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答应要做我的妃子了
这一日,雪后初霁。moweiwenxuan
有些许麻雀扑棱棱,飞过了大红宫墙边的枝头。
它们颤悠悠,像是在晃秋千。
雪水顺着顾旧的屋檐滴答滴答。
他伸手去接,已然落了一掌心的水洼。
昨日在事天殿,他哄了高允。
顺带着,又请求皇上,想再见顾洛儿一面。
皇上一高兴,大手一挥,给了顾洛儿一块腰牌。
往后她想来便来,无需知会任何人。
但凡什么事能给顾旧踏实感,高允都愿意去做。
“哥哥!”顾洛儿穿着一身红斗篷,带着一个提篮,高高兴兴站在门口唤他。
顾旧等了小一个时辰,看见这个笑脸,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洛儿,快进屋,外头凉。”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斗篷帽子。
“哥哥,上次没待够,这次我特意早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顾旧伸头一看,那是他惯用的东西。
还有,他墙上挂的先皇墨宝——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另外,他最喜爱的,还是那一把洞箫!
洛儿心细,知道他恋旧,便都带来了。
“洛儿,真没白疼你!”
他说着,便觉得自己犯了瘾。
他拿起那洞箫,悠悠扬扬奏了一曲古谱。
曲调原本微微苍凉,却因为有顾洛儿,带了些小欢喜在里头。
“哥哥,上次那道长真厉害,这才没几日,你连手指都如此灵巧了!”洛儿道。
顾旧莞尔中略带苦色,“哎,是,血也不是白饮的。”
洛儿与他话了半天家常。
从母亲上次进宫回去以后,偷摸饮酒作乐。
到他父亲去祠堂,欣然敬告祖宗。
其实,都是高兴顾旧还活着。
不过,她话到一半,便低眉道:“哥哥,你现在真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我真想撕烂他们的嘴!”
顾旧摆摆手,低声道:“无妨,你快先将外头的回信给我。”
他已将院门插好了,防止像上次那样,突然被妖道闯进来!
顾洛儿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来,给了顾旧,“哥哥,这便是了。”
她说着,就拔出了笔头的狼毫,拈出里头的纸条儿来。
谁知,异变陡生,屋门居然砰一声被推开了!
“大早上你吹曲儿,让不让人练功了?”
推门的是齐倒。
他恰好瞧见顾洛儿递去的纸条,三人都定在了远处。
……
顾旧淡定把纸条接过来,“我插着门,你翻墙来的?”
他没想到,齐倒的一身轻功,居然出神入化到这地步。
自己的驴耳朵,全然没听见他翻墙的声儿。
齐倒一见有女眷,“那个……不好意思,失礼了。”
顾洛儿站起来福了福,红着两边面颊,笑道:“道长有礼。”
齐倒挠挠头,有些尴尬。
“我先走了,你们聊。”
“等等,道长,正好洛儿有东西要给你的。”
齐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变了调门,“我?”
顾洛儿转身,从提篮底下拿出个食盒来。
食盒里架着一个小烛煨着的汤盅。
另外,还有三根红绳拴的老山参!
“道长,给您补身子用的,多谢您对我兄长的关照。”
……
齐倒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一来是为了钱,二来,还把顾旧往后宫这个火坑里带。
他不配啊!
谁知,顾旧居然抢过食盒,猛得塞进齐倒手里。
“对对,道长回去补补,快!”
说完,就开始往外轰他。
一路体贴入微送他到门口,把他连人带食盒一块儿推出去。
一气呵成,砰地关上了门!
……
他这肯定是怕妹妹的魂儿,让齐倒勾跑了。
行吧……好歹贼不走空,翻墙也有收获!
回去一瞧,这大人参!
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拴绳就是怕参成精跑了。
将军府的千金,就是阔气啊!
他喝完这参汤,果真是精神百倍。
连老腚都好了不少,没那么疼了。
不过,他也没功夫再耽搁。
今日是他给皇上复诊的日子,他得赶着去伺候。
快步到了事天殿,小岭子让他多等等。
不知为何,高允今儿个心情特别好。
他破天荒勤勉地批着奏折。
齐倒还时不时能听见,皇上哼着走调儿的戏段子,然后又偷着一乐。
他和小岭子挺想笑的,却也没敢真咧开嘴嘲笑天子。
不一会,皇上便传召他进去。
看了看舌苔,又把了把脉门,齐倒点点头。
“回皇上,您近来心神喜悦,病自然就好了不少,恭喜皇上。”
高允神采飞扬,
“是吗?果真还是道长妙手回春,药也奏效,朕近来脾气都能控制住,不会天天想砍谁的脑袋了。”
……
这还要拿出来标榜?
“皇上,药只是辅助功效,关键还是您要管住饮食,少食甘味咸味。”
“另外,皇上必然是有大喜之事在前头,所以才疏散了郁结吧?”
高允一乐,用手指了指齐倒的鼻子。
高允还颇近乎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道长,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哦?陛下愿意与贫道分享一二吗?”
皇上努力压着自己的嘴角,却愣是没压住,
“朕跟你说,他答应做我的妃嫔了,近来一侍寝,就能封位份了。”
他?
不必多解释,齐倒也知道,指得是顾旧。
“哎呀,他可算答应朕了,到时候,朕就天天把他接到事天殿来,陪着朕赏月饮酒,再请个戏班子过来……”
高允自顾自,好似个破车一样叨叨着。
齐倒笑着应付,心道,这祖宗可算是松了口了。
皇上是如何软磨硬泡,让他答应的呢?
不过,平日里盼着。
可齐倒真离国师又近了一步,他觉得自己反倒没那么高兴了。
说不上来,心里堵堵的。
兴许是知道顾旧同为男子,委身于人的憋屈。
见过了他双目失焦、灵魂破碎的模样。
那些,就像长在了齐倒心里的一片草,除不了根了。
“皇上,皇上,启禀皇上。”
外头的小岭子突然高声通传,“大事不好了!”
高允敛了笑,冲外头喊:“冒冒失失,何时才能学学东生的稳当?怎么了?”
“内阁的陆中堂陆大人,听闻皇上要封男妃子,一头撞在金銮殿外的石墩上啦!”
“什么?”
这事儿可是不小,难怪小岭子会急。
连高允都听得蓦然一抽。
他们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分明就还没有宣出去!
陆大人死了。
满腔热血,就撒在了金銮殿的门口。
染红了汉白玉石料,成了一大片顺流而下的血河。
齐倒回来对顾旧说起时,顾旧瘫坐在那床榻上。
他捂着心口,半天没喘上气来,像针扎一样疼。
这位陆大人与他颇有渊源,算是半个老师,还接济过他。
他的字,就是与当代大家陆大人学起来的。
同时,陆大人之女陆凝星,对顾旧芳心暗许已久。
只是,此女心性桀骜,并不像小郡主那般咋呼。
陆大人一死,轰动了朝野,外头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
可是,这位皇上,兴许是少年时被太后压抑出了反骨。
他于第二日早朝上,便对百官表明了立场,“朕这个妃子,是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