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师回朝一
琏儿听见她这云里雾里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次日。
未曾关拢的窗户透过几缕幽光，捧着梳洗盆的婢女退下，又迎上来几个更衣的。
“公主穿上这件雪阳纱裙，果真不凡。这是皇后娘娘特地送来的衣裳，就说公主穿了一定好看。”琏儿理了理顾凉的纱领，夸赞道。
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这凳子上覆盖了软垫，坐着倒也舒服。
琏儿站于身后，五指细致小心，在顾凉心里，感觉她很轻松的就挽好了发式，内心不停的发出赞叹。
倒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对于她来说，这些可比上战场杀敌更难，从前她只会将头发聚成一团绑上。
蔡姑姑来的也早，一般这时，贵人们大多刚起来梳洗。见公主早已梳整完毕，足以看出对她的尊重，笑意倒也是染上几分真心。
于是开启了训练模式。
先是走姿。
行走时身体挺直,头部微微抬起,目光要带有自信和温和。步伐更是要轻盈而优雅,不可过于匆忙或慢悠悠。
与此同时，双手更要保持自然的姿势,不可随意摆动或交叉。
一个碗置于林以安头顶，顶着它硬是走了几个时辰，脸色发白，脸庞渗出细汗来。
她心中不免吐槽这副身子，当真是弱。
再是吃食仪态。
顾凉端坐着,背部挺直,身子摆正坐了好一会儿后，用餐时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没发出咀嚼的声音。
最后习得了北霄国大典的一些行礼方式，等到她一一体验之后，那叫一个心焦力卒。
“这些日子里，有劳姑姑了。”
顾凉将手中的一只镯子递给蔡姑姑，算作一点心意。
“公主言重了，那奴婢就收下了，一会儿得去娘娘宫里交代，就先行告退了。”蔡姑姑将镯子收下，向她福了福身。
“好。”
蔡姑姑得到准许，笑着退下了。
半月后，衡王叶辞寒归京，这场胜仗可以说是他以一人之力，扭转双方持平三年的战局。
早时皇后派人将她叫去钟粹宫，自从进入这具身体，倒是还未仔细瞧过这宫中之景。
入目全是金砖红瓦，高墙遮拦，无端让人心中压抑，让人感到更多的却是“深”。
她不属于这里，顾凉心想。但是想离开这里，却不容易。
走在宫道上，她不禁问向琏儿：“衡王殿下那么厉害，三年前便可取得胜利，为何蛰伏了那么久？”
“公主有所不知，衡王殿下在十岁之时，随他的父亲一同上战场，不过他的父亲荣膺将军叶枕却意外战死沙场。”
顾凉闻言一顿。
“怎么战死的？”
琏儿摇了摇头，回她：“这倒是不知道，只知道衡王殿下在那时之后彻底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
“嗯嗯，衡王殿下以前与现在不同，听宫里老人说，他跟随荣膺将军出征时，脸上都是笑容满面的，后来就变了。奴婢有次得以一见，还离得有些距离呢，都被他的目光吓到过。”
“有这么恐怖？”顾凉听了她的话，只觉好笑。
“公主你是没见过当时的那个情景。”
“那倒是没见过。”顾凉不由得接了一句。
“公主～”琏儿有些气急，叫唤中带着尾音。
“好好好，琏儿继续说。”
“公主，那奴婢再接着方才的说，在荣膺将军去世之后，衡王亲自带领一支部队，屡战屡胜，说他一句少年英才都不为过。那三年里衡王就在打仗和回家看望将军夫人两处徘徊，不过不幸的是夫人忧思成疾，生了重病，将养两年仍未能熬过去。”
顾凉听了都有些感叹，那些年头里四国混战，他十岁丧父，十五岁丧母，也是难熬。
虽说她亦是从小丧母，可是最让人难过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拥有过后却是失去。
琏儿又接着说：“衡王殿下守丧三年，在清云寺祈福，此时，才刚过十八岁生辰。看这战事拖了三年，迟迟不曾攻下，陛下知晓他有将帅之才，又刚好过了守丧期，这才下旨令他去往前线。”
顾凉心中疑惑解开，怪不得，硬是让她拖了三年。
“他这一去，不到三个月便结束了战争，直捣南越国国都，取得绝对胜利，可谓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琏儿脸上全是崇拜与自豪。顾凉也能理解，若是她，也会由衷感到高兴。
进入钟粹宫，众人行礼。
“公主万安。”
“免礼。”
皇后站于一片绿意之中，纤长细指正拧着剪刀修剪枝丫。知晓她来了，回过身来。
顾凉这才明白美人回眸，万籁俱寂的场面了。目不转睛的瞧着，款款细步走上前去。
“儿臣见过母后。”林以安扬起嘴角，许是前世冷着脸惯了，如今带笑，还是有些难度。
“你我之间何须这些礼节。”语罢，在一旁宫女捧着的水盆中净了手，拿过帕子擦干，这才拉过林以安的手，进了殿内。
端详着林以安今日的装扮，微微摇了摇头。
“你这身是绝对不行的。”
“儿臣还仔细挑了穿的。”还在邀月宫里的时候，她专门对比了几番。
“平日里穿还好，毕竟是宴会，穿的如此素净，本宫的女儿虽不用去出什么风头，但也不能让旁人比了下去。”
沉吟片刻，对身旁的沁儿说:“沁儿，去将那件白凤流羽服拿来，这件衣服典雅又不失灵韵，母后得到了也只是放着，给你，倒是正巧。”
所谓人有三分面是靠扮相。顾凉换上后，皇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不是自夸，母后的眼光可从未错过。”
“是啊，这件衣服与公主倒是绝配。”沁儿也在一旁应和道。
皇后细细打量了一番，却是想着，这孩子失了记忆，倒是自信从容了诸多，看来，福气大过祸事。
“来，婳儿，母后为你梳个发式。”
皇后拍了拍自己的梳妆台，朝她笑道。
顾凉顺从的坐到她面前，借着铜镜里的影像，打量着原身的面容。
皇后的双手灵动，游走在她的发丝中，不出一会儿便挽出迎月发式，配上几个白色透玉簪子，前方置上羽冠，素雅又透净，再加上她自带的清冷贵气。
美人如花隔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