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到中州
不一会苗功二人杀散强盗拨马返回，见阳凡马前一个黑巾蒙面人呆立，不禁心中一惊，忙催马急行赶到阳凡近前：“阳公子，发生了何事，这人是谁？”苗功手握长刀一脸戒备问道。
“不知哪来的疯子，扮作强盗吓我一大跳。”阳凡仍面有余悸回道。
苗功见欧阳信呆立不动，蒙面黑巾早被口中流出口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不禁心中大怒道：“该死的疯子装神弄鬼，我砍了他！”说罢就要催马上前动手。
“算了，人命关天，不可妄动。”阳凡忙摆手制止：“前面情况如何？那些拦路的强盗……”阳凡假意问道。开什么玩笑，白痴金丹也是金丹修士，一身修为仍在，就凭肉身本能反应，震杀一个普通人也不是什么怪事。
“那些强盗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早就跑了，即然阳公子宅心仁厚放过此人，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动身吧。”施为开口道。
三人丢下发呆中的欧阳信，催马前行，一路上苗功施为二人还沉浸在刚才与强盗的搏杀中兴奋不已大声议论。
数日后越秀山聚会结束，十五枚化婴丹各得其主，无极门会真和白莲教江涛虽出身神武界顶尖宗门，不便插手灵州之事，却仍然通过道真宗和白莲教灵州分堂得了化婴丹，其它如落霞门，地魔门等地方势力也各有斩获，一时间皆大欢喜。高沙门以组织聚会有功为由，分到最后一枚化婴丹，众人心底雪亮，这不过奖励高沙门传播消息之功罢了。
得了化婴丹的沙辰欣喜若狂，马上全力准备冲击元婴境界，连钱广被杀一事都无心追查，寻到变成白痴的欧阳信后只是惊诧一番，赔了些好处与天星门，毕竟灵州各宗门约定不得再抢夺四海会剩余的五枚地灵果，天星门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只好以欧阳信炼功出岔走火入魔以致神魂受损遮掩过去。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虽说四海会完美地解决了此事，但余波难了，一个灵州因得了五枚地灵果，不久后至少会有七八个崭新的元婴修士闪亮出场，在神武界修行江湖中，元婴修士是实打实的高级战力，整个灵州将因此实力大涨，引得各方侧目，手握地灵果的四海会声望和压力同时大涨，想必会首龙四海此时应该也是痛并快乐着。
八日后，阳凡一行三人出了灵州的神关岭，正式踏入中州的地界。
“中州，我来了。”阳凡望着中州与灵州大大不同的风景心中默念道。
灵州是大山苍茫之地，虽地域广阔，但人口稀少，空寂蛮荒之地甚多，而中州却是钟灵毓秀，山川秀美，灵气充盈，难怪为神武界修行圣地，各处宗门多如牛毛，往来人流中修士竟然有十之四五，天上不时有人驾驭法器凌空而行，流星一般划过的飞舟也是屡见不鲜，而行人百姓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淡定神情，让阳凡暗中兴奋不已。心中打定主意，待寻得凶手报仇雪恨之后，在中州找一处隐舒适之地或者加入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悄悄地猥琐成长。
阳凡甚至感觉丹田的灰色气团，都渐渐地加快了转动，显然进入中州后，天地本源之气更加精纯充沛，即使当下他不便运转心神刻意修炼，这天生道体所吸引的混沌之气，也比在灵州时多了不少。
苗功施为二人也是兴奋不已，他二人多次往来中州，知道进入中州后人烟稠密，各种危险大减。施为转头四望，对阳凡道：“阳公子，这中州甚是繁华富足，公子以后能长期生活于此，真令人羡慕。”
阳凡淡淡一笑：“都是东家看重，我才得此机会，不过运气好点罢了。”
苗功道：“阳公子，中州修炼宗门甚多，我等碌碌一生却无此福缘，如公子被哪个宗门看中得进入修行一途，从此长生于天地之间，往来于仙家道门，是何等的惬意自在。”望着天上不时飞来飞去的人影，苗功自是仰慕非常。
“我听说修行一途艰险异常，非常人所能为，不敢有此贪念。”阳凡摇头道：“对了，今天我们到哪里歇息？”
