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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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是个皇帝，也是个男人。zhaikangpei
宴席散后，他看出赵贵妃有些不高兴，便打算来看看她。
赵贵妃这样柔软的声音，无疑把她的姿态放得更低，这点圣人是非常满意的。
他颔首，坐至贵妃榻的另一边，看着赵贵妃挥手吩咐宫婢上糕点。
赵贵妃的小厨房做的糕点一向酸软可口，入口即化，圣人也尝过几次，但从未评价过。
他今日尝了一块，感觉味道跟往日不太一样，接过贴身内侍递来的帕子，擦拭嘴唇后说道：“今日的玉梁糕怎么有些酸涩？”
赵贵妃也尚不知情，这些玉梁糕都是花容命人做的，她哪里知道玉梁糕的口味，所以她张张唇，没说话。
这样的反应落在圣人眼里，倒成了欲言又止。
圣人心里猜到赵贵妃的用意，但他还是装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问：“贵妃这是怎么了？”
赵贵妃不知所措。
花容扑通一声跪下，给赵贵妃看得瞳孔微微张大。
圣人也跟着疑惑起来，“你这是何意？”
“圣人！”花容大叫着圣人，行着大礼哭诉：“贵妃娘子这些时日过得实在是太苦了，连玉梁糕的口味变酸她都不知情，所以婢子看不下去，便命人端了这样的玉梁糕过来。”
“贵妃过得苦？”圣人故作疑问。
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赵贵妃此举，不就是希望他放三娘出来吗？
“圣人，贵妃是心里苦啊！因为”花容接口说道。
还未说话，赵贵妃立刻反应过来，连声斥责她：“住口，你再乱说我罚你半年年俸！”
紧接着，赵贵妃也下跪，对圣人行着大礼。
“妾管教奴仆不慎，让奴仆在圣人面前失言了，还请圣人责罚。”赵贵妃请罪。
圣人心里是不太想搭理赵贵妃的，他态度很坚定，真定公主被贬为庶人幽禁是他下的令，他也不会出尔反尔，看着风声逐渐过了，把真定公主接出去。
皇子皇女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他包庇自己的女儿，那这个世上便不会有所谓的公道。
他，也不是一个流芳千古的万世明君。
“你先起来，朕不会罚她。”圣人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只板着脸叫赵贵妃起身。
若在往常，赵贵妃早就看出圣人的异样，可今日她的执念上来，一时分辨不出圣人是喜悦还是生气。
赵贵妃低着头，轻声道：“妾有一个请求，不知可否提起？”
因执念过甚，花容在后面轻轻扯着赵贵妃的衣角，赵贵妃也没发觉。
“什么请求？”圣人似笑非笑，“是求朕放三娘出来吗？”
听到这句话时，赵贵妃是欣喜若狂的。
她嘴角还未上扬，就再次俯身大拜，怯生生地说：“妾不是这个意思，妾失言了！”
圣人站起身走近赵贵妃，居高临下地将她的下巴扬起来，冷笑一声：“不是这个意思？赵碧，你告诉我，你会是什么意思？”
赵贵妃眼皮都不敢抬，支支吾吾地道：“妾妾只是想看看三娘过得如何了”
圣人大力甩开赵贵妃。
赵贵妃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她是皇帝的妃子，规矩礼仪不能不顾，即便摔得再疼，她下一刻也要忍住伤痛爬起来。
“如何？”圣人轻嗤一声，坐回贵妃榻上，道：“死不掉，你放心。”
圣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一点一点揉碎赵贵妃的心，她的眼泪顺势流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质问圣人：“三娘可是您的女儿，您就这么忍心看着她受苦吗？”
圣人拍去膝盖上的灰尘，“朕的儿女众多，不缺她一个。她犯了错，自当受到应有的责罚。”
“七公主定亲，为何您赦免犯人都不赦免三娘？她可是您的女儿啊！您不能这么狠心。”赵贵妃双目通红，双手不停颤抖，说话的声音也激动了几分。
“正应她是朕的女儿，朕才会如此做。”圣人不厌其烦地说道，“作为君王的女儿，她更应该反思己身，日日为自己所做的事忏悔，人命关天，任何人都不允许草芥人命！我能让士兵每日都给她送饭，已是格外开恩。”
“可”赵贵妃本想说责罚太重，真定公主会受不了，此时圣人一个凶悍的眼神投过来，吓得她不敢出声。
“赵碧，你要知道，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圣人站起身，将凭几上的玉梁糕全部都拍到地上。怒斥道：“朕今日见你情绪不佳，特地来安抚你，所以方才无论你说什么，朕都配合你。但这不能代表朕就要容忍你的无理取闹！”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淡，像冬日里的冷风，吹得赵贵妃浑身一颤一颤。
有些玉梁糕落在赵贵妃的手上，即刻化为了点点碎渣。
