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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临别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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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势如此凶猛,这楼里的人哪里还有的活?

    话虽如此,牛大力还是穿上防火衣,拿着水袋、洒子和铁锚准备冒险进去找一找。mqiweishuwu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九层的一侧立柱被烧断,沉重的屋顶重重落下,被砸碎的木条带着火花四处纷飞,内里一下子涌入大量的空气,本就兴旺的火苗“蹭——”的一下直冲天际。

    将倾大厦中突然冲出来两个人!

    牛大力定睛一瞧,竟然是宣威将军的女儿和平原伯家的小公子。

    他瞬间觉得后怕,只恨自己怎么没有再早来一刻。他三两步跑过去,将小姑娘翻来转去的检查了一番,好在除了满身黑烟和熏得发红的脸,并没有受伤。

    牛大力将两人带到林司业身边,脸色不悦:“起火原因末将一定会查明,至于这两个孩子为何被困在楼里,司业恐怕要给梁将军一个交代。”

    姜循礼立马指认了萧训:“是大皇子谎骗我们过来领书,原本会被困在这儿的是二皇子,他可以作证。”

    萧诩纵使再懦弱,此刻也知道该如何应答了。他诺诺地缩在人群中,像是被吓坏了:“对,哥哥想把我烧死在这里。”

    事情变化太快,远远超过了萧训能想象的范畴。他不明白,他只是不满意母亲说得要他娶梁疏秀,略施小技,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纵火残害手足。

    “我没有!我没有!”萧训叫得声嘶力竭,他隐隐约约感觉风雨欲来,大堤将决,但他除了无力的申辩,竟无一处使得上力气。

    姜循礼把云岫回到家时,她已经烧得迷迷糊糊。

    云岫从火场里逃出来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将军府,但无人知道云岫还中了迷药。宣威夫人在门口等着,从姜循礼手中接过烧得滚烫的云岫,又是惊怒又是心疼。

    姜循礼向她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是隐去了他放火的那段,惹得宣威夫人恨不得立马提剑进宫杀了萧训。

    “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这种腌臢事情!”

    “想娶我家女儿,他也配!”

    宣威将军知道之后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他心疼女儿,又得稳住冲动的夫人,心下异常恼恨,这萧训是既下流无耻又头脑简单,这样的人生在皇家真真是恶心至极。

    好在云岫吸入的迷药不多,请大夫来看了,说是忍过这一夜便好了。

    姜循礼将人送到后一直没有走。

    宣威夫人面色凝重,女儿中了迷药的事情实在敏感,如今两人相处不错,但还未曾提起那娃娃亲,姜循礼一直待在这儿实在不妥,便委婉地叫他回去。

    “循礼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就在外间等着,现在回去我不放心姐姐。”姜循礼眸光清亮,让宣威夫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思虑太多。

    姜循礼坐在外间的软塌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将屋内的暖炉灭了,又将窗户打开,深秋的夜风带着凛冽的寒意,他被吹得灵台清明了几分。

    他想起刚刚在马车上,云岫非要抱着他闻他身上的味道。

    难道他也吸入了迷烟?

    云岫觉得自己在一个热锅里被煮了半宿,她醒来时浑身湿漉漉的,除了全身无力,其他症状已经消失了。

    窗外有隐隐的天光,大约到了寅时。

    宣威夫人和桃夭在她的床边伏着,两人都累极了。

    云岫悄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出房门。

    “你醒了?”

    云岫自觉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却被黑暗中的那个人捕捉到了。

    这人竟然没有走?

    云岫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屋内昏暗,只有那双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他瞧着云岫没有大碍了,松了口气,“我担心你……你昨天……”

    思及昨天的事情,云岫面红耳热,急忙打断他:“昨日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云岫手足无措之时,姜循礼却是镇定自若,他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云岫,眼底眸光深邃,几不可察地略过一抹灼热的光亮。

    “疏秀,你喜欢我吗?”

    “什么?”

    “我很喜欢你。”

    云岫能感觉到姜循礼对自己不一般,她不知道这感情从何而起,但他的一言一行让她无法忽视掉他的心意。她以为这只会是藏于心底的一分懵懂好感,但此刻,姜循礼将它宣之于口,让她猝不及防。

    看着那双亮若星辰的黑眸,她斟酌着开口:“循礼,你也看到了,我身上有许多秘密,我没有资格想这些。”

    姜循礼沉默了片刻,云岫心中晦涩不堪。前世今生,她第一次被人这样认真地说着喜欢,纵然她的心肠再冷,心意再坚定,还是因为这份爱意而动容。她忍着酸涩,认真地对他说道:“你真的很好很好,是我……”

    姜循礼忽然温和一笑,眉眼间尽是温柔,他伸出手臂虚虚地抱了她一下:“没事的,我都知道。”

    “我过几日就要回东都去了。”

    “是因为……”

    “不是的,母亲身体不好,我需得回去侍疾。”

    尽管在他计划之中,姜循礼还是觉得心头酸涩,他迅速地低下头,轻叹一声:“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

    宣威将军梁一、潜火兵营牛大力、国子监林司业,三封参大皇子萧训的奏折送到魏帝眼前,魏帝大怒,怒斥萧训不仁不义,无礼无智,罚他禁足在宫内,还连累的萧训母妃被斥责教子无方。

