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战之后
“小小筑基，大胆！”紫衣尊者一眼便看破阳凡修为，一声大喝，一掌拍下，一只硕大的手掌如泰山压顶，凌空向阳凡拍来，空间震颤，在这一掌下几近崩溃。
“开……”阳凡狂呼，迎着半空盖顶而下的巨掌，丝毫不惧，催动丹田道基，道基白光大盛，一道道混沌之气如澎湃的洪水，沿着阳凡的任督二脉汹涌而出，一拳虚影好似蛟龙出海，昂首怒啸，直奔巨掌而去。
“轰……”拳掌相接，一声爆响震动天地，紫衣尊者击出的巨掌被阳凡一拳破开一个大洞，拳势不歇，击在太极空间阵中缓缓旋转的八卦之上，八卦一阵抖动渐渐湮没，笼罩四周的光幕闪了两下，悠然散去。
巨掌余势落下，烟尘四起，将地面击出一个大坑，阳凡被这一掌打得鲜血狂喷，翻滚数圈，蒙面黑巾震飞，现出本来面目。
“是你……”
“阳凡？”
四周人群中传出几声惊呼。
阳凡伏身坑底不知死活，展飞恰好在大坑边缘，他刚察觉束缚周身的巨力消失，不及反应也跌入坑底和阳凡滚作一团。
阳凡一只手正好扣在展飞的脉门之上，残余的混沌之气自然而然地侵入展飞经络，顺着经络游遍展飞全身，展飞茫然中只觉伤势大好，正欣喜间忽觉丹田一空，那颗在他丹田里孕养了几十年不得炼化的厚土之精，莫明地消失不见……
赖长庚最先在这天摇地动的冲撞中回过神来，见空间封锁阵法已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一捏手中的紫符，一阵紫光散开，笼罩之处包括不远处的阳凡和展飞，与幸存的凌云宗剑宗诸人一起，消失不见。
“混蛋……”栖凤城下只剩下紫衣尊者狂怒的喊叫。
在离栖凤城稍远的地方，也有一群人影渐渐远去。
“师尊，师弟应该没什么事吧。”一道女声传来。
“子晴，我们做了几十年师兄妹，你怎么不关心下我？”一声嬉笑响起。
“哼，你和无病师兄野了十几年不见踪影，还不是我一直侍奉师尊，不然师尊寂寞不开心，一见你们准得打死。”却是四海会一帮人。
“呵呵，混沌之气最善疗伤，凡儿又在外面成功筑基，只要不是当场咽气，你师弟就没事，你看这命牌不是好好的么。”龙四海摸摸下巴道：“这紫衣人你们知道是谁么？肃州白头山的施魁，几十年潜伏不出，竟然突破到返虚境，我不及也。阳凡身份已泄露，回去后得安排一下，四海会可能要当缩头乌龟了。”
“老大，我们四海会也不是泥捏的，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么？”二长老李异叫道。
“二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我四海会经营天下这么多年，是靠打打杀杀么？”七长老风不平道。
“二哥说得也有道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但打打杀杀最有效。”四长老诸冰道。
“你个烂赌鬼，知道个屁！”李异反倒不卖诸冰的帐了。
“我……枉当吕洞宾。”诸冰咬牙悻悻道。
龙四海不理众人斗嘴，领着四海会一行渐渐远去。
神武界极东之地，剑宗问剑峰前的广场上，一阵紫光闪现，剑宗凌云宗一行人出现在广场上，赖长庚长出一口气对仁剑飞道：“通知迎客弟子，安排下凌云宗的住处。”又对以元秋为首的凌云宗众人道：“现在安全了，各位就当是在凌云宗，别客气。”
元秋叹了口气道：“多谢赖长老，凌云宗算是完了，我等只能暂时栖身贵宗，实在是令人汗颜啊。”又看了看还在昏迷之中的阳凡展飞二人道：“还请赖长老施以援手，没有阳道友，我们可能都无法脱身。”
赖长庚看看地上二人，他心知展飞其实早已苏醒，只是心中有愧不敢面对凌云宗众人，索性装着昏迷。阳凡倒是真的陷入昏迷之中一直没有醒来。不过大家都看过阳凡身体状况，呼吸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
