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齐道长对你真好
千江回话道:“皇上让白芜抓了一批人,关在天牢里头。chuoyuexs等我们主子进宫,饿了以后,想吃人了就翻牌子!”
意思是听天由命,谁倒霉谁就先来喂僵尸吗?
千江这一席话的内容,实在让人联想不到,是一个皇帝所为。
但若是高允,的确是能干出来的。
齐倒突然想起来,他在水牢里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么一群人。
好吃好喝将养着,干干净净的。他们没犯任何罪,就被抓了起来。
原来,那都是高允知道,顾旧没了齐倒的血不行。
所以,给他养了一批“吃的”,从此让顾旧靠吃人为生!
千江道:“齐道爷,你不能走,不能离开我们主子。我知道我这么说自私。但是,您走了,主子该变成吃人的怪物了!”
至此,齐倒和顾旧都沉默不语。
难怪了,白芜和巧芬也反了高允。
他太荒唐了,实在太荒唐。
他当这个皇帝,是他与太后谈判的筹码。
当初他造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入主金銮殿,把顾旧养在后宫。
可是,偏偏,顾旧是最想要推翻他的人。
废帝高慈在哪儿,只有顾旧知道!他要把废帝接回来,匡扶正统。
这一日,右都御史林靖、大理寺卿张戴,以及陆大人之女陆星凝、顾洛儿,都来到了竹林。
这里地方隐蔽,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主要商议的,一个是如何躲开高允的眼线,找到高慈,接回废帝。
另外一个,是如何集结兵力,联合各部大臣,将太后背后的徐大将军这颗毒瘤拔出。
之前他们在宫里已经布局,利用顾旧的事,让高允名声扫地,不得人心。
而后,又因为高允不理朝政,北方雪灾后造成人民流离失所,南方瘟疫又死了千村万落的人。
中央尚且是冗官无数,各地方官员更是混吃等死。
蠹虫遍地。
燕国虽然因为四面将军镇守,没有外患,但是内忧无数。
各方将军终于也开始蠢蠢欲动,不是要造反就是要联合造反清君侧。
齐倒听得脑袋疼,感觉几分钟以后,这国家就要完了。
他一直觉得皇上是个好干的差事,但高允才几个月就要干倒一个国家。
这就证明国无明君,犹如中天无日。
齐倒想,原来顾旧这样坚持出宫,不惜利用他来双双私奔,是为了这个。
这个他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也是对先帝知遇之恩的回馈。
因为失血过多,齐倒的脸色有点儿苍白,甚至还有些站不稳。
每到春日里,犄角和兽耳就长得尤其快,他必须找地方处理掉。
顾旧和几人商议完,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春日天长了,草长莺飞的时候,酉时的夜幕还未降临。
顾旧居然没有饿得发狂,想必,是吃了那顿人饭的缘故。
回味了一下米糕,还有齐倒炒的那道鲜嫩的春笋丝。
他突然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想吃他烧的饭,还是喝他的血了。
顾旧低声笑了一下。
“哥哥,你笑什么?笑得这么……”顾洛儿停顿了一下,表情意味深长 ,“笑得这么春意盎然!”
她眼神瞥向屋里的陆星凝,以为哥哥是因为陆的到来,心情格外好。
顾旧又笑了,“有拿你哥这么打趣的闺秀吗?”
顾洛儿今日打扮成了丫鬟,混出城来的。
她很随意道:“方才说那么多,多累啊,放松放松呗。”
“对了,那位道长呢?我还想找他说话!”
顾旧一听,笑意敛去了,“你检点些,没出阁的姑娘,老找外男说什么话!”
顾洛儿看了看身后的林靖和张戴,“这……不是外男?”
“不一样,你今日来,难道不是代表顾老将军来的?这是军情!”
洛儿瞪了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还生爹的气,这都十五年了,为了萍水相逢的人,不至于吧。”
此时,袁水悠悠从后院儿跑过来。
“主子!主子!”
顾旧一回头,道:“怎么?”
袁水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张银票。
“主子,你看!”
顾旧还没看那纸上写的什么,他光是看见银票,心里就揪了一下。
齐倒,这是不告而别吗?
他没接信,看都不看一眼,问:“他走了?”
袁水观察他的表情,“主子,您别太伤心,他肯定还会回来的,小好姑娘,他没带着。”
顾旧皱了皱眉,小好留下来?什么意思?
他不要这丫头了?
平日里他是怎么对小好,顾旧看得真真的,亲妹子也不过如此。
每次发病,齐倒都不嫌弃小好吐出来的白沫,从来都悉心照料亲力亲为。
袁水看顾旧也不读信,便自己对顾旧念起来。
那上头,大概是小好抽疯该怎么办,日常喝什么药。
还有,就是顾旧该怎么喝药,千江该怎么换药,谁谁需忌口什么等等。
其他的,只有四个字:敬谢诸君。
顾旧冷笑了一声,看着那张顾将军给的银票。
“他倒是会,把银票退回来,高允的二百两黄金不退。”
那是齐倒的卖血钱,这爱财如命的家伙,算的精着呢!
“对了,主子,他给您留了血了。”
顾旧眉心微蹙一下,“知道了。”
春寒料峭,夜里还是寒凉的。
尤其是竹林里,冷得沁骨。
顾旧今晚还是不习惯吃饭,他拿着一小盅血饮着,赏月。
冰凉的血,刚从地窖拿上来的,还带着冰碴。
入喉的时候,冷得扎人。
“哥哥,齐道爷对你够好的了。”顾洛儿有点儿怅然若失。
她是带着一壶酒过来的,陪着她哥哥喝血搭个“酒伴儿”。
她今日居然只见着齐倒一面,匆匆说了一句话。
顾旧回她:“那是高允对我好,花二百两买的血。”
顾洛儿拿了颗花生米吃了,满月似的面庞对着天上的满月。
“他不知道疼吗?而且,那么一大缸血啊,是把自己个儿都放空了。”
顾洛儿回忆起今天早晨,看见齐倒脸颊上有道鞭痕。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道袍,正站在药炉边儿扇着火呢。
那副模样,哎,在顾洛儿迷蒙的视线里,俊俏地像画儿里的人。
“哥哥。”
“嗯?”顾旧又抬头喝完一杯,给自己又斟满了血赏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你说,他这么讨好你,是不是真为了让我以身相许啊?”
顾旧喷出了一口血,喷在了新生的嫩草地上。
他拍拍顾洛儿的肩膀,“傻妹妹,你不会真想给你爹找个妖道女婿吧?他肯定会把你拆成一条一条的。”
顾洛儿干了一杯,随手扔了个花生米吃。
“我才不听他的呢!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顾旧头一次有点儿同情顾老头儿了,儿子是这样,闺女也是这样。
突然,竹林里有一道黑影子。
顾旧虽然瞎,但对于声音格外敏感。
他手里拈起了一粒花生,随手打了出去。
肯定中了!
但花生没什么杀伤力。
他和顾洛儿提着剑随后就到。
那儿已经没人了,空余两个半拉的花生米。
那会是谁呢?
“难道是齐道爷吗?”顾洛儿皱了皱眉。
顾旧摇摇头,“他有什么回来的必要?难不成为了偷看你一眼?”
顾洛儿“嘁”了一声,“哥哥,你好没意思,至于如此嘲笑我?”
她说完,却发觉顾旧已经蹲下来了。
他看着不远处,这脚下潮湿的春泥上,落下了一串脚印。
这脚印,他是认得的。
他“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