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去侍寝了
金銮殿外，有太监在刷洗着地面。msanguwu
一腔忠臣热血，被大水冲过几回，就仿佛从未抛洒过。
这白净的地砖，又显现了皇家干干净净的脸面。
顾旧缓缓走过去，半跪在冰凉的石台上，摸了摸那地面上的水。
里头应当是有陆先生的血吧。
他来晚了，没能瞧见他的遗容。
旁边洒扫的小太监，赶忙给他作揖。
“哎呦，顾大人，您别搁这儿来啦，脏！”
这话听着好生讽刺。
但顾旧知道，太监只是想巴结他。
人家绝不敢显露半点儿，是他害死陆大人的意思。
可他的的确确就是元凶。
水还未干，他沾着那洒扫的水，开始在地上书写什么。
飒沓笔迹，何其风流。
看呆了一旁的洒扫太监。
那是陆大人教他的书法，他如今身陷囹圄，只能用这个来祭奠恩师。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太监们转过脸去，自当没瞧见。
谁也不敢说什么，等会儿这东西也就干了。
太监们心道，他这是在装什么呢？
简直是兔死狐悲。
回去的时候，他瞧见齐倒已经坐在他床榻上侯着了。
是到他渴血的时辰了。
可他一想到喝进去的是汩汩鲜血，就想到了陆大人血撒金銮殿的场面！
“呦，咱们宠妃回来了？”
这人倒是敢讽刺他。
“怎么？顾大人，你也会内疚吗？”
顾旧冷眼睨着他，“关你什么事？”
齐倒点点头，站起来给他让地方。
他欠揍地招呼顾旧躺下，“的确，朝政与我无关，我也是踩着你的身子往上爬。”
“不过，我可没你高明，能忽悠得了郡主、将军府、内阁大学士，还有全天下的百姓，为你铺一条出宫路啊！”
顾旧这下子胸膛起伏得厉害了，
“你……你说什么？”
齐倒：“听不懂没关系，躺下，闭着眼喝你的血就行。”
顾旧瞪了他一眼。
满腔的怒火，居然被这人进退有度的揶揄，憋死在里头。
他不甘就这样忍着，一把薅起齐倒的领子。
从牙缝儿里道：“你说清楚，我利用谁？”
齐倒猛拍开他的手，
“别他娘动手，你还不配跟我较量！”
齐倒还嫌不够，“阿暮啊，你还不如你妹妹有良心，难怪了家里人都不认你！”
齐倒这话一出，就突然飞来一拳，砸在了他太阳穴上，咣叽一声。
“草！”
他反手就给了顾旧一掌，拍在他僵硬的前胸口，打退了这僵尸！
顾旧往后趔趄了一步，自知果真是敌不过了。
上次对付凤辞，完全是仗着齐倒以血伤了她。
齐倒：“你对我发什么狠？是我杀了你，是我要封你做妃子吗？疯狗！”
话音还没落，顾旧便突然扑了过去。
齐倒只觉得自己重心不稳。
一下子，被他压倒在身下，脖子上传来剧痛。
“啊——我说，你真是属狗的吗？”他痛得锤床。
顾旧原本只是想用獠牙，咬他来报复。
结果，一尝着血味，居然就收不住了。
尸性在理智面前，占据了上风。
顾旧整个人骑跨在齐倒身上，摁住了他，吮吸小妖道的鲜血。
齐倒的华发在红色枕席上，铺开大片锻面的白。
眼睛愈发像两颗绿松石一样漂亮。
他不知道，他真的很好看。
“哎，我说宝贝儿……呃啊……你喝就喝，能别另外给我开眼儿吗？”
齐倒嘴是真的贱，他都被人骑得动弹不得了，还要嘴上调戏人家。
兴许是顾旧喝尽了兴，喉头发出了“嗯……”的轻哼低喘声。
齐倒从小到大没被父母抱过。
也没被任何人紧紧相贴过，凤辞只是虚搭着他的腰。
他没想到，被人压在身下，居然如此舒服。
说不上来，总之玄妙不可描摹。
像是再也不怕什么东西来欺负他，他被人牢牢护住。
分明对方是在喝他的血。
过了许久，顾旧喝累了。
终于趴在他胸口上，闭着一双上翘的眼睛，不再有任何动静了。
齐倒低头瞧着怀中人。
即便是都给自己挤出了双下巴，也没看见阿暮整张侧着的睡颜。
只能看见一颤一颤黑羽毛似的双睫。
齐倒暗自感叹，他的睫毛可真长。
上头还能储存些泪珠，悬而不落，好似蝶翅上的碎雨滴！
他还以为人睡着了，所以准备推开他起来的。
