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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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赵曦迎！”
温皇后忍无可忍，高喝出声：“这是你和母后说话的态度吗！你才多大？朝堂上的事情，大人都不一定能弄明白，你一个小姑娘又能懂几分？”
母女二人争执间，赵曦迎已经知晓母后的立场。czyefang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觉得内心无比地失望。
“所以，您就继续任着他们胡作非为是吗？”
温皇后沉默，沉默就是回答。
“儿臣明白了。”
赵曦迎点点头，福身行礼道：“母后梳妆吧，儿臣告退。”
温皇后看着赵曦迎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她当年被送去皇太后那里时的模样，一时内心格外地酸楚。
那般失望的神情，同今日一模一样。
温皇后叹了口气，唤了人过来，吩咐：“派人盯着公主，这段时日，不许她再离开凤阳阁半步。”
温家。
“放肆，”温季皱眉低喝，“越来越没规矩！你看看你惹的这些祸事，父亲都被气病两天了！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
温老四重重地啐了声，当着陈昌和下人的面，丝毫不给温季留情面。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这副虚伪的作态骗得了旁人，可骗不了我！你现在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你！”
温季气极，猛然起身后踉跄两下，像是要跌倒，吓得地上的陈昌赶紧爬起来扶住他。
话虽说得刺耳，温老四还是不希望真的再给温季气病倒了，瞧见温季脸色确实不大好看的时候，他便收敛了几分，冷哼了声，走向旁边的椅子坐下。
“陈昌，去给我拿两粒救心丸来。”
陈昌知道主子这是在支走他们，应了声“是”，便携着其他人一同退下了。
等他们一走，温老四立刻又按捺不住起身要说话。
然而没等他开口，温季就命令：“坐下。”
“……”温老四憋了一肚子火，但又碍于不得不依赖温季替他收拾烂摊子，便只能乖乖闭嘴。
温季看着气鼓鼓的温老四，沉思片刻，“你是怎么知道，我想借此机会清理裴家的？”
温老四咧嘴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这让温季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在监视我。”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么阴暗的想法！”
温老四立刻竖起三个手指撇清关系，“我只是觉着，兄长近来行事太过张扬，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温季是不信的，他知道温老四就是在监视他。
这些年温老四私下里投资了不少产业，也养了不少人。
他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但其实温季心里都门儿清，只是想着温老四在京城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想到这里，倒是给温季提了个醒。
他看向温老四。
“干嘛？”
“问你借几个人。”
“要做什么？”
温季定定看他，一字一顿：“杀裴晏礼。”
温老四有点震惊，震惊的不是他要杀裴晏礼，而是问自己借人去杀。
可很快温老四又想通了，他兄长本事能通天，他养的那些小卒子，哪个能瞒得过兄长的慧眼？
“为何要用我的人？”
温老四有些不情愿，他手头不宽裕，养几个能派上用场的人不容易。
“要坐实成民杀，得用些底子干净的，以免抓不着狐狸还惹得一身骚。”
温老四恍悟，可又有几分疑惑地问：“杀了裴晏礼，然后呢？查案的官死了，这案子怎么结？”
“我会让人重新做一份口供和卷宗，”温季想到昨夜于黑暗中屹立不倒的青年，他身上的那股看似淡然又隐隐绰绰的劲儿让温季不能不提防，“只要裴晏礼死了，新的卷宗和口供由刑部呈送到御前，案子自然会结。”
“那真的呢？”
温季抬眼，“裴晏礼都死了，真真假假，岂不活人说了才算？”
温老四有些吃惊于温季此番的狠绝，但想想以兄长的脾性，能忍到此时才清算裴家已经是极大的耐性了。
可温老四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兄长，昨儿那案子可是阿晗盯着查的，你把假的呈上去，到时候小妮子反过来将咱们一军怎么办？”
在温老四眼里，姓赵的和姓温的是两伙人，他从来不认为一个外姓的人会向着自己家。
况且这个人还是赵曦迎。
她惯来不喜自己，更别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向着自己，这点自知之明温老四还是有的。
温季皱起眉头，下意识反驳：“阿晗不会的。”
说完，他顿了顿，想到自己昨日半夜进宫，特地交代皇后要将阿晗禁足在中宫。
……
被禁足的赵曦迎并不知晓这是舅舅的主意。
她更不知道，昨夜温季半夜进宫与温皇后发生了争执，最后他以家族荣誉相挟，才最终逼得温皇后不得不改变立场。
这个年纪的赵曦迎，并不能理解母后左右为难的处境。
她只会想，为何在人命关天的大事上，这帮大人却这样拎不清。
可是被禁足的赵曦迎什么也做不了，她出不去，整个凤阳阁也没有一个是她自己的人。
不过赵曦迎生来是个乐天派。
她坐在寝宫里，皱着眉头想啊想，想了小半个时辰，便想出了主意。
被许多双眼睛盯着，赵曦迎不吵也不闹。
她去内室让人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大剌剌地要出宫。
