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火葬场三
“快, 老贾——！”托尼斯塔克慌了神，他站在门外茫然的打量着楼梯和空旷的走廊，扬声焦急的询问自己的智能管家, “你看到西泽去哪里了吗？”
“西泽赫尔森先生正在乘坐电梯下楼，将于十三秒钟后抵达一楼大厅离开。”智能管家温和平静的男中音应声汇报。
“把他叫回来！不能放他走！”托尼下意识想穿战衣去追，又意识到这些方案都来不及了，最快的打算应该是直接把西泽叫回来。
“收到, 先生。”智能管家从善如流的说着, 语气不徐不疾, 依旧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在挖苦揶揄他自己的主人, “赫尔森先生乘坐的电梯即将重置为刚才的选项，回到本楼层。希望您能有充足的理由去说服赫尔森先生。”
托尼总算松了口气, 暂时无视了智能管家的话，扯了扯胸口系的很紧的领带——他突然有点感觉喘不上来气。往常最擅长毒舌和讽刺别人的这张嘴, 现在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托尼脑子一片空白, 一时间竟然想不出留下西泽后, 该怎么对他说话了。
在他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 已经飞快的被遣返了上来, 两扇电梯门缓缓打开。面无表情抱着双臂的蓝发青年站在里面, 幽幽的看了过来。
托尼斯塔克：“……”
明明西泽赫尔森面瘫的冰冷表情从头到尾就没变过，他这个扫过来的眼神却让托尼下意识心里发怵, 意识到西泽这会儿很生气很生气。西泽平静的问：“斯塔克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
托尼干咳了一声, 表情依旧淡定, 其实是在心里绞尽脑汁没话找话，他有点怂的撇开眼神，若无其事道：“怎么现在就离开了？你给我看的资料我不太懂，等会派对上还有更多安排，你再……解释解释？”
“海伦博士比我更精通，而且她才是实验室的项目负责人。”西泽不解地说。他是真的不理解托尼斯塔克为什么还要把他拦回来，行为好矛盾，明明之前斯塔克表达不想见到他的意愿已经很明确了？
“我更想听你解释，有意见吗？之前只有你能跟上我的思路，所以我要听你说。”托尼用最虚的语气努力说着最理直气壮的话。他不擅长委婉措辞，所以把好好一句软话说得像是骄傲的命令人。
“抱歉。”西泽回想着社交措辞，明明不是他的错却主动先说出了道歉的话语。态度很软，然后干脆拒绝了，“我还有事要回家。”
变得迷茫的他想要马上回家找克劳先生，再询问询问情况。
“……而且，斯塔克先生等会不是还要去玩游戏吗？”西泽没有报复的意思，他只是耿直的实话实说，不委婉的把托尼斯塔克的话茬都堵了回去，“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斯塔克先生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他明明都忍着不舍要离开了。
“我那是——”托尼一想到他刚才左搂右抱的样子，还有猖狂放下的狠话，脸都绿了，哑口无言。
因为故意呛声，他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我从来不是什么你的男朋友的身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床伴关系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会没有搞懂吧？’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等会儿我们还要去玩点游戏，就不多陪了。’
‘希望说开以后，你能有点清晰认知。别再随便来斯塔克大厦，前台天天也是很忙的……’
他这么说了，西泽也不愿意再在斯塔克大厦停留了，刚才的话茬堵得过于死了，导致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找补回去。托尼斯塔克都怀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假的他，他想把假的托尼斯塔克的脑子拧掉，把真的脑子塞回去。
欲哭无泪。
但托尼是谁？他是能面不改色自己打脸真香的人。小胡子男人噎了一下，撇开眼神含糊的说：“……总之那都不重要，我有件事情想找你问清楚。”
“请说？”他都这么说了，西泽反而没办法直接走了，只好从电梯里走出来，抱着双臂靠墙站着，洗耳恭听。
托尼清了清嗓子，飞快运转脑筋，急中生智下还真的被他想到了个话茬，他问，“你知道外面都在传你和赵博士的绯闻吗？传了一个多月了。”
西泽：“？”
“我知道……但那都是假的消息。”西泽迷惑，不解的说，“只是一些擅长夸大措辞赚取眼球的花边小报。”
托尼语塞，他换了个姿势，把手插进口袋里慢腾腾执着的问，焦糖色的大眼睛直直盯着西泽，很不甘心：“但你那个时候把我当做男朋友！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不都应该撇清自己的嫌疑，证明一些自己吗？起码回来对我解释一下？”
西泽可疑的沉默了。
……他还真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这次记住了，以后再面对类似情况他就知道，不管是不是白用功都要先对男朋友解释清楚。
虽然西泽从逻辑上还是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不需要去证明一件本不存在的事情。从仿生机器人的角度来说那全是多此一举。再加上事情已经过去了，托尼斯塔克其实是把他当做炮友，这证明他当时的做法无误……总之，斯塔克现在询问这个话题是无意义的。
西泽这么判定着。他诚实的开口回答了：“对不起，是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现在我懂了，以后我会对男朋友这么做的。”
“…………”托尼斯塔克险些气吐血。
他不是这个意思！