“都送到丹堂去吧，唉……”赖长庚摇摇头看了展飞一眼，目光全是遗憾。
却见远处数道身影腾空而来，正是剑宗现任宗主、仁剑飞和纪萌的大师兄剑无心带着几个长老迎了过来。
众人纷纷上前见礼，剑无心见赖长庚居然使用了宗门也极为珍贵的万里传送符，又见众人惨状，心知结果不妙，摆摆手道：“其它事以后慢慢说，该治伤的治伤，没受伤的先安顿下来。”又见展飞模样心中不解，赖长庚使了个眼色，剑无心会意，招呼手下弟子上来亲自安排了一番。
剑宗规模甚大，宗内弟子过万，宗门十八峰，各峰峰主虽大都是金丹修士，但剑修战力超群，宗内还有数位太上长老常年闭关悟剑，底蕴深厚，隐隐有神武界第一大宗的气象。更不用说像凌云宗落霞门这些与剑宗渊源厚的各地宗门世家了。
摘剑峰宗门大殿内，赖长庚任鹏还有凌云宗元秋贺珍几人将栖凤城大战之事说了一遍，剑无心眉头紧锁，显然对中州现在的局面很是担忧。
“那紫衣尊者是何来历，你可有线索？”剑无心问赖长庚道。
“不曾见过，此人深不可测，至少已是返虚境界，而且高眉深目，不似中州人相貌，我看他布下太极空间阵法，说明此人深谙空间之术，不可轻敌。”赖长庚想了想道。
“你们说那阳凡阳道友，我倒是有些兴趣，仅凭筑基修为竟然能在返虚境手下逃生，还破了他的太极空间，此子甚是不凡。”剑无心赞道：“上次五师弟曾和他在莫柯镇相遇，曾给我提及，只是当时他好像毫无修为，这短短一年多时间竟已筑基成功，可见此子应有奇遇。
“我宗幸存弟子中有人提及，他好象在泗水城被四海会会首龙四海收为关门弟子，只不过当时中州暗流涌动，战乱不断，这消息也只是传闻，没引起注意，不知真假。”贺珍道。
众人正谈话间，有身着丹堂弟子上殿禀报：“禀宗主，凌云宗展宗主在丹堂苏醒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不知去向，只留下了这个……”说着双手递上一块令牌。
剑无心并未伸手，元秋会意接了过来：“这是我宗凌云令，一贯由宗主掌控，看来展飞……”
“他确实无颜再留在宗门，元长老，你先把凌云令收着吧，唉……”贺珍叹道。
这是凌云宗内务，剑宗众人不便开口，元秋也是叹息一声收了令牌，坐一旁久久不语。
“阳道友情形如何？”剑无心向丹堂弟子道。
“宗主问的是那个年轻道友吧，他还在昏睡之中，药长老查看过，他全身并无任何伤势，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未曾苏醒。”丹堂弟子回道。
“无心，把那个年轻人送到我这里来。”一个清瘦的声音在剑无心耳边响起。
剑无心身躯一震，忙起身隔空施礼道：“师尊，您老人家出关了么？”
众人见剑无心口称师尊，全都起身以示恭敬。剑无心师父也就是上任剑宗宗主问心剑轩辕尘，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以剑问心，问自己的心，也问敌人的心，一生与对手交战无一败绩，号称神武剑帝。
“对外放出消息，就说他伤好后已自行离去。”轩辕尘传音剑无心道。
“是，弟子领命。”剑无心说完对殿中其它人道：“你们辛苦了，先歇息去吧，我去看看阳道友。”众人都行礼退下。
剑无心手握阳凡脉门，度入灵气在阳凡经络间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察觉阳凡丹田内的道基与众不同，不仅看上去巍峨异常，而且晶莹如玉白光湛然，不似一般火灵根修士那样道基呈现的火红色。
“咦？这是什么？”剑无心察觉阳凡丹田之中有一颗金黄色珠子，围着道基缓慢旋转。
