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五中高三的晚自习上到了九点，下完晚自习后的学生们个个如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苏沉杳收起做了一半的数学卷子，心事有些暮色苍茫。
数学卷子后面的几道大题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豪壮地写了个“解”字，做了第一个小题后，气势全没了，前路就断了。除了把能想到的数学公式浮夸般堆砌上去，别无他法。
数学简直就是深渊，掉进去不着底的那种，苏沉杳的分数根本上不了三位数。
英语情况也不容乐观，特别是听力部分。
她痛苦卑微地爱着英语，但得不到回应。
回校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了，根据上个月的月考，苏沉杳给自己大概估了一下分数，也就是五百二三十分左右，上二本的分数线。
“走罗，回家。”
肖瑶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一把替沉杳扛起了书包和饭盒。肖瑶是最具生命活力的行尸。
“不用了，我自己来。”
“没事啊，我有的是力气。难道你要等着顾程过来献殷勤吗？”
肖瑶说完露齿傻笑了了一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沉杳松开了拽着书包袋子的手，单捡着饭盒捏在了手上。
她是真的受不了许叶琴用挑衅情敌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许叶琴明目张胆地暗恋着顾程，就连顾程都知道，但是她就没捅破那层纸，别人自然不好拒绝。
果然，顾程屁颠屁颠地过来了，看到苏沉杳的书包已经落入了肖瑶的手里，无奈笑了一笑，最终还是很爽朗地说了句：“明天见。”
“嗯，明天见。”
苏沉杳礼貌回复了一句，维持着基本的同学之间的友爱。
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这两个女孩子才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别看平时咋咋呼呼的肖瑶，细心起来还真是入微入理。
她是怕人多，一窝蜂挤楼梯把腿脚不便的苏沉杳撞到。
“沉杳，你的同桌好几天没有来了。”
“嗯。”
肖瑶每天都要问候一番冷默同学。
出了校门，哥哥正在等着苏沉杳，他接过肖瑶手里的书包，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你哦，小丫头。”
苏岩的一句话把厚眼皮的肖瑶说得两颊绯红。她眼皮垂下，不敢直视对方。
“没事的，应该的。”
肖瑶说完，双手护住背后的书包，跑得飞快。
“这丫头真腼腆。”
苏沉杳在心里笑了一阵子，肖瑶腼腆？还真的没有发现过哦。
苏岩把书包放在了电动车前面，拿出了披风递到了妹妹的手里。
“披在身上，晚上的风还是挺凉的。”
“好的，我的好哥哥。”
沉杳甜甜的语气让十月中旬的夜晚充满了糖果的气息。
“好羡慕我未来的嫂子。”
“好羡慕我未来的妹夫。”
哥哥倒是爽朗笑了笑，只是苏沉杳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羞愧无比，轻轻捶打着哥哥的后背。
回到家时，父母在客厅看电视。
一见兄妹两回来了，母亲叶惠兰连忙起身跟个天使似的在女儿面前忙着扑哧着翅膀，嘘寒问暖。
父亲苏辙瘫坐在沙发上，身体虽是没动，眼神还是跟着女儿的踪迹打着转。
苏沉杳进了房间，放下了书包，准备再做会英语试卷。
眼睛往上抬时，她看到了自己曾经做的小手工，画的画，想着不到高考结束，自己是没有时间做这些东西了。
她将那些手工品全部拿了下来放进了抽屉里面。
她跟班上的女生的兴趣爱好有些不同，她沉迷古诗词，喜欢画画，爱好刺绣等手工。班上的女孩子们大多学的是西洋乐器，但她喜欢琵琶或者古筝之类的乐器。
叶惠兰看女儿的文化成绩考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就没让女儿走艺术生的道路。
只是如今看来，她只能爱学习了。
第二天已经是周五了，上午第三节课后，肖瑶抱着一本杂志走了过来。
苏沉杳没跟肖瑶讲前几天课间操时冷默来过的事，肖瑶更加坚信那位一看不是好东西的人肯定是退学了。
她一屁股坐到了冷默的座位上，摊开手里的杂志，花痴般地看着。
“多帅啊。”
苏沉杳并没有理会旁边人的胡言乱语，不停地做着题目。
“沉杳同学，课间才十分钟的时间，你就不能休息会啊，你又不是机器，机器也有检修的时候。”
肖瑶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把苏沉杳手里的笔夺走后，扔进了冷默的抽屉里面。
苏沉杳的心一下子沉了，想起前几天用过他的抽屉，他给她的那副嘴脸，那一系列的动作。
那支笔不要也罢。
“你看看，豪门家的公子身上竟然没有一丝金钱的腐臭味，而是温润如玉的气质，啧啧，简直就是人间妄想，甩那些男明星几十条街。”
肖瑶直接把脸贴在了杂志的图像上。
