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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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怡和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直往谢敛的书桌上冲,先前的柔弱她也不装了。fangzexs
满目通红的她,哭得真心实意。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周怡和不放心。
谢敛没回答她,从袖口抽出一方绣帕,扔了过去。
周怡和眼睁睁看着绣帕落下,绣帕上面正绣着一个“珠”字,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她蹲在地上,将绣帕捡起,再细细抚摸,她很爱惜这方绣帕。
这是她亲手绣的,放在母亲身边留作念想。
一时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信不信由你。”谢敛出声,打破屋内的宁静。
周怡和收好绣帕,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问谢敛:“你想要我说什么?”
“哦?”谢敛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心里不清楚?”
“是跟你所说的逆王有关吧。”周怡和淡淡道,拍拍衣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道:“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听命于他。起初替他办事,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也没想过他是谁。有一回偶然听见有人喊他‘大王’,这可是王爵才有的称呼,他一个山匪头子怎么会让部下如此称呼他?如果他真的是逆王,有部下这么叫他,不足为奇。”
谢敛面不改色地听着,周怡和走远两步,接着道:“先前我没怀疑他是什么王爵,我以为是部下叫着玩的,所以没把这放在心上。两年前我去找他,听见他火急火燎地吩咐人把一样东西埋在万福寺后山,他走出门来见到我,一脸的怒色,之后不由其说地抓来我的双亲,以此来威胁我不要说出此事。”
“或许那日他要手下埋的东西,于他而言意义非凡吧,所以才会如此盛怒。”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怡和还不忘替他解释两句。
“那么你可知,他的地盘在哪儿?”知道了这些,谢敛自然也想知道逆王的窝。
周怡和无奈摇头,“我跟着他的那段时间,他从来都是约我在某处见面,我从不知道他究竟从哪儿来。”
谢敛知道多问也无益,剩下的还得慢慢来摸索,于是挥挥手示意周怡和出去,吩咐苍山:“明日,你送她去见她的爷娘。”
苍山朗声应是,客气地做出请的动作。
谢敛复而添了一句,“明日记得跟太夫人说一声,两家婚事取消,之后你才能跟着你的爷娘离开长安。”
周怡和勉强一笑,心情有些许复杂。
“多谢。”至少她能够跟爷娘团聚,好好过小日子,别的她暂时不多想。
周怡和走后,谢敛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万福寺
果然是万福寺。
这个建了二十年的寺庙,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翌日,周怡和以想家为由,推拒了谢太夫人的好意,独自一人离开了武陵郡公府,两家的婚事也就告吹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谢太夫人。
她瞧不起周怡和的身世,周怡和父亲连官职都没有,能给武陵郡公府带来什么助力?
若不是看在归仁郡君和晋阳郡夫人的面子上,谢太夫人都无心管这件事,巴不得周怡和快些离开武陵郡公府。
现下周怡和终于走了,她又可以给儿子或孙子物色好人家,光耀武陵郡公府的门楣!
谢太夫人拄着拐杖走路,都不需要仆妇搀扶,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健步如飞,年轻了十几岁似的。
但一遇到一个冷峻郎君,她面色一沉,默默握紧了拐杖。
看到谢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苍山和负雪纷纷跟在谢敛身后,他们连看都不看谢太夫人这边,径直走了过去。
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谢太夫人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
即便这样,那三人也没瞥她一眼,更别说对她见礼问好。
谢太夫人气得够呛,无论何媪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孽障孽障!这郡公府要是交到他手上,必定毁了!”谢太夫人瞪大了眼睛,恨铁不成钢地说。
何媪年纪上去了,人还没糊涂。
武陵郡公府就三个儿郎,一个战死沙场,一个年轻有为,一个意气用事。
不交给年轻有为的那位,交给谁?
她轻拍谢太夫人的肩膀,柔声说道:“兴许二郎他们有急事,这才没注意到太夫人。”
谢太夫人斜睨何媪。
急事?
怎么可能,怕是去见情人吧!
何媪说的没错,谢敛的确是有急事。
自听了周怡和所说,谢敛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万福寺上,盼着今日能在万福寺找着证据。
万福寺的后山这般大,他们去寻找一个几年前被埋的东西,无疑是在海里捞沙。
拿着铲子的苍山舔舔唇,看着一望无边的山,心里犯了难,“郎君,这后山这么大,我们能找到证据吗?”
谢敛尚不清楚,但有一丝线索总该去寻的,目光在几颗榕树边上转悠,道:“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
若这证据能够证明逆王的身份,他便将此带入宫去禀明圣人。
有了圣人的诏令,他就有更多助力,总有一日会将逆王党羽全都消灭。
负雪老老实实地挖,铲子刚一入地,就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让他铲也铲不动。
谢敛看了过去,“会不会在这下面?”
