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杳宝，今天的课表给我瞧瞧。”
“你自己看，黑板上有。”
苏沉杳嘟着小嘴，气还未消散。哥哥买的早餐肯定是要吃的，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生哥哥的气。
“数学数学，英语英语。我晕，这上午简直就是你的受难日。”
苏岩拍拍妹妹的肩膀，表示对她的安慰。
苏沉杳叹了口气，表示她已经习惯了。
数学郑老师是个五十来岁的男老师，一大早就听李芬兰讲了苏岩又来祸害五中的事。
关于苏岩这个人，郑老师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这孩子思维发散，举一反三能力强，高中时期的数学就没有看低过140的。但他就是数学太强了，恨不得掌控课堂。
一道题目原本十分钟讲完，苏岩这小子就是喜欢节外生枝，整合一大堆有的没的解题法。
老郑教完苏岩这一届，从理科转战到了文科。至少文科班的孩子们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战胜老师并抢占老师饭碗的欲望。
等郑老师进来时，苏岩朝着老郑来了个飞吻，算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一个五十来岁，被学生整得头发灰白了的老郑哪里经受得住这小青年风骚的飞吻。
老郑清了清嗓子，朝着他曾经的恶梦又瞧上一眼。
这孩子出社会也没一两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一只花蝴蝶了呢？真是世风日下。
教书整整三十年的老郑，愣是被苏岩的到来整不会的，连基本的上课起立的流程都给忘记了。
“把昨天发的数学卷子拿出来。”老郑装出比平日里更不善的语气。
底下的学生没一个讲话的，听到指示，立马拿出了数学卷子。
“第一大题的答案：abcdb，bcabc。第一题我就不讲了，要是连并集还理不清的学生，收拾书包滚蛋。第二题求夹角的问题显而易见，会拿笔的同学都错不了”
郑老师一直省略到了第五题。
苏沉杳还停留在对答案的阶段。十个单项选择题，她竟然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正确选项。
苏岩拿起苏沉杳手边的卷子，眉毛也不安宁了。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互相挤眉弄眼起来。
“你们一个个，怎么了，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啊？”
老郑敲着黑板，荡起了片片灰尘。
“老郑，您这上课状态不行啊。您是不是拿错卷子了。”
苏岩瞟了一眼苏沉杳的卷子，前面的三题的答案的确没有错。他举起右手，向老郑示意他有话直说了的嚣张。
“老郑”，全校除了校长，没人这么叫他的。
苏岩这小子自以为不当学生了，就有叫他“老郑”的资历了。
“黄新龙把你卷子借我看看。”冷默踢了一脚前面的同学。
黄新龙将只写了单选的卷子朝后一扔。他又不学习，要这卷子有何用。
老郑怼着卷子看了看，的确不是昨天的家庭作业。是他自己弄错了。
哎，一个经验丰富的教师，何至于出这样低级的错误。
“拿错卷子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木头雕刻的，我都讲到第五题了，你们才发现。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讲？”
老郑甩锅还是挺溜刷的。要怪也是怪他自己，谁叫他一直从第一题省略到了第五题，谁跟得上。都这么些年了，还以为自己教的是一点就通的理科生。
老郑从数学书里又拿出一张数学卷子，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上了十个单选题的答案。
苏沉杳重新对了答案，十道单选题错了两道。不好不差，正常发挥。
但是苏岩表情不淡定了，在他看来文科的数学就是拿来玩的，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
“16，17，18题送分题。你们好歹也是文科快班的学生，数学过不了三位数，还考个屁的大学，回去继承父业去。”
呵呵，老郑终于记起自己教得是文科学生。
苏岩拿起了红笔，把苏沉杳的整个试卷批改了一遍，在卷头打上了鲜红的95分。
“老郑叫你回家继承父业去。”
苏岩扮演高中生已渐入佳境了。
“怎么就做不出来呢。这里做个高，不就出来了。这种几何题反反复复就这么几个套路。”苏岩一面演示，一面讲说着。
“是你讲，还是我讲啊！”
老郑将手里的粉笔头直接扔向了苏岩。
苏岩头轻轻一歪，粉笔头落在了几排开外冷默的脸上。
冷默那一脸不爽的暗涌即将溢出，那双阴冷的眼神让老郑觉得那小子比苏岩还要难惹。
苏岩只是表面皮一下，至于冷默的话，像是那种来阴的狠人。
“舞台还给您，您讲，我补充。”
听听苏岩这话，敢情最终解释权还是掌握在他的手上一般。
“还是那句老话，后面的几道大题，不管你会不会写，把能想到的公式都堆上去，多多少少能拿到分。来来来，看看这题，求函数f(x)的最大值。”
老郑在黑板上写着解题过程，苏沉杳一字不落地抄着。
等老郑写了满黑板后，苏岩的手爪子支棱了起来，不请自答道：“老郑，我觉得你这解题法把我都给绕晕了，本来很简单的题，反倒被您弄复杂了，他们越发不会了。”
