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病重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乐熙眉头紧锁，在房中无意识地来回踱步，嗒嗒的脚步声昭示着他纷乱的思绪。
“相爷何故如此焦虑？”云倩倒了一杯茶端到乐熙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乐熙，柔情似水地问道，“难道是因为二小姐的婚事？”
“唉。”乐熙叹息着止住了脚步，一手接住云倩递过来的茶，一手把对方揽进怀里，“今天这一出着实令人吃惊，也不知云淇这丫头什么时候搭上的宁王，她这是存心让我难做啊！”
“此话怎讲？”感受到乐熙言语中对乐云淇的不满，云倩顿时眼前一亮。
焦头烂额的乐熙没有注意到云倩话语间的雀跃，只恨恨道：“宁王与六皇子不和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此前我已同意云漪与六皇子的婚事，如今若再与宁王结亲只怕会两头不是人，这可如何是好！”
“二小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想来是不懂其间的利害关系，并非刻意想让相爷难做。”云倩柔声细语地安慰着焦躁的乐熙，出口的尽是为乐云淇开脱之辞，做足了慈母的派头。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乐熙不仅没被安慰到，火气还越来越大，“那丫头可是比谁都精，她天天往外跑，接触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恐怕她是不服气六皇子与云漪的婚事，在那赌气呢！宁王是何等人物，若不是她故意接近，人家怎么可能看上她？”
“这个宁王殿下很厉害吗？”云倩试探性地问道。她虽然出身高门，但却在多年前因未婚先孕被父亲赶出家门，因此她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如今从乐熙的语气中听出对方对宁王的欣赏和忌惮，她心中不免对宁王产生了好奇。
低头看一眼满脸好奇的云倩，乐熙先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开始摇头，叹道：“宁王是皇上最宝贝的儿子，若无意外他定然会是下一任天下之主，可惜……”
“可惜？”云倩更加好奇。
“宁王身患重病，怕是只有一两年的光景了。”乐熙惋惜道。
“这……那二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这可如何是好？”云倩大为震惊，忙掩去眼底的喜色，故作担忧地蹙起了眉。
“那也是她该！”乐熙阴沉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也只能牺牲她了。”
乐熙和云倩在房里说了什么乐云淇不得而知，也不感兴趣，如今最让她苦恼的是眼前摆着的布匹和针线，她一个不会针线活的人着实搞不定这些。
“我可以不做吗？”乐云淇面无表情盯着一脸严肃的秋霜，试图逃避绣嫁妆这一高难度的任务。
“不行小姐，这是每个新娘子必须经历的过程。”秋霜直接否决乐云淇的提议，小姐别的命令她都会听，唯独这件事她绝对不会让步。
颓废地坐回位置上，乐云淇顿觉生无可恋，此时她只期盼能有个仙人来拯救自己。
许是她的祷告起了作用，正当她做完心里建设，认命地拿起针时，陆之煊来信了，邀她去水月轩商量事情。
“这种时候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的？”乐云淇一边看信一边小声嘀咕。她并不觉得自己与陆之煊有什么好谈的，因为按照剧情来说这段时间六皇子并不会搞小动作，但只要能逃避绣花，让她去哪都可以。
草草地打理了一下自己，乐云淇带着秋霜心情雀跃地往大门的方向走，没想到竟在半路遇见了脸色不虞的乐云漪。
“妹妹这是要去哪呀？”见乐云淇行色匆匆的样子，乐云漪温声细语地问道，看向乐云淇的眼里饱含宠溺，宛如一个关心妹妹的温柔姐姐。
“我去哪云小姐管得着吗？”乐云淇冷笑，她最不耐烦乐云漪这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
面对如此不给面子的乐云淇，乐云漪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想起自乐云淇订婚起就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六皇子，她就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大卸八块。
努力平复心底翻涌的怒气，乐云漪委屈地说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姐姐不过是担心你罢了。若是平时姐姐自然是不会管你的，可现在妹妹都是快成亲的人了，也该收收心了，再天天往外跑宁王殿下会不高兴的。”
“宁王殿下若是不高兴他自会跟我说，云小姐就不必多管闲事了。”乐云淇冷漠地回答道，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妹妹可是在怨姐姐？”乐云漪噙着泪，苍白着脸色自言自语道，“是的，你是该怨我的，若是六皇子不选择我你就不用跳入宁王这个火坑了，是姐姐害了你……”
听着乐云漪越来越离谱的话，乐云淇的神色越来越冷，说话的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宁王殿下可不是什么火坑，倒是你的六皇子……呵！”
