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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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夫人是个体面人,即便心里介意,她也不会宣之于口。msanguwu
她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哦?是哪家的女郎?”
归仁郡君掩袖轻笑,“待会儿太夫人看了就知道。”
说罢,她拍拍双手,不一会儿,一亭亭玉立的女郎迈着轻柔的步伐走了进来。
屋内的贵妇人都被她吸引住,目光皆是带有审视。
但这位女郎毫不畏惧,她走至谢太夫人与归仁郡君面前,叉手行了一礼,朗声道:“怡和见过太夫人,祝愿太夫人福寿安康。”
她接着向屋内众人行礼。
归仁郡君便向众人介绍她,“这是我娘家的远房侄女,姓周名怡和,太夫人叫她怡和就好。”
周怡和莞尔一笑。
谢太夫人仔细瞧了瞧周怡和的长相。
生得倒是小家碧玉的模样,在大场面上毫不露怯,举止有礼。
就是不知道家世如何了,配不配得上武陵郡公府的门第。
谢太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夸周怡和,“怡和长得好,性子看着也好,我挺喜欢的。”
这话令归仁郡君很满意,她顺势引出接下来的一句话:“既然太夫人满意怡和,不如让怡和做了武陵郡公的继室?”
谢太夫人终于皱了眉头,“怡和看着不过十多岁,如何做延平的继室?”
归仁郡君忽的笑了,连带着周怡和也忍俊不禁。
“太夫人,怡和过了年就三十了,只不过看着比同龄的女人年轻罢了。”归仁郡君解释道,“她是江南那边的女郎,曾嫁过人,可惜郎子命薄,没几年就去了,怡和守了一年寡便归还了本家。”
听到周怡和嫁过人的消息,谢太夫人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王夫人这时候挑刺道:“嫁过人,夫君去了,怡和不会克夫吧?这可了得!”
王夫人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议论,连带着周怡和都有些站不住脚,默默抓紧自己的衣角。
归仁郡君的笑容一僵。
她早就听说过,武陵郡公府上的二夫人刻薄,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竟是真的刻薄,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不能宣之于口,以免惹得外人厌烦。
谢太夫人就是这般想的,狠狠瞪着王夫人,怒喝道:“不要用恶意揣度怡和。”
王夫人这才知错,从椅子上站起身,对谢太夫人见礼,认错道:“新妇知错,下次不敢再犯。”
“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计较。”谢太夫人双目冷淡,就这么饶过王夫人。
本来她心里就有这样的念头闪过,但她好面子,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夫人心直口快,又爱挖苦人,由她说出来,谢太夫人既出了一口恶气,也不必当这个坏人。
王夫人颤声应是,坐回位置上。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而周怡和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走,免得听到别人笑话自己。
谢太夫人满目慈祥地伸出手,“好孩子,走到我这里来,让我好生看看。”
周怡和这才扬起了笑,三步并两步走到谢太夫人眼前。
谢太夫人握住周怡和的双手,抚摸两下,仔细打量着周怡和。
“怡和一脸福相,哪里是克夫,分明是怡和福气大,他受不住罢了。”谢太夫人违心地说道。
因为周怡和的脸比较圆,打扮也很清雅,她只能找这样的话来夸周怡和。
归仁郡君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人精了,听到这句话,以为谢太夫人想和周家联姻,忙道:“可不是,正因怡和福气大,我才舔着脸在太夫人面前引见怡和。”
“老太君,你有心了。”谢太夫人偏头对着归仁郡君笑。
“太夫人,不知您的意思是?”归仁郡君比谢太夫人略年轻几岁,对谢太夫人也是一直说着敬称。
谢太夫人模棱两可地应了,“我岁数大了,做不了儿子的主,还是让延平与怡和好生相处一段时日吧。若延平满意怡和,不日他们便可完婚。”
总算是松口答应了,归仁郡君才不管谢太夫人是不是真心实意,她只在乎周怡和能不能接近谢延平,更在乎周怡和能不能陷害谢敛。
她的目的达成了一半,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归仁郡君面上是半点不漏,“既如此,我先恭贺武陵郡公与怡和了。”
周怡和腼腆一笑。
“怡和来得匆忙”归仁郡君刻意放慢了语调。
谢太夫人眼明心亮,“我挺喜欢怡和这孩子的,刚巧我院内的厢房还空着,就让怡和住进去吧,正好和延平培养培养感情。”
归仁郡君忙对周怡和使个眼色,“那便麻烦太夫人一段时日了。”
周怡和行礼道谢。
谢太夫人摆摆手,“哪里谈得上麻烦?若此事成了,怡和就是我的儿媳,这是美事一桩。”
屋内众人纷纷应和,一同恭贺谢太夫人。
这种席面对于程灵然来说,是最无聊的。
要不是能来找谢敛,她才不会跟着来武陵郡公府凑热闹。
所以没过多久,她就离席了。
武陵郡公府的陈设她不太熟悉,每走两步都要四处张望,生怕自己走错了路。
刚走过了桥,程灵然看到桥边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便提起裙角走向树边,打算好好歇息一会儿。
结果一个人影从树边窜了过来,迅速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后面则紧紧靠着大树。
能这样细心对她的人,除了谢敛,程灵然想不到还有谁。
看到她,她欢声雀跃地说道:“可算见到你了,我为了见你,特意跟阿娘她们来武陵郡公府。”
她仰着头,一副等待夸赞的模样。
谢敛看了心软起来,用手背刮着她的鼻尖。
“不用你刻意来找我,我会主动去见你。”谢敛和煦说道。
程灵然摇头,不太同意他的话:“我想见你,我就一定要见你。光你来找我,我不去找你,这有什么意思?”