负雪茫然不知,他只顾着往下挖。
面前的土都挖开了,露出一个黑色的木箱,负雪将覆盖在上面的泥土拍开,打开了这个木箱。
里面又是一个黑色小匣子。
苍山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匣子里面不会还有黄皮纸吧。”
真如他所料,打开小匣子后,负雪手上就多了一个黄皮纸包裹的东西。
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被绣帕包裹住的鎏金长命锁。
负雪只匆匆看了一眼,连忙将这个长命锁递给谢敛。
谢敛接过,凝眉看着手上的长命锁和长命锁。
这制作工艺,绝对是出自宫中匠人之手。
他再仔细抚摸长命锁的纹路,摸到某个地方刻了字,便将这一面露在阳光下。
这是一个“兕”字。
负雪便猜测,“这把锁的主人,乳名里面会不会有一个‘兕’?”
苍山用手肘顶了顶负雪的肩膀,称赞道:“还真是聪明啊,这都能被你想到。”
谢敛轻轻“嗯”一声,“确如负雪所言。”
他用绣帕擦去长命锁表皮的污渍,将它收了起来。
绣帕上面绣着一对双飞燕,最下方绣了“赵碧”二字,谢敛不禁联想到关于赵贵妃与逆王的事。
“进宫吧,我要亲自面见圣人。”谢敛长舒一口气,这把锁,不失为一个关键证据。
圣人是逆王的亲兄长,若圣人认出来这是逆王的东西,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得多。
皇城内,圣人听闻武陵郡公府上发生的事,特意把赵贵妃叫了过来。
赵贵妃以为圣人想念她了,还端了自己亲自熬的排骨汤来,让圣人暖暖肠胃。
“圣人唤妾有何要事?”赵贵妃柔声问。
正在批阅奏折的圣人眼皮也没有抬,放下朱砂笔,开门见山道:“归仁郡君最近热衷于做媒啊。”
赵贵妃命宫婢放下排骨汤,自己半懂不懂地“哦”一声,“妾的母亲年纪大了,做这些事也算正常。”
圣人把手上的折子扔向赵贵妃,“贵妃自己看看吧。”
那封折子,是武陵郡公上奏的。
里面的内容,是关于昨夜周怡和意图迷晕谢敛的事。
赵贵妃虽不通文墨,但她也不是一个文盲,不至于看不懂奏折上的字。
她心里是无比惧怕的,担心周怡和供出她和赵王来,于是收好折子,先行下跪求饶:“妾真的不知此事!先前妾见武陵郡公府没有当家主母,妾母又热衷于给小辈做媒,所以妾才在妾母面前提及此事,哪知妾母记在心里,便想着撮合表妹和武陵郡公呢?”
跟着赵贵妃的宫婢内侍心惊胆战,他们齐刷刷下跪,殿内随侍的宫婢内侍除了圣人的贴身内侍,其余人也低着头跪下。
她眼珠不停地转悠,跪在地上的手瑟瑟发抖,浑身冒着冷汗。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想出了说辞:“应是妾的表妹不满妾母如此安排,才会想着勾引谢将军。”
头顶上传来一阵冷笑,坐在龙椅上的人站起身,正向她这边走来。
圣人站在赵贵妃面前,伸手抬起赵贵妃的下巴,冷冷道:“真如贵妃所言?”
赵贵妃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发虚,面上却佯装镇定,说:“妾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圣人表情如常,却甩开了赵贵妃的下巴,背过身去说:“念及武陵郡公无怪罪贵妃之意,朕不罚你,只要你好好静心思过。还有,记得告诉你母亲,下回再做这样的事,朕夺了她的诰命。”
赵贵妃终于能喘息,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圣人果然是念着与她的情分,这才口头训斥她两句。
她俯身大拜,轻轻柔柔地说:“妾遵令,叩谢圣人隆恩。”
圣人短时间内不想看到这张脸,免得想到周怡和所干的事,他都会羞愧难当。
圣人的内侍会意,扬声吩咐赵贵妃的宫婢内侍,“送贵妃回宫。”
回到宫殿的赵贵妃这才发泄自己的怒火,气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刚要砸个古董发泄,没想到刚一抬手,就看到了唐婕妤。
赵贵妃撇过头,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唐婕妤面带关切,先向殿内的宫婢使个眼色,示意她们下去,再走至赵贵妃对面坐下,轻声道:“贵妃想不想一雪前耻?”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贵妃猛然看向唐婕妤,瞪大了眼睛。
“武陵郡公憨厚老实,怎知周怡和与谢敛发生的事,定是谢敛告知武陵郡公,武陵郡公得知后才愤愤给圣人上奏。”唐婕妤先给赵贵妃捋清楚,再接着道:“而谢敛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直接把周怡和赶了出去,无非是仗着皇后。要是皇后没了,他就没了靠山,还不是任由贵妃拿捏,贵妃也可日日折磨他。”
“当初害真定公主的,不就是谢家二郎吗?”唐婕妤怕赵贵妃忘记这关键一层,补充道。
赵贵妃附耳,认真听着唐婕妤的谋划,最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
当日上午,因七公主快要出降,她特意唤了程灵然午后入宫。
一见到程灵然,七公主什么忧愁都没有了,不由分说地抱住程灵然,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程灵然都要被七公主勒得喘不过气,无奈道:“阿柔,你再这么抱着我,我怕是看不到你出降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