“沉杳，你喜欢哪个明星？”
肖瑶从杂志里抬起了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着。
沉杳摇了摇头。
“你就没有崇拜的人？”
“有啊，李清照，李煜，李白，苏轼”
“得了得了，别继续了，你能不能整点还在人间的。”
苏沉杳很给面子地偏了偏头假作了一番思索的样子后摇了摇头。
“好吧，我知道了你喜欢有内涵的男人，没事，今天我就给你一个。”
肖瑶把手里的杂志铺到了苏沉杳的面前，指着上面照片说：“从今以后，这是我们共同的老公--傅夜宁。”
苏沉杳这才垂下眸子打量着让肖瑶如此着魔的男人有些怎样的神仙模样。
窄窄的脸颊，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虽是严肃，但好像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在憋笑一般，这种严肃有些假模假样。
这人身上穿着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打着领带。全身上下金钱腐臭味这么浓郁，肖瑶视而不见。
“傅氏传承的傅二少，从国外回来没几年，叫傅夜宁。沉杳，记住啊，这是我们的老公。”
苏沉杳笑着说：“不敢承受，不敢承受，我绝不跟你争宠，他是你的。”
“别，两女伺一夫，我不介意的。”
肖瑶小手一挥，说得慷慨激昂，把苏岩小哥哥完全抛诸脑后了。
“看着不像个好人。”
说完，苏沉杳一把将自己桌上的杂志推向了肖瑶。
“沉杳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就不像个好人啊。”
“瑶瑶啊，你别整天整些有的没的，政治复习了几遍了。”
肖瑶的小肉手伸出了一个“二”。
“我记得你高二就没有把《阿房宫赋》背熟，现在呢？”
肖瑶跟摇拨浪鼓似地左右摇着。
“昨天发的数学卷子做完了没，老师下午要讲的。”
肖瑶扬眉吐气地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大多都是连蒙带猜的。”
“所以啊，把你对你老公傅夜宁的爱慕之情转化为学习的动力。”
肖瑶瞬间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说道：“转化不了啊，我对老公是真爱，对学习可不是。”
突然一封粉红色的信封重重摔在了沉杳的桌子上。
“别人给你的。”
周围一圈人都收敛住了呼吸。
说这话的人是冷默。
肖瑶的屁股像是被黏在了椅子上，动弹不了了，等她回过神，带着一阵颤抖从冷漠的椅子上弹了起来，贴着后墙，绕过了走廊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肖瑶都不敢往后看，只图苟自己的命。
“谢了。”
苏沉杳将手里的信往挂在一旁的袋子里一扔，根本就没有拆开的打算。
“一个学校的，还需要用写信的方式交流？”
他是真的不懂，完全不晓得那叫“情书”。
前面的黄新龙忙转过了身，乍着胆子对冷默说了句：“那叫情书，懂不懂。”
冷默露出了不懂的眼神。
“哥们，问你一句，你天天逃课，李芬兰不找你麻烦？”
冷默摇了摇头。
黄新龙露出无比羡慕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继续投入到了手里的mp4上。
课堂上，小黄同学可以静音看快乐男声海选，简直让人费解。
“这男人的长相不是你喜欢的款？”
冷默瞥了一眼还瘫在他桌面上的那个豪门公子的照片问着苏沉杳。
苏沉杳先是一愣，真没有想到冷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时候的冷默怎么就堕落到了八卦的肖瑶那种程度了呢？
苏沉杳摇了摇头，脸上略显尴尬。
“你怎么会觉得他不像个好人？”冷默接着问道。
苏沉杳紧紧咬住下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只是凭着直觉脱口而出。
肖瑶都没有像他这么偏执地依依不饶。
“你们女孩子不都想嫁入豪门吗？”
冷默简直就是灵魂三拷问。
“我才十六岁，不会去想这些问题。”
“这么小，还真是未成年啊。”
不然呢？坐在这个教室里面的不都是十六到十八的年纪吗？当然除了他。
“我们统共才见过三次，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也是。”
这两个字从冷默鼻孔深处喷发而出。
冷默嫌弃似地卷起了书桌上的杂志，做了个投篮的姿势将之投进了垃圾桶里。
这下好了，肖瑶的老公就这么消失了。
上课铃响了，英语黄老师提着录音机走上了讲台。
又是英语听力练习，简直就是精神折磨。
冷默把堆在桌面上的卷子搬到了课桌里，破天荒地从书包里面掏出了一大摞的资料。
苏沉杳是真的觉得奇怪，那会是些什么资料呢？
她只是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上面都是英文。
冷默全然不顾班上的学习进度，埋下了头，认真看起了写着密密麻麻英文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