谢敛轻笑,“我是怕我们夏津县主累着!”
谢敛又取笑她!
程灵然微怒,带着怨气推了他一把。
结果谢敛向后踉跄好几步,抚摸自己的胸口,哀嚎一声。
程灵然大惊失色,以为自己打到他的伤口,连忙上前去抚摸他的胸口,还打算将他的圆领袍解开。
“你怎么了?是我打到你的伤口,让你旧伤复发了吗?”程灵然又着急又愧疚,一时语无伦次,“啊这该”
程灵然的反应令谢敛嘴角微扬,不过他要忍住笑,不能露出破绽。
“哎呀,就是好疼。”谢敛皱着眉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程灵然手抖了抖,忙道:“我去叫医士来!”
谢敛眼疾手快,在程灵然转身之后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拥入怀。
“傻阿灵,我方才是在骗你的。”谢敛恢复正常,含笑说道。
程灵然反应过来,噘着嘴踩谢敛一脚:“哼,你没事吓我干嘛,我以为我真的打疼你了。”
谢敛抿唇,程灵然这一脚踩得可真用力。
“我想逗逗你嘛。”谢敛轻声说。
“你方才是不是想看我的伤口?”谢敛见程灵然不说话,接着道:“我带你去我房里看。”
也不等程灵然回答,谢敛自作主张将她带去自己的院子。
他明院内所有奴仆退下,自己关好门窗,随后坐在罗汉床上,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挺拔的胸膛。
他的外观看上去不是那么健硕,不像一个武将般高大,只因他比较瘦的,所以单从外表上看,压根看不出来什么。
其实他的双臂结实有力,所有的肉凝结在一块儿,这才显得他比较瘦。
他的身上的腹肌明显,可是更引人注目的,是身上各处密密麻麻的伤口,更骇人的是他胸前的刀伤,险些划破血肉。
程灵然也注意到那些刀伤。
暖阳从窗边射进来,程灵然顺着光照的地方,慢慢抚摸谢敛身上的伤。
“疼吗?”她的声音微微抖着,结痂的伤口摸起来很伤手,她却感受不到半点。
谢敛摇头,握住程灵然的另一只手。
他说起胸口刀伤的由来,“我第一次上阵杀敌,没有坚固的盔甲在身,不敌敌军偷袭,胸口被狠狠刺穿了。”
谢敛却笑了起来,令程灵然瞪了他一眼。
“那个敌军似乎有些紧张,他刺偏了,没有刺到我的心脏,刺到了我右边胸口,我这才捡回一条命。”谢敛收敛笑容,说道。
“你还笑得出来,长□□入你胸口时,你难道就不疼吗?”程灵然埋怨谢敛。
谢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温声说道:“疼啊,但想到长安有我牵挂的人,我就再也感受不到疼了。若我就此死在战场上,没有建功立业,我就无法命人调查历亭县主的事,更无法凭着军功娶我心爱的人回家。”
程灵然面色通红,反驳道:“谁说我要嫁你了?少乱说!”
“但是我们说好了,要一直陪伴彼此。”谢敛两眼弯弯,“阿灵,你可不能失言啊。”
“我知道的!”程灵然说道。
谢敛一用力,再次将她抱入怀中。
“你还没穿衣服!”程灵然急急忙忙道。
谢敛但笑不语。
没穿衣服,更适合拥抱。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
而程灵然的头,不偏不倚地正对谢敛的胸膛。
从前听到他的心跳,都是隔了衣服,程灵然听不真切。
这一回,没有衣服隔着,那扑通扑通的声音传入程灵然的耳朵里,令她脸上一顿烧红。
“每回见你,我的心就是这样。”谢敛说道,默默抱紧了程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