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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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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枝意派人找了整整三天,才在冰湖底下发现如意的尸体。

    她站起来时,头晕眩,心跳失律,失神的看着陈煜安。

    陈煜安慢条斯理喝下汤,

    “公主,今日汤不错,要来点吗。”

    沈枝意重新坐下,眼底蓄起了水雾,婢女给她盛了汤,紧接着看到,沈枝意端起碗,艳丽脸庞流着清泪喝下汤。

    对面的陈煜安看到她这般可怜模样,硬了。

    沈枝意被陈煜安直冽冽的侵占眼神看着,泪停了,恼怒瞪他,居然还有这心思。

    陈煜安露出了笑容,

    “公主,我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沈枝意看着他狐狸一样的笑容,嘟嘴不是很乐意,

    “一起住多不方便。”

    “万一周大人问起来。”

    “知道了,你搬过来吧。”

    抬出周浔之,沈枝意马上答应,陈煜安笑得好看极了,怕爹,有时候也挺好。

    周浔之通知沈枝意,若是不想再争,他可以现在就给她讨块封地离开,不要再浪费别人精力。

    如意失踪的紧张,撞到皇位,瞬间消散了。

    沈枝意手脚冰冷的回去,她不能再任性,周浔之眼中不再对她有失望色,而是淡漠,他要放弃她了。

    这让她心紧缩,害怕他真的会放弃她。

    两个月后,沈枝意被诊断有孕,东部陈家,送给她一份大礼,东阳王沈遇的踪迹。

    害喜的沈枝意,眼神恨恨剐陈煜安,

    “你们早就有消息了是不是!”

    陈煜安故作羞涩笑,沈枝意气不打一出来,可心里也明白,她怀孕了陈家才放心真的出力。

    “公主,消消气,别把孩子生坏了。”

    陈煜安怕他孩子和沈枝意一样坏脾气,听了这话沈枝意更气了,手拍打他泄愤。

    陈煜安握紧她的手,眼睛眯笑。

    朝堂上,沈枝意上奏,

    “陛下,儿臣请兵清剿反贼东阳王。”

    沈枝意目前看不出身型有孕,她的话音落下,大殿内目光都直直朝她射去,竟然找到了东阳王。

    一直不被看好的三公主,突然冒头,她之前有抗击海寇的经验,带兵没有问题。

    女帝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儿,如今也开始争功,

    “准,朕派你率五千兵擒拿反贼。”

    “儿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沈枝意跪地接旨,背脊直挺,不知何时起,刁蛮胡作非为的公主已经成为了眼神冷锐,独当一面的人。

    沈确沈耀看她的目光,悄然发生变化,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也有这能耐。

    沈枝意看向周浔之,她会证明给他看,她不比谁差。

    沈枝意离开大都那日,周浔之没有去送,大都郊外的一处秘密试验地,百人队伍的火枪队排列整齐,移步换枪打靶子。

    周浔之和谢云脸上围着巾布站在一旁看,温言手里拿着最终成型的火枪稿图,上头记录完整的制造步骤。

    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内,枪声回荡不断,硝火味道充斥着鼻腔。

    枪头冷却,以及装弹药的时间,刚好五列排移步换一枪,三十丈距离内,火枪的威力十分惊人。

    枪头刺刀可近距离杀敌,在需要时,可以拆卸下来握在手中,这把长火枪可以在不同情况下使用。

    兵器很好,但是对使用者有要求,火枪有重量,举托火枪的臂力要稳,否则不容易打中目标。

    被火枪打中的铁片靶子,被穿透了洞。

    温言满意点头,身边研制出这把火枪的匠人,名叫赵令航,他神色恭敬,但眼中是对火器研究的狂热,在温言之前,没有人愿意助他实现想法。

    “小赵,你做的很好。”

    “为温大人,小人万死不辞。”

    “呵呵呵,经费还够吗。”

    “回大人,快没了。”

    “过几天给你拨下来。”