“今日念在你是个母亲，朕不和你计较。朕把话放在这里，三娘犯了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是国朝的公主，若你想让朕接出她，那便等着改朝换代吧。”圣人说话毫不留情，说完拂袖就走，最后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补充道：“下次再在朕面前提起此事，朕让你去陪她。”
圣人的声音离赵贵妃越来越远了，直至圣人身边的内侍扬声说了句“起架”，赵贵妃才发觉圣人已经离去。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半点仪态也没有。
花容连忙过来安抚她，“贵妃别担心，今日圣是在气头上，兴许下回他就会放贵主出来了。”
赵贵妃对花容的话视若无睹，她满脑子都是圣人方才的话。
改朝换代？
赵贵妃眼底忽然有了亮光，抓住花容的衣袖，惊喜道：“是不是只要我帮了他，我的三娘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关于这句话，花容听出了“他”指的是谁，便点点头，说道：“一定会的，贵妃只要多帮帮他，他日贵主便能回到贵妃的身边。”
“好。”赵贵妃伸出手，紧紧抓着花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地上的玉梁糕，狠狠地踩上。
“看着吧，三娘定能出来。”赵贵妃仰天大笑。
谢太夫人的寿宴是十月十一日。
自己母亲过寿，谢延平自是要大办的，宴请无数长安勋贵前来为谢太夫人贺寿。
程灵然跟着魏王妃走进武陵郡公府，她看到旁边的程含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看到前方右手边的程欣然也是同样的表情。
她先瞄眼程含然，连忙走上程欣然面前，问：“两位阿姊这是怎么了？”
听到动静，走在最前面的魏王妃也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二娘、五娘，你们是身体不适吗？”
沈柚也好奇地看着二人。
程欣然摇头，沉默不语。
程含然讪讪说道：“阿娘，儿没有身子不适，只是”
程含然脸颊两边越来越红，不由引得程灵然胡思乱想，她蹦蹦跳跳地走到程含然面前，俏皮地说：“哦，我知道了，阿姊是想她的情郎了！”
“阿灵！”程含然轻轻叫声程灵然。
魏王妃跟着笑起来，念及这是外面，嗔怪道：“六娘，别乱说，五娘可跟你不一样。”
程含然含羞一笑，低下头来。
程灵然倒有些不满了，“阿娘这是什么意思？儿哪里是这样的人，阿娘不要冤枉儿。”
程灵然和谢敛的那些事，魏王妃心知肚明，不过她始终都不拆穿程灵然，只抚摸发髻上的步摇，随口说道：“谁气急败坏我就在说谁呗。”
“阿娘！”程灵然幽怨地看着魏王妃，双手环绕抱在胸前，冷哼一声。
沈柚掩袖轻笑，“阿姑快别逗六娘了，小心六娘今日回去饭都不吃，就为了跟您赌气。”
程欣然和程含然闻言相视一笑。
“小滑头。”魏王妃用手顶了顶程灵然的额头，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快些入席吧。”
众人便跟着魏王妃往席面上走。
路上，程灵然还是想问程含然关于温衡清的事，便道：“阿姊不会真的心悦他吧？”
程含然不置可否。
程灵然便想到那些时日，魏王妃频繁去温公府上，接着问：“那阿娘有跟温夫人说好何时定亲？”
程含然摇头。
程灵然便不再问，她还有一些话要和前面的程欣然说，便走上前去插在沈柚和程欣然中间，嘻嘻笑一声，问：“阿姊与洵表兄最近发生了什么？”
程欣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语气温和：“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程灵然摸摸下巴，还真认真想了想。
但她满脑子都是谢敛那日和她在秋千上的吻，变得不好意思。
“洵表兄亲阿姊了？”程灵然轻声问。
沈柚捂唇笑笑，看着旁边转身欲走的程欣然。
“阿姊快告诉我嘛！”程灵然快步跟上去，没想到动静太大，惹得魏王妃回过头来。
“六娘，你问什么呢？”魏王妃凝眉问。
“没什么。”程灵然摆着双手否认。
她们小女儿家的事，怎么能让魏王妃知晓？
但魏王妃不但知晓，还支持。
所以魏王妃没放在心上，只是催促道：“马上开席了，快去席面上。”
众人颔首，最后在一条小径上分开，沈柚扶着魏王妃去了夫人那边，程欣然则带着程含然两姊妹去了女郎那边。
谢太夫人那里，围了一群贵妇人，尤以赵贵妃的母亲归仁郡君为突出。
归仁郡君跟谢太夫人说了好些恭维的话，一点一点把话锋往谢延平身上引，道：“如今谢二争气，连带着他这个父亲都出了不少风头但是郡公府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主人，说上去也让他颜面无光。所以我啊，今日为你引见一个人。”
谢太夫人听着前面的话，心里的高兴溢于言表。
结果归仁郡君下一句就说出了真实目的，令她面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