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河东狮吼
苏轼问盈娘，“你有看到晚云姑娘是什么时辰去熬的药吗？”
盈娘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是申时末左右，当时厨房正在做晚饭，我看到晚云端着药罐经过后院的复廊，去了后面的小屋。mbaiwenzai”
苏轼和谢运对视一眼，苏轼低声问谢运，“我们到陈家时是什么时候？”
谢运回想了一下，“当时是下午五点半左右，申时是下午三点到五点，酉时是下午五点到七点，所以我们应该是酉时初到的。”
苏轼思忖着，在厅前来回走了两圈，“我们到了之后，季常就命人准备酒席，到晚云娘子和青姬娘子过来正厅，大概是酉时三刻左右，所以下毒的人，是在申时末到酉时三刻这段时间动的手。”
谢运暗暗想，“大概就是下午四点半到六点之间。”
这时，一直在后面记录的书吏道，“那就麻烦大家来说一下这段时间你们都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
陈慥最先开口，“我当时正在书房抄书练字，娘子一直和我一起，时间大概是从申时初到子瞻兄来到府中为止。”
苏轼道，“这个我可以作证，之后季常就一直和我在一起。”
柳月娥道，“苏大官人之后和主君一起到了前厅，我则和盈娘一起去了厨房，开吩咐厨房准备招待苏大官人的酒席，又去东院红梅树下取席间要用的眉寿酒。”
书吏把众人说的话一一记录，“去厨房这段时间谁能作证？”
盈娘道，“我可以为娘子作证，这期间我一直和娘子在一起。”
书吏看了盈娘一眼，又问道，“话说，从看到晚云去后院熬药，再到酉时三刻之间，你在干什么？”
盈娘一怔，看着众人审视的目光，答道，“我先是去查看了晚云的踪迹，发现她是在后院熬药，便回到书房，准备告知大娘子，但因为主君一直在场，所以一直等到苏大官人来后，我才有机会把后院所见告知娘子，之后就一直跟着娘子忙酒宴的事。”
陈慥道，“盈娘说的属实。”
厨房的两个婆子也佐证，盈娘后来的确一直跟在大娘子身边。
这时，陈慥和柳月娥的嫌疑已经完全解除，因为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众人眼前，并没有去过厨房后的小屋，也没有时间去。
但盈娘依旧有嫌疑，因为她在发现晚云踪迹后，完全有可能下毒，再返回书房。
其他两个婆子一直在厨房，三个丫环也一直呆在一起，所以嫌疑解除。
现在只剩下青姬，和周权，还有四个小厮六个人有嫌疑。
周权道，“噢，我一直在房间翻看账册，中间没有出来过。”
苏轼问，“有人可以为你作证吗？”
周权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小厮，道，“有，他们两个可以，我一直跟他们呆在账房。”
那两个小厮连忙点点头。
苏轼又问另外两个，“你们两个呢？”
其中一个回答，“我们两个一起去山上玩雪了，可以互相作证。”
现在只剩下青姬。
青姬见众人把目光投向她，吓得连忙解释道，“我一直一个人呆在房间，后来晚云姐姐回来后，我和她一起用了晚饭，就听到柳娘子说有贵客造访，让我们去弹曲助兴。”
通过在场众人的活动时间，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盈娘，周权，青姬三人。
苏轼突然想到了什么，向青姬问道，“晚云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青姬回忆着，“就是晚饭时，她刚回来，晚饭就到了。”
苏轼又转过头问道，“晚饭时什么时候？”
送饭的婆子道，“是酉时二刻。”
苏轼道，“这么说的话，晚云是在申时末，到酉时二刻之间被人投毒的。”
说到这里，谢运和苏轼都猛然想起什么。
就在他们刚刚来到陈家的时候，苏轼顺着游廊悄悄书房走，那时他们似乎看到厨房方向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醒悟过来。
对!
就是他们刚刚溜进陈家时，从书房后面闪过的人影，那个可疑的人，应该就是毒杀晚云的凶手，但当时天色已晚，他们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并不能确定是谁。
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仵作在药渣中仔细查验，最终确定道，“这是□□，按照药量和死者毒发的症状来看，完全对得上。”
谢运道，“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搜查一下大家都房间，看看有没有剩下的□□!”
