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冷默特别想跟苏沉杳讲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意识无意识地轻轻触碰着她的手肘，她反而把身体蜷缩得离三八线更远了。
下午的三节课，总有些学生不自觉地朝着后面的苏沉杳看看。
其实短发的她有着别样的韵味。不是有句话叫好看的人剃光头都好看。
上晚自习之前，肖瑶顶着对冷默的巨大害怕，还是跑到了苏沉杳的身边。
上次冷默将她的“老公”扔进垃圾桶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
但肖瑶秉着关心未来小姑子的情感，还是过来跟苏沉杳讲话。
“沉杳，我去帮你拿晚饭吧。”
“谢谢你。”
苏沉杳确实觉得自己不想抛头露面，完全还没有习惯自己的新发型。
等肖瑶走了后，坐在一旁的冷默也起了身。但是他没有拿书包。
他去买了一瓶水就回到了座位。
他回来的时候，饭盒已经摆在了苏沉杳的课桌上。
冷默往肚子里灌了一瓶水，越喝越觉得饥饿。他一个大老爷们，一餐不吃真的扛不住。
“请问几点下晚自习？”冷默问着。
“九点。”
苏沉杳的视线集中在手里的卷子上，但是卷子的选项处被她用笔画出了一条粗线，足以看得出她其实是走神的状态。
九点，可是现在六点不到，再捱三个小时的话，冷默真招架不住。
“杳杳。”
苏沉杳抬起了头，茫然地望着冷默。
他刚刚叫的是杳杳吗？是她听错了吗？大家都不会这样叫她，因为太容易跟“肖瑶”的“瑶”混淆了。
“杳杳。”
当她望着他的时候，他又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没有了平时的跋扈，有的只是温柔平和。
“嗯。”她低声应了一句，反倒不及他的温情。
“你上次去找我的时候，我看你在楼下徘徊了半天，是怎么回事？”
苏沉杳放下了手里的笔，原本因沮丧而苍白的小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天啊，那天买完水果和药之后没有坐公交车回来的钱，我本来打算上去找你借两块钱的。”
冷默想起了那天桌面上放着的药，以及他跟吴遐都不常吃的香蕉和苹果。
“那你那天是怎么回去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回去。”
“你，你走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
冷默记得那天格外冷，不知是不是宿醉再加上没有关窗户的原因，他感觉那寒风吹进了他的骨缝里了。他还记的这姑娘嫌弃自己给她的袜子，一出了门就把袜子给脱掉了。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怕我吗？”
冷默将身体往前倾斜着，胸膛抵着课桌，歪着个小脑袋问着。
“不怕。主要是你那天太让人讨厌了。”
那天冷默打了她的手背，把她当成钟点阿姨一般使唤，强迫她穿他的袜子，种种操作确实不讨喜。
“你习惯就好。我就是这样的人。”
苏沉杳原本以为顺着今日的这份难得的温柔，这位成年人会说一声道歉的话，结果
果然成年的世界，难以理解。
还好她不用习惯，跟他见面的次数务须太多。虽已同窗几个月，见面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得清楚。
“你不饿吗？”冷默指着苏沉杳面前的保温饭盒问着。
“不想吃。”
“多少吃点。你们学生早出晚归的，怎么扛得住。”
听听冷默这话，完全把自己排除开外了。
冷默帮苏沉杳拧开了饭盒，把筷子和勺子摆到了她的面前。
“好香，好香啊。杳杳，快吃，快吃。你要是不吃，那我就不客气，全吃了。”
说完之后，冷默脊背发凉。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怎么会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旁边这女孩子心情不好，故意这样的吗？她心情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一餐不吃又不会怎么样，我这是在操什么心啊。就连跟弟弟frankie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哄过。
“那你吃吧。我真的不想吃。”
苏沉杳把餐具和饭盒都推到了冷默的跟前。
冷默看看苏沉杳又看看眼前的饭菜，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上次苏沉杳做的饭菜就很合他的胃口，她母亲的手艺应该更甚了。
蓝色保温饭盒有三层，第一层是挤得满满的排骨，蒜香味浓郁，第二层左边是青椒炒牛肉，右边是玉米炒鸡丁，第三层的米饭上面卧着一个煎鸡蛋。
果然是女孩子的分量，饭少得可怜，冷默几口就把饭给吃完了。
本来没有食欲的苏沉杳闻到了蒜香排骨的味道，鼻翼微微动了动。
“好吃吗？”
“好吃极了。”冷默实话实说。
“你要不要吃点？”
冷默这语气搞得像是这饭菜是他的，他大方地愿意跟苏沉杳分享一点。