“我看过，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或许就是这颗珠子让他一直昏睡。”旁边的丹堂长老药华道。
“药长老，师尊有令让我带阳道友去他那里，另外师尊吩咐，对外就说阳道友伤愈后已自行离开剑宗，你可明白？”剑无心开口道。
“老夫明白。”药华会意道。
剑无心伸手一招，带着昏睡中的阳凡消失不见。
剑宗后山一处浓雾弥漫的低矮山峰前，剑无心躬身施礼道：“师尊，弟子带阳道友到了。”
雾气一卷，包裹着阳凡身体飘进山峰，剑无心肃手而立，见许久没有动静，脸露苦笑施礼道：“师尊，弟子告退。”
矮峰的一处石窟之中，一个须眉皆白面容清瘦的老者盘膝而坐，他面前躺着还在昏睡的阳凡。老者正是神武剑帝轩辕尘，他静静地看着昏睡之中的阳凡，摩挲着洁净修长的双手指，自语道：“果然是万里无一的天生道体，难怪能在返虚境手中脱身。龙四海这个小家伙，不仅运气好，下手还快，气煞我也。”
他见阳凡还没有醒来的征兆，又自语道：“天生道体往往身无灵根，只能修炼天地本源之气，这小家伙怎么还有火灵根，莫非他炼化了三昧真火，不像啊，这火灵根虽然不错，但比起三昧真火，不知差了凡几，怎么回事？”
轩辕尘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想了，他捏着阳凡脉门，感受了一下阳凡丹田的情况，伸手往阳凡头顶百汇穴一按，阳凡嗯了一声，渐渐睁开双眼。
阳凡睁眼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者正微笑相望，忙起身施礼道：“晚辈阳凡，多谢前辈相救。”
轩辕尘呵呵一笑道：“阳小友勿需客气，此处是剑宗后山，这里是老夫清修之处。”
“啊？我怎么到了剑宗，我昏迷了多久？”阳凡惊讶道。
“我听赖长庚说你一拳击破了太极空间，他催动万里传送符，才带着你一起来了剑宗，天生道体，果然非凡。”轩辕尘赞道。
阳凡闻言一惊，除了冲虚和他师父龙四海外，从来没有人识得，陡然被老者一语道破，岂能不惊得魂飞天外？
“阳小友无需惊慌，老夫轩辕尘，也是从宗门一篇秘籍得知你这种先天体质的。天生道体，动则牵引天地之机，你一到问剑峰外，就引得问剑峰上剑气波动，别人感知不到，却是瞒不过我。”轩辕尘淡淡道。
“晚辈见过轩辕前辈。”阳凡一听轩辕尘自报姓名，连忙重新施礼拜倒在地。龙四海教授他八荒剑诀时曾说起过，当今神武界第一剑修当属剑宗前任宗主问心剑轩辕尘，不仅一身剑法卓绝，而且剑胆仁心，在神武一界威望无人可匹，他这八荒剑诀当初曾得到轩辕尘指点，虽未曾被轩辕尘收录门下，却心怀感激视轩辕尘为半师，一直都是执弟子之礼以待。
所以阳凡见是轩辕尘，不仅从内心尊重，心中的戒心也烟消云散。
“家师曾得前辈指点，一直念念不忘，今日晚辈得见前辈，实在是三生有幸。”阳凡连连叩首道。
“勿需多礼，起来吧。”不见轩辕尘动作，阳凡竟感觉一股柔和之力托着自己站起身来。
此时阳凡直面轩辕尘，发现轩辕尘身上毫无气息波动，普通一如凡人老者，只是双目深邃，望之如临大海深不可测。
“你我既能相见，即是有缘，如今凌云宗覆灭，中州情形一片混乱，你就留在剑宗待上一段时间，我有事吩咐与你。”轩辕尘道。
阳凡心中还牵挂姚远和秦天柱，他们虽然活命，但被俘后命运如何却让阳凡放心不下。
“多谢前辈收留，只是晚辈在凌云宗还有两个发小，境界低微尚在炼气期，凌云宗破，晚辈亲眼见二人被俘，只是晚辈修为有限，没能及时相救，如今不知他们如何了？”阳凡忙道。
“叫什么名字，回头你给剑飞说说，让他们暗堂出手打探清楚，再想法相救不迟，一两个炼气期弟子，是不会引人注意的，多半不是派去挖矿就是在哪里做苦役，虽然是苦了点，但性命还是可以无忧的。”轩辕尘道。
“谨遵前辈吩咐，不知前辈要晚辈做些什么？”阳凡听到剑宗肯出手相帮，心中大定。