“前方五十里，是灵州进入中州后的第一个大城宜阳城，今天我们在宜阳暂歇，再走两天就能到问道城，泗水城我们两个都未去过，只有到了问道城后再打听路径，再走个四五天，应该就会到了。”苗功道。
“好吧，我们快些，到宜阳城歇息。”阳凡听了轻提马缰，加快了速度。
三人一路催马快行，到达宜阳城时已近黄昏，宜阳城人口过百万，商业发达市场繁荣，分为内城外城，外城没有城墙，尽是些商铺酒肆客栈勾栏戏院绕着高大威严的内城城墙摊大饼似的铺了一圈，人流更是熙熙攘攘，三人不得不牵马而行，随着人流慢慢进城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后，苗功二人便要拉着阳凡外出游逛，二人来过宜阳多次，比较熟悉。
“阳公子，我们去西城看看，那边勾栏戏院多，听听小曲看看戏，放松放松，嘿嘿！”施为笑得有些猥琐。进了中州城界，二人的警惕性也大大降低了。
阳凡携有灵果在身，一路上都小心翼翼，不肯轻易出入热闹之地，便笑道：“你二人一路辛苦，自去就是，我就在这客栈中歇息算了。”
“那我二人也不去了，就留在这里陪阳公子。”施为想起职责在身，不敢掉以轻心，苗功搓了搓满脸短须也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阳凡见二人如此作态，心中不忍，再者他初到中州，也想借此机会体验一番中州的风土人情，便笑道：“那我们就一同出去逛逛，不过说好，吃完饭就回来，行不？”
“遵公子吩咐。”苗功一扫满脸失望之色，应声附和道。
三人出了客栈，沿着鳞次栉比的商铺茶楼酒肆一路向西而去，找了一家正有乐师演奏助兴的酒楼坐下，施为忙不迭地点了酒菜，三人正低声闲谈间，一阵琴声传来，琴声宛转悠扬，弹琴女乐师轻启朱唇唱道：“漫剪红烛月光稀，素手无心调瑶琴，欲借柔翰临君影，解得相思到天明。”唱腔幽怨，将一个思君女子的心思表现无遗，引得四周酒客掌声纷纷。
却见那男乐师打响云板，和着琴声回唱道：“月寒露重湿征衣，铁马金戈枪如林，连营刁斗声声尽，灭尽胡蛮解甲归。”声音却是高亢嘹亮，一派男儿气息。让周围酒客击节相应叫好声不绝。
“中州承平繁荣，何来这般哀思忧愤之音？”阳凡叫住上菜的伙计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北面并州传过来的，听说那边胡人连年侵扰，圣上震怒，起并州十万兵马出塞，战事已连绵数年了，唉……”酒楼伙计叹息道。
“原来如此，灵州偏僻闭塞，却不曾听闻此事。”施为在一旁叹道。
三人说话间，一个小小身影从阳凡背后走过，阳凡神识一动，心中暗笑，这小子居然是个小贼，用极其轻柔的手法，将他腰带上悬着的那块墨玉佩饰摘去。当下阳凡不动声色，对施为二人道：“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先吃。”说完抽身离席远远地追踪过去。
阳凡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他当初一出天都城，就把装有地灵果的玉盒放进了如意宝阁，现在这墨玉里面空无一物，只是这小贼身上似有灵气波动却毫无修为，让阳凡心中起疑，到底是冲地灵果而来的还是仅仅就是一个纯粹的小偷顺手为之。
那小贼麻帽褐衣，得手后显得非常高兴，一路蹦蹦跳跳地折向一个小巷，阳凡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只见小贼走到一个大杂院前，径直推门进去了。阳凡神识放出，发现院内只有一间摇摇欲坠的破屋，屋内一个女子卧倒在床，似乎正在病中，隐隐有咳嗽声传来。
“姐，你看这是什么？”那小贼推门而入，跳到床前，伸手亮出墨玉炫耀道，声音清脆，竟是一个女孩子。
“你哪来的墨玉，是不是又去摸人家了！”床上那女子急急问道。
“我……捡的，就在信义街上捡的。”女孩眨眨眼睛道：“姐，你看能卖多少钱，一会我去卖了买肉吃，我们好多天没吃过肉了。”
“小静，等姐身体好了，就去做工，我们自己挣钱买肉吃……咳咳……好不好，不要再去偷东西了，让人逮着又是一顿痛打……咳……上次要不是隔壁李叔相劝，你得让人打死。”那女子在一串咳嗽声中喘气道。