谁知，没推动！
屋外竟有人敲门。
电光火石间，俩人像遭了雷击一样，都腾得站起来，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齐倒边整边看着顾旧。
心道，原来他也知道方才那样不应该啊，那还压着自己不放！
不过，屋外人只是敲门，并不准备进门。
“顾大人，皇上说了，今晚您来侍寝。请您自行沐浴，整理仪容吧，晚间就过去！”
说完，那小太监像是怕顾旧出来咬他，撒丫子就跑了。
脚步声在院外响成一片。
齐倒眼底微微闪过诧异，
“这么快？陆大人，还尸骨未寒啊！”
这高允果真够荒唐的。
这一举，又要寒多少人的心呢？
他叹着回过头，想再刺顾旧几句。
结果，就见顾大人已蜕下了外衣，正在低头慢慢和自己里衣的衣带较劲！
“你……干什么？”
若不是知道顾旧不喜欢男人，他都觉得这厮连日来，是在勾搭他了！
“沐浴。”顾旧解开了里衣。
“不是……这哪有水？你上哪洗？雪地里滚吗？”
“这不是有你？去打热水来。”
齐倒皱着眉头张着大嘴，“你没事儿吧？我是你的老妈子还是宫女？”
“老妈子。”
顾旧平静地露出自己光洁又结实的胸膛来，“我若是去晚了，就和高允说都赖你！”
……
你娘的！
齐老妈子让隔壁的侍女烧了热水，自己一趟一趟给他端过来。
终于调好了，他伸手试了试水温，成了。
“好，贵妃娘娘您好好洗，奴才就先告退了。”
顾旧当着他蜕下了亵裤，缓缓往那浴桶里头迈。
齐倒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手指头都挡在自己眼前，
“失礼了贵妃娘娘，老妈子我这就走。”
“等等。”顾旧泡在浴桶里，露着一段纤细的脖颈和莹润的肩膀，“洗头！”
齐倒捶着自己的胸口，气堵地问：“您不是洞箫都能吹得那么溜，洗头还使不动手指头吗？啊？”
顾旧点点头，
“嗯！你洗得舒坦又洁净。怎么了？难道你还害臊不成？”
齐倒脖子上，尚且有两枚獠牙印在流血。
屁股上还有正在愈合的伤，方才刚和这人打过一架！
他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比他还不要脸，使唤起人来这么从容！
“我就不！”他转身回风平轩，摆摆手，
“今儿晚上你和皇上吹枕边风儿去吧，就说妖道我不跟你洗鸳鸯浴！”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跳出门槛，三两步到了外墙，翻了过去。
他还听见身后的顾旧一直在笑，笑得还挺开心。
开心什么？
明天就是贵妃了吗？
宫里掌灯的时候，晚膳都用罢了。
今晚菜色平平无奇，齐倒吃得没滋拉味的。
齐倒坐在风平轩院儿里头，和小好玩儿，吃着他从宫外带来的肉干。
小好其实很喜欢跟齐倒玩儿。
他虽然有点儿混不吝，却很有耐心。
和小好这种挺笨的孩子玩儿游戏，顺便教小好学学算术。
学不会的，他也只是骂她猪脑子，不会放弃，接着教她。
正当小好乐得嘎嘎的时候，隔壁的门轴响了……
随后，门又砰一声，关上了。
“那个僵尸出去了？”小好问。
“嗯，他明日就是贵妃了。”
齐倒笑了笑，吃了一口手里的肉干。
谁知，却扎了舌头，吃到的是教小好算术的竹签子……
“啊……嘶嘶。”他疼出眼泪来了。
“师兄，你看你！脖子上两个眼儿，舌头上又多一个。”
小好笑了笑，小凉手，轻轻摸了摸他那脖子上的血痂。
这一提醒，齐倒想起被顾旧压在身下，那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一个相拥，同塌而眠。
就能填补人半生所有的空虚，捂化一颗飘零已久的心吗？
很多时候，人活着，只是为了一个拥抱吧。
他去侍寝了，去填补高允的心心念念，去拥抱高允的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