈出去，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面前的陆先和。
不知道在身后听了多久。
李知漾顾不上他，抱着猫就往外走，路过陆先和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拉住。
她几乎是下意识皱紧眉头，语气很冲，“松开。”
陆先和轻扫过她，她眼圈红的厉害，但没掉眼泪。除了抱着猫的手流血，身上应该没有别的伤口。他去接她怀里的猫。李知漾不让。
陆先和波澜不惊抬眸和李斯言对视一眼。
李知漾才想起来李安定就在楼下打麻将，她不知道他在哪一家，心如擂鼓，只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离开小区。
做贼一般到外面街口打车的时候，她心里又急又恨，一股想要世界赶紧毁灭的欲望油然而生。
她刚养陪陪没多久，并不清楚哪里有宠物医院，只能让司机送去。
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好不容易拦到的司机表示时间太晚宠物医院都关门了，不太清楚哪里还有营业的门店。
李知漾冷静地拜托他帮帮忙，大叔为难的解释，不知道目的地瞎转会耽误猫的诊治，让她先确认地方再打车。
末了不忘摇上车窗，让她找家里人送，表示他要下班了，李知漾只能去等下一辆。
一晚上都没有掉的眼泪扑簌往下掉，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鼻子喉咙一并堵住。
一辆车擦着边路过，她不得不往后退，乱中踩到石块她没站稳。没有着力点躲也来不及，她自暴自弃的想摔就摔吧。
李知漾收手抱紧怀里的猫，快跪坐到地面的时候，预想的疼痛没有发生。反而是被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捞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先和倾身揽起她，她浓密的睫毛不安的抖动，整个人似是还处于惊慌中。
他不疾不徐道：“能站稳吗？”
温和且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李知漾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因为被拒绝很难堪，所以懒得见他。没想到再见会这么丢人，她现在一定很狼狈。
没回应。
陆先和猜不到她这些心思，径直把她扶正后弯腰去看她的脚踝，却见她往旁边撤了两步，像只炸毛的猫。
滚烫晶莹的水滴落到手背的时候，陆先和动作一霎停住。抬头是她忍耐又委屈的脸。
她哭的很安静，就是单纯的掉眼泪，连抽噎声也没有。血顺着指缝滴答往下，染上她的裤腿。
她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抹掉眼泪。可是她的手也不干净，连着脸蛋也蹭脏了。陆先和无奈：“你怎么——”
她哭的太凶了，明明刚刚和她弟弟吵架的时候，还很冷静。
李知漾睁大眼睛想听他说什么，对面的人却哑口。
温热的手指关节蹭过她的脸，动作很轻却惹得她眼泪和珠串似的落个不停。
陆先和一点点的擦掉她脸上的泪，可手指碰上那张冰凉的脸，他手一顿继而动作。
你怎么和以前一样可怜。
和你怀里的猫一样可怜。
经年过去，你和中学门口，差点被拐走的无知少女一样，依旧有张迷茫无助的脸。一点也没有变。
陆先和拧眉盯着眼前的少女，她无声落泪憋红整张脸，耐心的擦掉她脸上最后一块血迹后。
他忍不住开口，“哭就好好哭，你在忍什么。”
没见过哭的这么安静的姑娘，身边都是姜橙这种一点亏都吃不了的，别说有点什么，就算没有什么，姜橙也能嚎到大家耳根子起茧。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开关，她几次翕动嘴唇，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李知漾抽噎的快喘死了，她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控制不好。
“陆先和，我的猫要死了。”
绝望的语气让陆先和手上动作一僵，看了眼面前哭成泪人的李知漾，便又垂眸专心致志帮她擦脸。
“这个点没有医院开门，我的猫怎么办？”
陆先和一言不发的三秒钟里，肉眼可见她焦躁起来。他微微掀眸，不动声色安抚道：“猫只是被玻璃片划伤腿，不是特别严重，它好好的死不了。”
“医院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儿就带你过去。猫我先帮你抱着？”
他打商量的语气温和，李知漾点点头又摇摇头，脑子哭成一团浆糊了。
陆先和问她这是可以还是不可以，李知漾说不可以。陆先和解释说会还你的，李知漾说不行。
陆先和颔首表示知道了。
整整避开他一周了，就连在学校迎面碰上，她都要提前拐弯，就是不理人。党文沛以前就说过，文文静静的姑娘最倔了。
表面是乖女，实际是犟种。
那会党文沛把他俩从警局接出来，给她父母打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陆先和嚷嚷着饿了，党文沛就想先带着他们先吃饭。
李知漾讷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闻言也只是轻声说谢谢就是不肯去。
几个来回她都不点头，党文沛悄声说这姑娘是真难劝，他笑着没搭话，让她加油。
党文沛没好气的扫过他，清清嗓就胡咧道，你还是跟阿姨走吧，刚刚我儿子帮你出头和人打了一架，身上还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呢。
陆先和：
李知漾听不懂党文沛想要冲淡她紧张开的玩笑，一瞬间惊慌失措，连忙低声道歉。党文沛满不在意连搂带牵哄着人上了车。倒是他啧了两声，让党文沛别吓她了。
党文沛直接给了他两拳，把他踹上车。
再往后猫就到了陆先和手里。
喇叭声响，李知漾顺从的跟着上了车，李斯言站在车边没说话。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她声音如常，除了有几分沙哑。
李斯言没动，“陪陪”
她扫过他的脸淡淡道：“和你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自求多福吧李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