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止观
“奴婢进宫之时，有幸在御花园碰见公主，场景有些热闹，不过，旁边的人嬉笑打闹，公主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后来，你就直接来这里了。”顾凉听了一出原身故事，总结了一句。
琏儿点头。
“奴婢用银两贿赂了掌事姑姑，调到这里后，就负责公主的日常起居，不过公主没有认出来。”
“琏儿，你可知道她为何在七岁时流落大街吗？”顾凉听了一小会儿，对这个是最为好奇的。
琏儿摇了摇头。
“奴婢进宫不过三年，当年的事情除了一些老人以外，别的都不知晓。”
顾凉点头，这倒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七年前，这宫里定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琏儿，可否让我看看——她所写之物？”是询问的意思，决定权交给琏儿，顾凉将目光转向窗外，
琏儿直起身子，望着她的背影，烛光映照之下，她脊背挺直，站立在窗边。
“奴婢这就拿来。”心中一定，向她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桌子上摆满了用过的书法纸张，还有原身写过的少女心事，一张张，一本本，全在这里。
房中仅剩顾凉一人，借着烛光，素手抚摸着上面的痕迹。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
看着原身写下的，皱了皱眉头，不禁有些感慨，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多暮气。
“山有木兮木有枝——”后面没写，顾凉将其放在烛光下，依旧看不出什么来。
莫非，还真是叶辞寒？
再看一旁的小册子，一一翻开来，心中涌上一股热意，上面写下的原身发生过的一些喜乐忧事。
她的眉梢跟着有时扬起，有时微蹙。
“七岁之年，永弃深宫之时；心喜之人，永无窥明之日。”
这是最后一句，顾凉心里猛地一揪，她不停的摩挲着，像是能感受到原身的难过。
心中不禁细想，原身七岁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看完时，已过了好一会儿，白日里一听皇后之言，又联想到众人对她的反应，能够明白，原身在这宫里活得，怕是格外煎熬。
这更别提这些册子通篇的笔墨，全是一个“寂”字。
难捱的全让原身承受了，她如今进入到这具身子里，倒是平白捡了原身用命换来的东西。
“荣婳，难为你了，放心吧，既然我成为了你，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再一次抚摸着上面的痕迹，眼神如夜，深不可测。
翌日。
马车缓缓驶向宫外，身后随着一些宫女和侍卫。
顾凉今日穿着淡青白线长裙，头上簪着几只翠色发簪，发丝轻挽，青色花钿冠在正中央，面容未着粉黛，素净了些，却是干净。
皇后身着蕴蓝色锦服，腚青色纹理交织，头发全盘上去，今日戴的是珠羽蓝光，好看极了。
“一会儿有一段山路要上，马车怕是会颠簸了些，可受的住。”皇后坐在马车里，头上的垂琏跟着马车摇晃着，双手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母后多虑，如今儿臣身子早已大好，山路颠簸了些，儿臣还没到受不住的地步。”顾凉感受到手里的温暖，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抵触，抿了一下唇，双手不自觉的蜷缩。
她哪里知道，到了乾净山，有她后悔的。
下了马车，顾凉看着清云寺的牌匾，脸色苍白，憋不住往一旁山林移去。
“呕——”胃里一阵翻搅，早些时候垫了垫肚子的东西，全倾吐了出来。
皇后既心疼又好笑，让人打了些水来，上前去拍着她的后颈，给她顺着气。
“来，漱一漱口。”说完递了碗水给她。
顾凉接过，喝了口水在嘴里晃动着，然后吐出来。总算是要好了些。
待她缓过劲儿来，已经过了有一会儿，见顾凉好些了，皇后就将碗递给了身旁的宫女，带着她向前方寺里走去。
“这乾净山可是一个好地方。”皇后边走边说。
“空气比上宫里，是要好上诸多。”顾凉仔细感受了一下，回她。
清云寺寺门敞开，牌匾上所写的清云寺三个字倒是笔墨横姿，这时候人不多，有些许寺人打扫庭院，正门香火缭绕，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道闻住持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皇后娘娘，四公主。”道闻双手合十，身躯微躬，身后几个弟子跟着。
“道闻住持来得倒是快。”皇后语气微微惊讶。
“止观法师猜到，贫僧这才在门外等着。”
皇后听见后，赞许着点头，顾凉不明所以，她并不知晓止观法师是谁。
“止观法师真是个神人，今日本宫带着婳儿，前来寺里还愿。”
“娘娘这边请。”道闻说完往前走去皇后和顾凉一同在后边跟着。
进门的时候走的右侧门，清云寺寺庙正殿有两道门，中间一道大门，两旁两道小门。
中间那道门只有他们寺里人才可以出入，两旁的门是供香客们进出的。
皇后低声说：“婳儿，进去时迈右脚，不能踩在门槛上，那样对佛不敬。”
顾凉听后心里有些复杂，但还是点头，照着做了。
心中不禁吐槽道，谁没事儿会去踩门槛？
在还愿拜佛时，听见道闻在一旁念着经语，两人净过手后拿着香，高举过头顶作揖，把手中香置于香炉中。
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看着皇后的手势，顾凉跟着照做，皇后口中默念着什么东西，顾凉却是在默默为荣婳祈福，希望她来生能活的快乐些。
起身后，道闻住持让寺人带着二人去往后院禅房稍作休息。
此处院落气象清新，倒似远离烟火的净土，地势高耸，山中景致亦是别样，空气沉静清和，几株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只露出一小块天空。
道路的两侧畸形石参差不齐、溪涧纵横，中间有一条河流，踩着湿滑的独木桥才能通过。转过一侧，远远可见禅房坐落在远处的山间，木板横铺。
到了后院禅房，皇后对前方领路的寺人说：“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