“你丹田内有一颗珠子，你知道是什么？”轩辕尘问道。
阳凡醒后还未曾检视身体，听到轩辕尘问话，内视之下，发现丹田内果然有一颗金黄色珠子绕着道基旋转。心中一惊道：“晚辈实不知此珠从何而来，原来是没有的。”
“呵呵，所以说你福泽深厚，天生道体道运齐天啊。”轩辕尘笑呵呵道：“阳小友可知天地本源混沌之气的修炼之法？”
“这……”阳凡有些犹豫，怕泄露天左宗辛密。
“小友不必担心，虽然神武一界尚无此功法现世，你能筑基成功，可见你手中是有混沌之气的修炼方法的，我不是问你功法名称，是问你可知这混沌之气的修炼方向。”轩辕尘见多识广，见阳凡欲言又止，心知他有难言之隐，并不在意。
“前辈，修炼方向不是向着最后大乘境界感悟天道努力修行么？”阳凡讶然问道。
“当然如此，世间所有修行者哪个不希望能修得大乘，穿行宇宙万界之中，但前路苍茫，能达者不过亿万之一，你天生道体，欲问天道，却有路可行，你可愿意相信？”轩辕尘一捋白须道。
阳凡一听激动万分，龙四海虽为他师父，对混沌之气的修行，却也是一知半解，有轩辕尘这个神武界剑帝指点，那是天大的机缘，当下跪拜道：“请前辈指点。”
“起来吧。”轩辕尘扶起阳凡道：“天生道体，专修天地本源混沌之气，这混沌之气虽是天地本源，但进化不足，精华不现，无阴阳，无五行，虽朴实磅礴一如天地，但你一肉身又能承载多少？仅凭你天生道体施展，实在是十不出一，难以发挥。你是不是经常有力量无穷可破天地的感觉，但实际施展出来却威力小了很多的情况？”
阳凡想了一想，开口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常感自身有如天地，强大无比，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天生道体，着眼于一个“道”字，你可知“道”为何物？”轩辕尘又问道。
“晚辈曾想，道者，一方宇宙之始也，道开万物，万物归于一道，不知晚辈所言是不是正确。”阳凡按照他的理解回答道。
“道生万物，那万物皆可入道悟道，为何万物得道者寥寥？人也是道所生，能得大道者亿万之一，这是为何？”轩辕尘再问道。
“晚辈……晚辈愚钝。”阳凡一时想不到答案。
“呵呵……”轩辕尘笑道：“不怪你不知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也有些许感悟，我们印证一二？”
“前辈此言，晚辈如何敢承受，请前辈赐教。”阳凡顿时满头大汗，哪敢和轩辕尘印证。
“我说说我的看法吧，对与不对，你可自己感悟，道生万物，都是化为阴阳五行而生，是以修道者皆是逆天而行，不得五行之聚何以解阴阳之分，不解阴阳之分何以知天地本源，不知天地本源何以感悟天道求得永生。”
轩辕尘顿了顿又道：“就如一个人，他的道行属性是水，五行缺四，如果他要修行，就象在一条属水的河流中逆流而上，还需要发现周围其它属性的河流并引到自己的河流中来，汇成一条大河，这就是所谓五行相聚，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大部份修士耗尽寿命，都没能完成这小小的初始一步，谈何大道。而你是天生道体，修炼的混沌之气本身就是一条五行齐备的大河，但阴阳五行不分，不过也只是一条莽苍之河罢了，只有清阴阳，明五行，才是大道之河，前途不可限量。”
阳凡听了如坠迷雾，不禁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不觉间手捏承天覆地法诀，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修炼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