“都这种时候了，妹妹又何必跟姐姐嘴硬呢。”乐云漪咬牙，恨铁不成刚似的，凑到乐云淇面前压低声音道，“爹爹都悄悄告诉娘了，那个宁王怕是活不过这两年，妹妹还是早做打算吧。”
“呵。”乐云淇勾唇，抬眸直视乐云漪，脸色阴沉得可怕，“我最后再说一遍，宁王殿下很好，如果你再说一句污蔑他的话，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乐云淇那双汹涌着杀意的眼睛盯着，乐云漪只觉得后背发凉，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乐云淇潇洒离去。
“小姐，你刚才好可怕啊。”秋霜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眼神茫然盯着自己的手的乐云淇，忐忑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很可怕吗？”乐云淇回过神，抬头对着秋霜眨了眨眼，轻笑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们继续走吧。”
秋霜狐疑地打量着恢复如初的乐云淇，欲言又止。乐云淇心情复杂难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闭口走路。
水月轩离相府并不远，乐云淇只用了一刻钟便走到了。陆之煊早就在二楼的雅间里等着，乐云淇推开门便能看到他单薄的背影。
“你终于来了。”听见推门的声音，陆之煊不紧不慢地转身，脸上是一贯云淡风轻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王爷久等了。”说着，乐云淇走到陆之煊面前，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之煊比以往更加苍白的脸，一种名为难受的情绪漫上心头。
不由自主地抓起陆之煊的手，刺骨的凉意从对方的手心传递过来，明明如今不是冬天，但陆之煊的手却和冬天屋檐上结的冰块一样冰冷。
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吗？乐云淇有些恍神，想起方才乐云漪说的陆之煊活不过两年，心情骤然沉重起来。
“我没事，别担心。”似是看穿了乐云淇的心思，陆之煊反扣住乐云淇的手，将乐云淇拉进怀里，柔声安慰着这个不安的女孩。
两人静静相拥着，直到乐云淇的心情平复了才分开。
“怎么突然叫我过来？”乐云淇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在一个男人怀里赖了这么久，即使厚脸皮如她也不由得有些脸红。
看着乐云淇红红的耳根和害羞的表情，陆之煊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我让你来是为了向你解释圣旨的事。”
“哦？”提到圣旨，乐云淇也顾不上害羞了，毕竟这事关她的未来，即使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也还是想搞明白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她眨眨眼，半开玩笑地说道，“殿下先别说这事与你无关，我可是不信的。”
陆之煊无奈地答道：“我没有去向父皇求过，是父皇以为我对你有意，所以才主动赐婚的，很抱歉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事。”乐云淇毫不在意地笑笑，算是接受了陆之煊的说法。
“我知你向往自由的生活。若是父皇不插手，我本可以在成亲前就放你离开，可如今父皇一心想让我娶妻生子，你又是他满意的人选，想来他是不会让你有走的机会的。”陆之煊苦笑，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尽快想出对策，让你能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完陆之煊的话，乐云淇撇撇嘴，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抬眸直直凝视着陆之煊深邃的眼，略有些气愤地问道：“如果我说我不想走，想留在你身边呢？”
“留在我身边不会有好结果。”陆之煊垂下眸子，试图避开乐云淇的视线。
“有没有好结果不是殿下说了算的。”乐云淇倾身再次牵起陆之煊的手，手指慢慢挤进陆之煊的指缝，诱导对方与自己十指相扣。
做完这些，乐云淇才将注意力放回到陆之煊的脸上，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缓缓启唇道：“不管圣旨因何而下，殿下都不能否认那天是你自己先来提亲的，所以殿下得对我负责。我这个人很霸道，既然殿下已经注定要娶我，那么以后无论殿下喜欢我与否，我都不允许殿下离开我半步，不允许殿下再看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
“不要想着把我送走，娶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赖定你了。”
陆之煊闻言愣了好半晌，回过神后抬眸恰好撞上乐云淇温柔坚定的目光，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良久，他笑着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