    “谢大人信任,小人定会努力。”

    试验地内,温言带着周浔之和谢云来到一处房间,里面挂着两套特殊的军服,背后插着两把弯刀。

    “提前送你们的成亲纪念礼物。”

    深灰色军服上分别挂着云和浔字的标签,特殊材料的衣摸起来很滑,上下分体式,腰间黑色牛皮带,外套是毛料,保暖但不重,腰两边有口袋,内里也有暗袋。

    地上摆放的黑皮高筒靴,包裹住裤腿,没有任何的不便拖摆,整套穿上精神利落。

    后腰的两把特殊型弯刀,骑马杀敌将十分凶悍。

    周浔之和谢云都换上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熠亮,他们保持着短发,与这套军衣很合适。

    温言双手抱臂,倚靠在柜架上望着他们走出来,目光温柔,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珍惜当下。

    他们是她丈夫,亦是政敌。

    周浔之和谢云皱眉看着对方,妈的,他穿着还不错。

    前线东北军频频传来捷报,短短数月,沈衍率军一路东征贯穿大胡国,可见东北军的作战能力。

    每次有捷报,朝堂上的武将们脸色都不是很好,过去被东北军压好几头的阴影又出现。

    萧羽蓁掌兵的时代,根本就没有其他军出头的机会,灰头土脸的很。

    不能眼看着东北军崛起来,后援发难,断几天粮草,可谁知,野蛮生存的东北军,抢了大胡国的粮草补充,不止如此,还把他们优良的宝马也抢来了许多。

    当美丽胡姬被送到大都来时,一些人的脸感觉很疼。

    沈衍人未回来,封赏却是已经颁下,他被封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

    沈确和沈耀的脸色极为难看,拥有东北军那么庞大的军事集团,又是镇军大将军,女帝置他们于何地。

    朝中风云变幻,之前不争的沈棠,开始和周浔之谢云暗中对抗。

    温言最近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两人,休沐日,她在傅宅和傅明庭喝茶,谈起东北军,一起叹气,都被打压成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能翻身。

    温言实在难以理解女帝的做法,

    “陛下真是昏头了,万一东北军造反,谁能挡。”

    “陛下恐怕就是要看他们抢。”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让沈衍成为三位殿下的磨刀石。”

    “万一反噬,那可就。”

    “别人不知道,你肯定要倒霉。”

    就冲温家被灭,就知若是沈衍胜出,温言绝对没好果子。

    “别说风凉话,我倒霉要拉上你的。”

    “认识你可真倒霉啊。”

    院中春意盎然,树芽抽新,傅明庭和温言坐在亭下,聊天没有话题限制。

    “你生辰,我送你个好东西,可以防身。”

    “别等生辰了,下个月我要出门查账,顺路去看看大坝的进展。”

    傅明庭要出公差,把傅余托给温言照看,

    “那好,小云,你去温府把东西取来。”

    “是,主子。”

    园内的空旷地上,竖立着一个穿盔甲的稻草人,温言的手里举托着一把长枪,她透过圆视环,瞄准后扣下拴,“嘭”一声,肉眼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她手中的火枪冒出了烟。

    傅明庭去看稻草人,护心甲被穿透,里头的稻草破成了空心,后头的盔甲破了个大洞。

    傅明庭非常感兴趣的接过火枪,温言在他旁边,手把手教他操作。

    远处,宴棠舟心如雷鼓,手指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火枪,若是用在战场上,那威力恐怖如斯。

    等傅明庭和温言离开,他立即去查看稻草人,护心甲只有个小洞,而背后却是数倍的大洞,里头的稻草有一个黑焦的空心洞。

    宴棠舟回去后,思虑了一整个晚上,他改变主意,不杀温言,要让她为燕国所用。

    她和景国女帝前夫成亲,按他做国君的经验,她和她的丈夫绝对会被清算。

    温言有才,用她比杀她划算。

    燕国,林有鹿收到一封匿名信,熟悉的笔迹,他知道是谁,他惊讶信上内容。

    宴棠舟在信上写,计划让温言叛国,引她到燕国重任,她秘密开发出了一样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披靡的武器。