房门一响，阳凡直接迈步进屋，吓得屋内两人一声惊叫。“把墨玉还我吧。”阳凡笑着伸手道。
“哼！我捡的，凭什么要还你？”女孩回过神来，双手往背后一藏，梗着脖子叫道。
“呵呵……”阳凡轻笑一声，身形也不见移动，那墨玉已落在阳凡手中：“这个东西也不是我的，我还要还给别人呢。”阳凡晃了晃手中墨玉笑道。小女孩见状忙把藏在背后的双手拿到眼前，双手空空，哪还有什么墨玉？
“公子息怒，小妹确实错了，公子道行高深，还望公子放过小妹。”卧在床上的女子一见阳凡取回墨玉，不禁大急扎着要起身。
阳凡定睛看向卧在床上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虽一脸病容却是眉目姣好，面带贵气，不似一般穷困潦倒的小户人家。“嗯？不对，此女竟然是修行中人，只是丹田道基破碎，灵气逆冲伤了经脉，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阳凡心中一凛，还是大意了。刚才他用了浮光惊影身法，眨眼间便从小女孩手中拿回了墨玉，一般人看来他是动也没动就把墨玉拿到手中了，简直神乎其技。不过落在修士眼中，却能肯定阳凡身有修为不是普通人。
“无妨，小孩子调皮而已。”阳凡摆手回道，心念急转，反正都被识破了，不如问个清楚：“我看姑娘修为原本不低，为何丹田破碎道基损毁，是姑娘自己走火入魔还是为人所伤遭此毒手？”
那姑娘伸手把呆立的小女孩拉在身旁，半倚床头道：“公子容禀，我叫康洁，这是小妹康静，我姐妹二人出身问道城康家，因家族争斗，我被废了修为逐出家门，才到这宜阳城落脚，谋此余生，还望公子饶过小妹这次，康洁感激不尽。”
“问道城康家？”阳凡初到中州，对各方势力基本上算一无所知。
“公子怕是初到中州吧。”康洁见阳凡面露疑惑之色解释道：“康家本是中州八大世家之一，老祖康盛节，家父是现家主第二子名康若非，只因家父交友不慎，不仅被害身死，也让家族蒙受重大损失，族中有长老忌恨家父深受老祖宠爱，就唆使老祖迁怒于我姐妹，结果我被老祖废了修为和妹妹一起被家族除名流落于此了。”
“在下确实初到中州，对各方势力一无所知，既然康家是八大世家，令尊生前又备受老祖宠爱，交游定是广阔，你姐妹二人虽被家族除名，也不至于流落街头走投无路吧。”阳凡听后禁不住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们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又怎肯冒着得罪康家的风险收留我姐妹，本来族中还有长辈在落雁宫修炼，又一贯喜爱我姐妹二人，只是落雁宫路途遥远，我这要死不活的身子，哪里又敢万里跋涉前去投奔？”说到此处康洁眼中一片绝望。
阳凡听了不觉心中同情，又曾随仁济药房几位坐堂大医学过几月医术，忍不住欠身问道：“我略通医道，姑娘可否让我诊断一二？”
康洁苦笑，心中却不抱希望，不过也不想拂了阳凡的好心，只是闭上双眼伸出手道：“麻烦公子了。”
阳凡也不说话，抓住康洁手腕，手指传来一片细腻之感，阳凡沉静心思排除杂念，闭目搭脉，未等阳凡有所诊断，突然只觉他丹田中混沌气团加速转动，一道柔和的混沌之气从他指尖涌入康洁经脉，沿着康洁全身经络运行不止，所到之处，原本乱窜逆行的灵气被混沌之气包裹而去，康洁受损内脏经络被混沌之气神迹般的一一修复，甚至还比受伤前更完美许多。这道混沌之气游走完康洁全身经络后停留在破损的丹田位置，包裹着康洁原本散乱的灵气在破损的丹田中盘旋不已，康洁的丹田在混沌之气的不断盘旋修复中，道道裂痕慢慢修复融合，直到灵光闪现，一个完好如初的丹田在康洁体内重新生成。阳凡心念一动加大混沌之气输出，原来康洁散乱的灵气在混沌之气的压迫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凝实，然后自行在新生的丹田里旋转起来，很快从炼气一层，二层，一直到九层，灵气越来越实化，“轰……”在混沌之气的加持下，康洁道基再度结成，重回筑基修为，一切并未停止，混沌之气继续将剩余的灵气压迫进康洁的道基，一直到康洁丹田空空，再无一丝灵气可用的时候，再缓缓退回阳凡丹田，阳凡内视之下，发觉自己的混沌气团又凝实了许多，炼气三层的境界似乎有所松动。