苏轼道，“也不一定就有剩下的毒药吧，就算有剩下的，估计也不会放到自己房间吧，哪个凶手会这么干？”
谢运一想，觉得也是，尴尬地笑笑
“也也对哦。”
可能是侦探综艺节目看多了，下意识认为会有线索。
苏轼看了眼谢运有些无措的样子，又道，“也说不一定，毕竟凶手不一定会想到这么多，随手把剩下的毒药放在房间也有可能，还是搜一搜吧。”
眼下案情并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大家只好先搜一搜每个人都房间。
这次是由谢运，仵作一起去搜，其他人呆在正厅，其中最重要搜查的，是盈娘，周权，和青姬的房间，因为他们三个嫌疑最重。
原本不抱希望的搜查，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一包□□。
是仵作找到的，可能是见得多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包东西不正常。
“找到了，真的有半包没用完的□□。”
仵作把东西拿回正厅时，厅中众人脸上的神色各异。
陈慥，苏轼，刘月娥是讶异带着点惊喜，丫环和小厮们都是惊惧带点惊喜，青姬脸上是气愤，但谢运在经过前廊时，看到周全儿脸上的神色却让他感到一些不太对劲。
那神色是窃喜。
但他的表情一闪而过，谢运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陈慥问道，“是在哪里找到的？”
仵作回答道，“在后院西面的厢房。”
他说完，陈慥不可置信地把目光投向了厢房的主人——青姬。
青姬原本气愤的脸上转为惊恐，“怎么可能呢？这根本不可能!”
仵作无奈地道，“但我就是在西厢房找到的。”
青姬慌张地看着屋里的所有人，拼命解释道，“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和晚云姐姐一样的家族遭难，一样的命若浮萍，在这样的危难之际相逢，我怎么会害她性命呢……”
一直不说话的周全儿开口道，“这可说不准，正是因为你们同时遭难，而陈家只能救一个，而晚云又样样比你强，所以你才要杀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周全儿开口针对青姬时，谢运心里陡然而生一个想法——凶手就是周权，是他杀了晚云，并嫁祸青姬!
青姬扑通跪倒在陈慥和苏轼面前，她应该知道，现在厅里能救她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主君，苏大官人，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晚云姐姐，如果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要藏在自己房间呢？何况我寄居陈家，身无长物，吃穿用度都由陈家接济，又哪里来的钱买这□□呢？”
青姬这话说得不错，她是没钱买的，而且她本来就寄居在陈家，凡有行动必然引人瞩目，要跑到药店去买□□，实在不可能。
这时仵作提醒道，“这药可不会随便卖给谁，只要买过，在药店一定有记录。”
陈慥已经焦头烂额，“也好，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去附近的药店问问，看有谁买过□□，自然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陈慥这样一说，从外廊走出来一个小厮，跪在廊下，道，“是我……我买过□□，但!那是周总管让我去的!最后□□也给了他!”
周全儿彻底慌了，他上去对着那小厮就是一脚，“你胡说!谁让你去买□□了!”
苏轼立刻喝止道，“住手!啊不是……住脚!谁让你踹他的？”
周全儿回头看了眼苏轼，又看了眼都盯着他的众人，也扑通一声，跪在厅门口。
陈慥看向周权，“周权，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儿跪下厅门口，低着头良久不说话。
陈慥又问，“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是默认了？”
周全儿伏在地上，背部轻轻抖动起来，他在笑，“呵呵呵……对，是我杀的晚云。”
陈慥抢步上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周全儿抬起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显得他面目可憎？，“谁让她拒绝我，一个罪官之后，沦落到这种境地，竟然还拒绝我？我就看不惯她那副装清高的模样！”
陈慥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实在是”
陈慥还没说完，原本跪在后面的青姬猛得冲到前面，“啪”地赏了周权一耳光。
“你猪狗不如！畜生！”
周全儿被青姬打得半边脸肿起来，他自然不服，扬起身就要站起来还手。
苏轼道，“拦住他！”
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厮立刻上前，把周权按到在地。
苏轼道，“把他捆了，交付官府吧。”
最终，周全儿被五花大绑后，由仵作和书吏一起带回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