    若是景国大规模使用,周边国家全部要沦为附属国,必须得让温言到燕国效力,让燕国拥有这项武器。

    书房内静悄悄,沈衍率军东征大胡国的战事,林有鹿也有关注,心惊的同时,在为燕国担忧。

    燕国在分裂,新政一开始有效,但是触犯到了旧贵族的利益,他们开始分割州地独立,在林家势力范围外,战乱不断。

    景国的驻军又虎视眈眈,燕国内忧外患严重,现在尚有保存战力,若是真如宴棠舟所说,温言有了恐怖战场武器,那到时等待燕国的,恐怕就是奴役命运。

    但是让温言叛国哪里这么容易,她和他的来往很谨慎,并没有她的亲手书信。

    该死的宴棠舟,以为他是谁,给个想法让他执行,他早就不是国君了。

    林有鹿心里冒火,但偏偏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温家被灭,林有鹿知道,他猜温言对女帝肯定没有以前忠诚,但是让她叛国,若是没有摧毁她信念的事件,不会轻易叛。

    林有鹿脑中不断思索,如今她有景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夫君,哪里能撼动她,除非,她没了这两个靠山,又被打压侮辱。

    宴棠舟跟林有鹿要人手,他有预感,女帝不会忍很久。

    谁都觉得女帝对两个皇夫没感情是大度,可宴棠舟知道,她肯定在等机会,二人共娶温言,就是把她的脸在地上踩,尤其是他们感情还好到全城皆知。

    林有鹿在信中假惺惺说他的功劳,燕国会记住的。

    宴棠舟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若不是为了燕国,他何至于此,该死的林有鹿,逆臣贼子!

    宴棠舟此人,善谋能忍,堂堂一国之君沦为花匠,没有抱怨,而是伺机等待。

    他要让景国皇室陷入争夺龙椅,发生内乱,这样燕国可以休养生息。

    温言不过是侵略燕国的排头兵,女帝才是燕国大敌。

    当龙跃云教导完傅余,经过花园时,良好耳力听到龙氏密语,一路轻功跃去追踪,来到隐蔽地,她一掌朝宴棠舟打去,可下一刻,掌力消散,她冷汗直冒腹绞痛的倒在地。

    龙氏家族,一直担任着燕国国君的暗卫,自出生就被喂下秘药,永远效忠国君。

    龙跃云叛逆,一己之力杀了龙氏全族,宴棠舟对她恨得牙痒痒,他的暗处势力全没了,否则他哪里会这么艰难落魄。

    龙跃云惨白着脸,仰头看着俯视她的人,不甘心受驱使的心在跳动,手背上青筋爆出,想要反抗。

    宴棠舟的哑早就痊愈,他嘶嘶密语,龙跃云在地上痛苦翻滚,就是武艺已经登峰造极,她也抵抗不了蚀骨的惩罚,内力在乱窜的破坏她身体。

    她不听话,就会被自毁。

    宴棠舟冷漠的脸上,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龙跃云从未哭过,可此刻,眼泪大颗大颗的冒出,她跪在宴棠舟面前,匍匐在地。

    她的枷锁,一直都在,根本没有打破。

    “温言的一举一动,来汇报。”

    “是,龙主。”

    龙跃云的徒弟,燕人初盈,也就是傅余的侍女麦芽,已经初长成得她几分真传。

    初盈接过龙跃云递过来的一包麦芽糖,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嗑牙的问,

    “师父,你的眼睛怎么了?”