托尼不是能拉下面子找人复合的性格，但他也不想让一段好好的关系因为误会就这么终结。好吧，虽然他们只是床伴关系，但诚实来说，没有哪个人比西泽更让他觉得相处舒服。现在再知道了西泽那一个多月废寝忘食都是为了挽救他的小命……
“好吧，我以为你是对赵博士更有想法。”托尼别别扭扭的说出来，飞快瞥了一眼他，“没想到你在给我准备礼物……接下来我会给你回礼的。”
“谢谢。”西泽毫无波动的诚恳道谢。
托尼泄气的发现蓝发青年简直比他还钢铁直男，完全没听懂他这句话中委婉的歉意和服软。
托尼只能又艰难补了一句邀请出来：“所以，留下来玩玩？接下来的派对我有安排项目。”他心中忐忑盘算着，先拖延时间把人留下来，再想办法。不知道怎么样他才能弥补好那些话带来的影响，让西泽消气。如果他办得好，晚上西泽默认留下来了，情况会不会变好一点？
“不用了，我有事回家。”可西泽还是无动于衷，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回答。“斯塔克先生，我没有你那么……精力充沛而人员广泛的爱好，就不加入了。”
托尼的脸差点又绿了，这次他听懂了，这是在暗指他多p？？他还没有玩得那么花好吗？！他也不可能拉着西泽加入那种场合啊，西泽赫尔森眼中的他形象一朝垮掉后都变成什么样了？！
都是他之前话说得那么绝，才让人这么油盐不进……
托尼都快愁秃头了。
他垂头丧气的承认：“ok，我说了一堆混账话，我就是这种糟糕的性格，那都是我误会后故意气你的。但是，你不能否认曾经我们之间的相处！”小胡子男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举起一根手指强调着，又重新恢复了气势和自信，建议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我们不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忘掉，继续以前的相处呢？”
“因为不一样了。”西泽沉默后说。他冰蓝色的眼睛望向了地面，本该无机质的瞳孔却泛上一抹黯然的光芒。
他这次听出了托尼斯塔克暗暗想要和好的意思。
但他已经决定更换目标了。按照克劳先生的话说，他挑选“对人好”的对象也是为了让对方教会他“爱”。他本来以为托尼斯塔克会是自己的答案。但斯塔克没有喜欢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他的男朋友，而是亲口承认了两人属于不会付出情感的炮友关系，他从头到尾就不想付出过“爱”，这会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教学。
托尼愣了愣：“什么不一样？”
西泽幽幽的说：“因为我才知道我们不是情侣关系。是我过于看得起我自己了，斯塔克先生。”这确实是他的错，托尼斯塔克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们是情侣，只是他自己太单纯误会了，没往人类关系中的“床伴”方面想。
托尼哑口无言，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憋得难受：“……”
被西泽用他刚才嘲讽的话回敬过来，他想说“那都是气话，你不要听我的，去看轻了自己”，但托尼又说不出话。他震撼的知道，他自己以为的一段普通交易时间里，西泽赫尔森却是把他当做男朋友一样相处着，真心对待着。所以真相戳穿后，西泽不愿意当他的炮友，也不愿意接受他的道歉和示好。
他如果现在要表态，他要说什么……要西泽当他的男朋友吗？
是的，托尼突然发现了……他想要让西泽继续真心对他。
所以要认真考虑有一个“男朋友”了吗？
托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察觉到了自己本心中的感受。但，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想过自己终身大事的问题，他的脑瓜里从来和“女朋友男朋友妻子丈夫”这些字眼没扯上过关系。所以，哪怕是以托尼斯塔克聪明脑袋运转的速度，小胡子男人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没有第一时间答复。
“……我懂了。”西泽看到他迟疑了的这个反应，却默认了什么。
蓝发青年这次才是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他抬头向智能管家说话：“请不要再做失礼的行为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允许自己那么不绅士。”智能管家嗓音温和，彬彬有礼的回答。
西泽礼貌点头，电梯门合上了，这一次他平安无事的下到了一楼大厅，离开了斯塔克大厦。
至于托尼斯塔克本人呢？
小胡子男人还石化在电梯门前。他像是遇到了一个解不开的难题一样皱紧眉头冥思苦想，怎么都想不明白，整个人都凌乱了。
为什么呢？
初想很意外，但深想他不抗拒西泽赫尔森变成自己的男朋友。他真的要让西泽变成自己的男朋友吗？结束自己几十年的花花公子生活，开始一心一意？西泽赫尔森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吗？能让他变成那样的一个人吗？他到底有多想让西泽真心待他？
托尼在电梯门口自己胸中运气来回踱步了起码半个小时。他今天不把这件事想明白了，是没办法去进行后续步骤了的。
最后，托尼能确定。
他很想让西泽真心待他，他很震撼西泽这一个多月的行动，也很喜欢西泽之前和他的相处，他更生气西泽的耿直程度和天然。他不想和西泽赫尔森再无接触……两相比较下，他发现真有一个男朋友好像也不是什么让他抗拒的事。
要说为什么，难道他，或许他，可能他是……嗯，有一点，喜欢西泽的？他欣赏西泽特殊色泽的瑰丽眼眸，他觉得西泽的性格和气质都很让人舒服，他和西泽在一起随便说话题都能聊得酣畅淋漓，他还认为西泽送他的礼物都很顺眼，完美符合他的审美。所以这些加起来……
托尼无法给自己找借口了。
？？？
他自己就是喜欢西泽的吗？！
剖析想法剖析到最后，托尼得出的结论都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突兀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