    云岫知道,她和姜循礼,甚至是藏书阁,在魏帝心中都无足轻重。

    真正触碰到魏帝底线的,是萧训想要烧死萧诩的念头,魏帝刚刚手刃背叛他的胞弟,他决不允许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

    萧训被禁了足,云岫在国子监的日子过得舒坦了许多。

    寒衣节将近,姜循礼也定于那日启程回东都。

    寒衣节又称冥阴节,是魏国人祭奠先亡之人的日子。

    鬼节又逢初雪,魏都里的祭纸烧出的灰烬飘散在灰蒙蒙的天空,那是无数对逝去之人的缱绻思念。

    又到雪天了啊。

    云岫伸出手,一片洁白的雪花缓缓落在她的掌心,微凉的触感后融化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潼安镇的人只剩下了她和白婉,她二人又身在将军府,自然没有理由去祭奠。云岫苦笑,母亲那泼辣的性子,她都能想象到会如何骂她这个不孝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那么多猪头肉白喂给你了,寒衣节都不知道烧点东西来!”

    “娘亲,你先过段时间苦日子。”云岫往虚无的雪天伸出了手,仿佛能触碰到娘亲那张鲜活生动得脸,“再等等,等我报了仇,过几年我就去陪你。”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姜循礼来了,他脱下兜帽抖了抖,一层薄雪自他衣服上落下。

    “你今日不是回东都吗,怎么来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都不肯去送我,我只好自己来了。”

    小没良心的,这是云岫娘亲常常说她的口头禅。云岫听他说起来觉得格外亲切,忍不住莞尔一笑。

    姜循礼在魏都的这段时间帮助她许多,她心存感激,原本他回东都她肯定是要去送他的。可前几日那晨光微熹中无疾而终的表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干脆就闭口不谈要送他的事情。

    姜循礼倒是坦然的很,他拿过一只包裹递给云岫:“喏,走之前再送你一份礼物。”

    云岫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那本姜循礼从藏书阁中带出来的孤本《鬼谷子》。

    “送我这个做什么?”

    “这本《鬼谷子》讲得是纵横捭阖的谋略之术,也可以说是揣度人心因人施策的为君之道,若皇子得之必然大有用处。”

    姜循礼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岫一眼,云岫默默将书拢入袖中。

    书被拿开后,包裹中仍然是鼓鼓囊囊。云岫翻开一看,顿时傻了眼,竟然是一堆黄纸折的衣物。

    或许西风知我意,怜将黄纸做寒衣。

    这黄纸衣物是用来祭奠,在寒衣节烧给先亡之人作御寒衣物所用的,如何能用来送人?

    “这是?”

    姜循礼解释道:“我前阵子瞧见你和桃夭折柿子灯,看你对折纸技艺颇感兴趣。今天看见一个老婆婆在卖这些小衣服,做得甚是精巧,便买来送你。”

    云岫哭笑不得:“你知道这是寒衣节烧给先人的祭品吗?”

    姜循礼“啊?”了一声,懊恼道:“我只顾着看这些折纸精巧细致,不曾想竟是这个用途,我拿回去吧。”

    “别。”云岫摁住那包黄纸衣物,“这东西你带回去也不吉利,既然是祭品不如烧了吧。”

    云岫叫来白婉,将那包黄纸衣物在院中的柿子树下铺开。她二人跪下往潼安镇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掏出火折子将它们点燃。

    黑色的灰烬上下翻飞,与飘摇的雪花纠缠在一起,笼罩在这一片小小的天空,久久不曾散去。

    云岫眼眶酸痛,在心中暗道:“娘亲和潼安镇的乡亲们快来领寒衣,有很多呢,别冻着了。”她扭过头看白婉,白婉垂泪欲哭,但她明白此举不合时宜,生生憋住了,只留几声细小的抽泣。

    姜循礼陪她两人烧完纸,低声道别。

    云岫心中突然涌上了一阵心痛,她前途未卜,不知还有几年可活,姜循礼回东都侍疾,短时间不会再回来。

    也许此次离别,便再无相见之日。

    “循礼,你可有什么所求之物?”

    姜循礼深深看她一眼,云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一笑,有些后悔自己在冲动之下问出这样的话。

    姜循礼眼中波光流转,悠然笑道:“只求你以后,若有怨我那天,能记得我半分的好。”

    云岫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满口答应。

    ——

    宣威夫人来岂不妙斋送吃食,看见柿子树下那一滩火烧后的痕迹,在雪地上黑白分明,格外明显。

    兰苕向她讲述了今日姜循礼带黄纸衣物的前因后果。

    宣威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循礼这孩子,平日里做事稳重的很,怎么连这黄纸的用途都不知道?做下送人纸衣这般冒失的事情。”

    云岫安慰了几句“不知者无罪”便将这件事敷衍过去了。

    她瞧着那堆灰烬出神,忽然轻笑起来。

    姜循礼这样见微知著的人能不知道寒衣节烧黄纸?不过是借口,好给她送些祭品来祭奠母亲罢了。

    想来姜循礼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和动机。

    萧澈试探她时她觉得胆战心惊,但此刻,她对姜循礼的察觉却没有丝毫的张皇失措,直觉告诉她,她可以完全信任着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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