    龙跃云的眼睛微微红,语气自然,

    “被那条小鱼气的,你有没有好好监督他练功。”

    初盈心虚的低头扣脚趾,

    “师父,少爷每日功课很多。”

    “练功要勤,再偷懒,我把他吊起来打。”

    “师父不要啊,我一定好好督促。”

    温言来傅宅的时候,龙跃云就会检查两个徒弟的练功进展,初盈看到她离开,一口气倒了好几颗糖进嘴。

    初盈不知道,那包麦芽糖,含有秘药,这一刻起,她也将被冠姓,龙初盈,继承龙氏的命运,替师还罪。

    夜里,龙跃云不被发觉的进入宴棠舟的房内,没有点灯,只有冷冷月光。

    “龙主,温言在大都郊外有一处秘密试验基地,里面有许多的火枪,周浔之和谢云向她各讨要了五百支,现在正往东城门和南城门运送去。”

    宴棠舟站在窗口,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的背后,龙跃云单膝跪在地,目光冷沉,是在温言面前不曾有的恭敬。

    侍奉龙主的命运无法违抗,自小的忠诚灌输,龙跃云的心底只认国君是主。

    一日姓龙,便是龙侍卫。

    主恕她无罪,她弑满门同族便无罪,梦中,有多次回到燕国故土。

    “下次把她那张计划通路的地图带来。”

    “是,龙主。”

    宴棠舟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望着夜空明月,那双星辰般的眼,装载着谋略。

    他的决定,改变了一个本该幸福无忧的人。

    初盈在子时突然发作起腹痛,伴随高烧,傅余焦急的在一旁,连续三个大夫,都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初盈痛苦的翻来覆去,身上皮肤烧到了熟虾红色,症状看着绝对有事,可奇怪的就是正常,没问题。

    龙跃云被连夜请过来,她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了傅余。

    初盈睁开虚弱的眼睛,看到龙跃云一脸愧色,她心下明白了,这突发急症有因发生。

    “师父,能告诉我原因吗?”

    龙跃云握住她的手,传递内力给她梳理经络,减轻她疼痛,

    “如果你不接受姓龙,师父只能亲手杀了你。”

    初盈不解,

    “姓龙,代表什么?”

    “此生只效忠一人,燕王。”

    初盈抗拒,燕王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词汇,

    “只能效忠他吗,师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龙氏家族就是为燕王而存在。”

    龙跃云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初盈的脉门上,只要用力,她便瞬间毙命。

    初盈望着冷酷眼的龙跃云,问她,

    “师父,你会永远效忠燕王吗?”

    “誓死追随。”

    “这样啊。”

    初盈舔了舔嘴唇,

    “那我追随师父你,是不是也算效忠燕王。”

    “不行,你只能忠于燕王。”

    “师父,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燕人就要对燕王效忠啊,哪来的理。”

    龙跃云不善言辞,见她有意见,停了内力输送,且稍稍用力按脉门,翻脸无情,

    “不是龙侍卫,我就杀了你,龙家内功不外传。”

    “师父,燕王就这么重要,我被遗弃在燕国,是温大人救了我。”

    初盈耿耿于怀她被父母遗弃,龙跃云不带感情的声音,

    “人的出身不能选择,你被遗弃并不是燕国对不起你,只是你遇到了畜牲父母,我要你效忠燕王,不因别的,只因你是我徒弟。”

    一刻时过去,初盈笑出来,

    “师父,龙初盈听上去好弱啊,没你名字霸气。”

    龙跃云什么也没说,抱住了她,心下松口气,杀了她,自己也会难过。

    龙初盈痛得哼哼唧唧,

    “师父,先给我解药啊。”

    “没有解药,挨过去就好,会强健你的经脉。”

    龙初盈心里在骂,该死的燕王,桀骜叛逆的师父为了个陌生人连她都能下得去手。

    效忠归效忠,骂他几句泄愤。

    龙初盈在傅家长大,她在这里很好,但是她是燕人,在遇到龙跃云之前,她一直埋怨老天把她生在燕国,可有了师父后,她庆幸自己是燕人。

    如果她不是,龙跃云不会多看她一眼。

    命运,冥冥之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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