门口的太监和侍卫立刻拦住她，“公主，奉皇后娘娘口谕，今日您恐怕不能离开凤阳阁。”
“我可以不离开凤阳阁，”赵曦迎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那你能去帮我把太子哥哥请来吗？我就想看看他现在好不好。”
“这……”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为难道：“恐怕也不行。”
“为何？”
“皇后娘娘交代过了，这几日公主不许见任何人。”
“太子也不行？”
“恐怕不行。”
听了这话，赵曦迎脸色瞬间就变了，方才还眉开眼笑的，这会儿眼睛里便蓄满了泪，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侍卫心里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小公主撒泼跺脚直往外冲：“我偏要去见太子哥哥！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坏人凭什么连哥哥也不让本宫见了？本宫今日非要见他！”
公主与太子感情深，那是整个皇宫都知晓的事情。
几日不见，公主便要念叨。
如今大抵是皇后娘娘有了争吵，公主受了委屈，想要去太子那寻求安慰。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皇后娘娘懿旨在上，没有人敢放赵曦迎出凤阳阁。
然而公主金枝玉叶，真闹腾起来，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外男不敢硬拦，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宫里一资历深的太监赶紧跑去寻外援去了。
“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竟敢拦着不让……放、放开我！”
赵曦迎正拼命往外挣扎，忽地被人拦腰扛在了肩上，吓得她花容失色，大声嚷道：“温廷贺！我脑子都要充血啦！”
“闭嘴！”
扛着她的少年低声呵斥，吓得赵曦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嗯，她得逞啦。
来的这人是赵曦迎的表哥，也是温季的长子温廷贺，年方十八。
与他父亲不同，温廷贺虽然自小饱读诗书，可他性情直率寡言少语，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没那么深的城府，也不懂什么弯弯绕绕，赵曦迎最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了。
丝毫不知自己被算计的温廷贺扛着赵曦迎回到凤阳阁中才把人放下来，其他人一动不敢动。
皇城内外，也就国舅爷家的大公子敢对公主如此无礼。
重新回到地面的赵曦迎觉得天旋地转，缓了好一会，才终于站稳。
她看向眼前比她高半个脑袋的罪魁祸首，鼓起腮帮：“我要找哥哥。”
“我也是你哥。”
“我不找你，”赵曦迎强调，“我要找我亲哥，找太子！”
温廷贺沉默一瞬，“找太子做什么？”
赵曦迎没回答，只抬起头来看他。
对视的那一瞬，温廷贺心里便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表哥，”赵曦迎歪着头盯着温廷贺瞧了半天，“你最近看起来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因为经常去杨楼……”
赵曦迎话没说话，就立刻被温廷贺捂住了嘴巴。
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温廷贺顿时脸都黑了，吩咐其他人道：“这里我看着就行，都下去吧。”
温大公子发话了，众人断没有留下的道理，毕竟若是他都拦不住公主的话……那么其他人，必然也是拦不住的。
赵曦迎满意地看着被支走的众人，眉眼弯了弯，挣开温廷贺的手，笑，“表哥，你还真去逛杨楼街啦？”
温廷贺没吱声，面无表情的脸染了一层薄红。
赵曦迎觉得惊奇又好玩。
要知道，这位在舅舅的威压之下成长的表哥，平日里可是一个超级正经严肃的人，简直把舅舅那套学进骨子里了，没想到私下里也会去逛青楼。
还会脸红。
“舅舅知道吗？”
“他不知。”
“也是，他要是知道了，准打断你的腿。”
听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
温廷贺知道这小妮子是有备而来，憋了口气，解释：“我不是去逛。是有人托我帮忙照顾……”
“哎你别解释了，”赵曦迎直接打断他，“我信你有什么用？得说给舅舅听啊。”
温廷贺：“……”
温廷贺闭了闭眼，认命一般，“要我帮什么忙？”
得逞的赵曦迎呲着牙笑，刚要开口，就被温廷贺回绝：“出去免谈。”
“我不出去。我就想跟你打听点消息。”
温廷贺没说话，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算是默许。
赵曦迎便问：“贾四的那桩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温廷贺微微皱眉，表示不解久居深宫的赵曦迎为何会关心起这桩案子，但他还是如实相告：“刑部已经结案了。”
“结案了？！”
赵曦迎愕然，明明卷宗还在自己手里，怎么可能会结案？
不好在表哥面前露出破绽，赵曦迎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嘴：“哦，那裴晏礼呢？这么快就结了案，父皇赏他没啊？”
闻言，温廷贺抬眼睨向赵曦迎，黢黑的眸底看不清半点情绪。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