康洁双腿盘坐不动，眼中热泪滚滚，“我又恢复修为了，我不再是废人了！”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康洁欣喜若狂。
康静在一旁见姐姐泪流满面，忙上前一把推开阳凡，摇着康洁的肩头叫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啊，是不是这个人把你弄痛了？”说着又怒气冲冲地鼓起大眼睛死死盯着阳凡。
“小妹休得无礼！”康洁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忙起身下床，对着阳凡就是盈盈一拜：“康洁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受康洁一拜！”康洁此时血气澎湃，面色红润，哪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阳凡此时绝对比康洁还要懵，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的混沌之气居然有如此逆天的功用，修复丹田重筑道基，这是传说中十级神丹才有的功效！阳凡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居然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倒不是阳凡无知，修行界中靠炼化混沌之气修行的，神武界开界百万年以来，怕只有阳凡一人，有大能修士能感受天地本源混沌之气，却无从吸收炼化，所以冲虚以秘法混沌道基炼化天地本源之气，自己却毫无所得，只能送给道种吸收。只有阳凡天生道体，才能靠混沌道基功法将天地本源之气炼化为己用，所以有关天地本源混沌之气功效的记载，可以说没有，自然阳凡也无从得知。
天地本源乃是万物生发的源头，借用本源所化的混沌之气，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重塑一个人原有的经络骨血，只不过是应有之意罢了。
“康姑娘不必如此，请起。”阳凡愣了几息后才回过神来，伸手虚扶康洁，康洁却不肯起来，硬生生地拜了三拜才款款起身道：“康洁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今后愿跟随公子为奴为婢，以报公子再造之恩于万一。”说完俏脸一红，螓首低垂无语。
“康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何须如此。”阳凡装出一副世外高人模样道：“不知姑娘此时感受如何？”
“婢子修为被废前原是筑基大圆满境界，如今已恢复到筑基中期，可婢子觉得现在这筑基中期的修为，似乎比原来大圆满境界更加……更加……。”康洁想了想又道：“婢子觉得现在的灵力精纯无比，而且灵力运行调度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方便快捷，好象是心随意动的那种境界。”
“那就好那就好，康姑娘不必自称什么奴婢，你我只是有缘相逢，我也是无意相助，如今在下还受人相托有事要办，你我就此别过。”阳凡不敢再停留，摸了摸傻站在一边的康静的小脑袋，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且慢，婢子还不知公子名讳，望公子垂怜相告。”康洁心中激动，才想起至今还不知道阳凡姓名。
“我叫黄离，受人所托来中州办点小事，康姑娘万不可再以奴婢自居，你我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说完阳凡不再耽搁，转身飘然离去。
“公子重生之恩，婢子粉身碎骨不能报万一，婢子将小妹送到落雁宫后就回此地相候公子，望公子千万不要莫要忘了婢子！”康洁跪地相送，声若黄鹂般远远飘出。
阳凡心头赫然，几乎要蒙头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