“想吃排骨。”说完，苏沉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冷默直接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夹起了最大的那块排骨递到了苏沉杳的嘴边。
她眉心拧了拧，眉骨蹙着。这已经到了嘴边，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
苏沉杳微微启动朱唇，轻轻咬住了排骨。冷默怕肉会掉下来，忙伸出手接着。
“好吃吗？”
冷默跟个乖巧的小兔子一样，又歪着脑袋等待五星好评。苏沉杳第一次遇见这么个反客为主的人。
“还要吗？”
“不不吃了，你，你自己吃吧。我觉得这些食量不够你吃。”
苏沉杳的两颊红透了，她捂着脸，将头藏了起来。
“杳杳，下次再来我家的话，你就给我做蒜香排骨吧。”
冷默吃着这一顿，想着下一顿。这人真的脸皮够厚。
这位同学怎么叫上瘾了啊，一口一个“杳杳”，他不别扭吗？
“想得美。上次你的家长说你病得不清，我才去你家的。”
“人有祸兮旦福，世事难料，说不定我明天就病重呢？”
苏沉杳抬起头，朝着冷默瞟了一眼，她依旧用双手遮着自己的脸颊。
她理解不了连自己都诅咒的人。
等肖瑶吃完饭回来时，看着津津有味吃着苏沉杳饭菜的冷默，她欲言又止。但她不敢说什么，只是给苏沉杳递了一个求解释的眼神。
肖瑶觉得肯定是冷默威胁她把晚饭交出来。
程成跟着肖瑶的后脚跟进来了，他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奶茶。他正准备递给苏沉杳时，也看到了吃着她的饭菜的冷默。
程成将奶茶紧紧抱在了怀里，始终没有递出去。程成之前以为虽然冷默同学近水楼台，但他从未有此心，得不得月都无所谓。
可是当程成看到冷默用女神平时吃的碗筷吃饭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不浅的艳福此生难求。
“我吃完了。杳杳，你收拾一下。”
大言不惭的冷默同学起了身，站得跟个杨树似的。
苏沉杳此刻有种哔了狗的心情，但是她是优雅的淑女，这种话自然是说不出口。
冷默吃饭倒是挺规矩的，饭粒没落一颗，也没剩一颗。
她知道他只吃了个五六分饱。
苏沉杳从抽屉里拿出纸巾将筷子勺子擦了擦，收了起来。
“你这个装饭的袋子挺特别的。”
冷默看着苏沉杳将饭盒装进袋子里，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这是我自己做的。”
冷默仔细凑上去，打量了一番上面的花纹，是一朵荡漾在水波之上的睡莲。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感受到了那一针一线的细腻。
“这花呢？”
“我绣的。”
“你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
冷默说完，又靠着墙壁挺立地笔直。
苏沉杳将饭盒挂在了桌子旁边，她也站了起来，退了两步挨到了后墙。
她扯扯并排站着的冷默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把头低下一点。
那个眼神，他秒懂。他朝着苏沉杳的方向，一只脚站立着，一只脚慢慢升起，身体渐渐往苏沉杳的方向倾斜着。
苏沉杳侧过了头，等待着冷默一寸一寸落下的耳朵。
“其实我真的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那带着暖意的呼呼的语音传到了冷默的耳朵里。
其实之前，她也有这么近跟他讲过话。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躲开了。
苏沉杳说完，轻轻推着冷默的肩膀，将他复回了原位。
她笑了，伸出手准备去揉搓自己的长发，发现已经没有了长发。
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两个人并排靠着墙站着，显得傻里傻气的。
苏沉杳的心情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
晚自习三节课的时间，冷默确实没有事情可干，至于苏沉杳，她倒是沉下了心做起了英语卷子。
熬过了漫长的晚自习，终于下课了。
“我送你回家吧。”冷默的话刚刚说出口，李芬兰就朝着苏沉杳走了过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老师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你又不是你知道你家那位兄长是什么性子，出了这个事情，我不亲自登门，他得消停。”
李芬兰跟苏岩读的是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她大他两届。李芬兰对苏沉杳也是格外照顾。
回去了如何跟哥哥解释清楚，的确是件难事。苏岩肯定会来学校闹的，这一点苏沉杳百分之百确定。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不知道哥哥会以怎样的方式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