“你闭嘴行吗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聪明。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再这样站最后去。”
整个9班都被老郑和苏岩的东北二人转冒犯了。苏岩伪装学生貌似取得初步成效，老郑已经把他当学生了。
“您让我帮你改改，改完我就站最后去。”
苏岩舔着老脸从座位上起了身，三下五除二地写了第二种解题思路。写完他朝着老郑比了个v字，一如学生时代的狷狂。
说话算数，他写完后乖乖朝最后一排走去。
苏岩靠着墙站着，看着坐在前面的冷默低头在解最后一大题的第二小问。
“喂，你就是杳宝的同桌吧。”
苏岩低声说着，冷默依旧埋着头写题，不做任何理会。
“我们家的杳宝多承你照顾了。”
“我们家的”这四个字貌似起到了作用，冷默写题的手停顿了几秒。
苏沉杳极少在哥哥面前提及冷默，每当被问起，她只是笼统地给了两个字“还行”。
苏岩青春年少过，他深知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脑子里都装着什么样的废料。“还行”已经算是中肯评价了。
“哟，做题目在。哥们挺爱学习的。”
苏岩勾着脖子看着，直到冷默把题目给做完。
要不是还在上课，冷默早就拍死这只嗡嗡嗡乱叫的公蚊子了。
“这位哥们的解题思路倒是清奇啊，比我的方法还要简单。”
苏岩搭在冷默的肩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冷默眼神里寒芒闪动，低声吼了句：“滚。”
苏岩收回了手臂，敬佩地看着冷默的后脑勺，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岩正准备坐在冷默旁边的空位置上，被冷默一脚把椅子给勾走了。
“算了，我不坐。至于嘛。反正要下课了。”
苏岩安静了一分钟。
“喂，哥们，你这脸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别人也想问，只有苏岩问出了口。
冷默没有回答。
等铃声一响起，苏岩朝着自己的座位跑了过去。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堆的零食递到了苏沉杳的面前。
苏沉杳哪里还有吃零食的心情。
心累。
“杳宝，要不你休息会。不是你的错，是数学的错。”
苏沉杳叹了口气，把刚刚讲完的数学卷子收进了文件夹里，歪着身子靠在了苏岩的肩膀上。
冷默死死盯着，就如狩猎之际盯着即将收入囊中的猎物一般。
她为什么会如此厚颜无耻。
冷默靠着椅背，双手环抱胸前，他的眼神从未从那两人的面前移开。
三四节是英语课，苏岩最不擅长的科目。他也不闹腾了，乖乖地趴在课桌上，看一会黑板，看一会黄老师，又看一会窗外。时间过得分外缓慢，像是被绳子给拴住了，跑不动了。
终于熬到了上午放学的时刻，苏岩从座位上满血复活了。
“杳宝，我们出去吃午饭吧。”
“哪有时间出去吃啊。”
“学校旁边有家餐厅是我哥们开的，我这就跟他打个电话，要他把菜先备着。”
苏岩拧开了保温杯递到了苏沉杳的唇边。苏沉杳喝完后，苏岩毫不避嫌地往自己的口里送了过去。
看到这里的冷默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他心里莫名开始抓狂，这种感觉不似曾经年少发病的状态，却胜似发狂。
他抓起书包，粗暴地甩到了自己的肩上。他的目光在苏沉杳和苏岩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干净利落拉回了视线。
此刻苏岩握着苏沉杳的肩膀，一点点将她往前推着走路。
苏沉杳经过冷默时，她都没有看上他一眼，似乎不坐在一起，同桌情份就尽了。
“要不喊肖瑶一块去吃。”
“瑶瑶早就走了。”
冷默如同一阵冷风从他们两的身边擦过。
“喂，前同桌，要不一起吃个饭。顺便听你讲讲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苏岩朝冷默喊着。
苏沉杳伸出手往苏岩臂膀上狠狠一拧。
“跟你们不熟。”
冷默滞住了脚步，低沉沉地说道。
“杳宝，你舍得对我下这么重的手，疼死我了。”
苏岩一副撒娇撒到姥姥家的口吻，还不忘朝冷默补了一句：“吃个饭就熟了。”
“大可不必。”说完，冷默走出了教室的后门。
苏沉杳这才发现冷默今天穿着浅棕色的呢子大衣。他肩膀宽阔，天生的衣架子。背上那黑白色的书包跟他这身成熟的装扮格格不入。
“你的前同桌好高冷啊，天天低气压，你坐他旁边不受影响？”
“不会。”
怎么可能受影响，他统共没来过几次。
“走吧，杳宝，我们赶紧去吃。下午还有三节课呢！”
“哥，你上班去，好不好？你这么大个人了，混在我们学生堆里，像什么样。给我们班的教学带来了严重的困扰，也影响我们学习的进度。”
“这话说得不客观，我明明加快了你们班学习进度，改善了教学质量。不过也行，你告诉我剪你头发的人是谁。只要你说了，我拎起书包，立马走人。”
苏沉杳紧紧抿着唇不讲话。那天她也做了出格的事，拿着剪刀抵着别人的喉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就当是两清了。
“你不说，我就跟着你。你身边有这么大的隐患，我不放心。这次是剪你头发，那下次呢？”
苏沉杳知道哥哥是多执拗的一个人，她哪里说得过他。
小时候，一个小男孩拉了苏沉杳的头发，恰巧被哥哥看到了。苏岩这人从小没有息事宁人的概念，他一上来，一巴掌把小朋友给扇哭了。
一言以概之，苏岩徒有胸肌，毫无胸襟。
“我现在是学生的身份，你别叫我哥，叫我小岩岩。”
苏沉杳朝着苏岩做了个鬼脸，表示坚决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