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每当提到魔王,人们总是会把那位至今下落不明的古老血魔与之相联系
不,他就在这里。modaoge
爱布拉娜捏紧了拳头,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恐惧。
是啊,恐惧,作为现世为数不多的德拉克之一,“深池”的领()袖,又掌握着操纵死尸的特殊火焰,志在维多利亚王权的爱布拉娜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是塔拉人的领导者,体内流淌着最高贵的德拉克王室的血脉。拥有颠覆多方城市政权的军事力量和影响力,甚至掌握了“加斯特里尔”号高速战舰。本该在维多利亚无所畏惧但眼前这位血魔,全身上下散发着的恐怖存在感,让她不得不为之战栗。
就像是一头穿越亘古而来的恶兽,挣脱了所有枷锁,朝着所经之处的活物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露出自己的獠牙。
仸 要和这样的敌人对抗吗?爱布拉娜每当心里生出要与阿卡多为敌的想法,都会本能地恐惧到浑身发颤发软,然后庆幸这足够优秀的血统教会了她远离危险。
爱布拉娜不怕死亡,但她害怕无法完成那个贯穿自己和亲人终生的理想。
高贵的德拉克遵从了本能,她驱散掉周围的干部,然后在空旷的大厅里朝着那位坐在主位的血魔缓缓下跪,“陛下,爱布拉娜,愿意听从您的命令。”
“你叫我什么?”阿卡多咧开嘴笑了,头上有漆黑的冠冕若隐若现。
“陛下”
血魔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里面满是鲜红的液体,那是从爱布拉娜身上取走的血。
“你应该感激,你的父母给了你味道不错的血液。”
“”
阿卡多让她打开电子地图,“我知道你的计划,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爱布拉娜强颜欢笑,不敢应和。她听说过关于阿卡多的传说,这位血魔能够通过血液掠夺灵魂和知识。
他捏住了重新跪在自己身侧的德拉克的后颈,“你应该欢喜,因为我将要前往伦蒂尼姆,归还这个国家的王城的主权。”
血液顺着爱布拉娜白皙的肌肤缓缓滑落,她连忙举起酒杯去承接。
顺从和恐惧被一种诡异特殊的“法术”无限制的放大,这位意志坚定的德拉克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主见,彻底成为了魔王的随从。
魔王。
无论阿卡多是否愿意承认,此时此刻,他就是萨卡兹的族群领袖。
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从阿米娅那里“借”来的权柄。
漆黑的冠冕,是他向世界讨伐一份荣耀的必要条件。
“我允许你跟随我一同前往伦蒂尼姆。”
他接过又一次装满血液的酒杯,一饮而尽,“好好见证,这将是你终生难忘的经历。”
咔擦、咔擦十枚戒指猛然碎裂开,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透着深红如血的暗光。
阿卡多的目光落向了极遥远处,他猜,维多利亚的大公们已经排兵布阵、翘足而待。
210零式·死河!!!
维多利亚。
一座由德拉克与阿斯兰共同统治的现代国家,占据了泰拉大地最为富饶的中央谷地,领土广袤,资源丰富,与多个核心圈国家相邻,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开拓区与飞地。维多利亚帝国强调强权与扩张,旨在泰拉大地上建立自己主导的国际秩序,通过霸权与掠夺开拓地维持贵族利益,以及维持维多利亚至上的世界体系。强权与扩张,军事实力强大,经济繁荣是维多利亚最显著的特色。
由于维多利亚富有浪漫气息,盛行贵族之风,因此维多利亚也是泰拉世界“新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而伦蒂尼姆。
便是这个国家权力最为集中的城邦。
历代皇室都在此交接王冠。
象征王权的宝座也伫立于此。
据传闻,伦蒂尼姆在数百年前,作为移动城市投入使用后,就从未被攻破过。
高耸坚硬的城墙,威能强大的城防炮,无数次地将诸敌阻挡于城外。
号称“不落之城”。常常在战争时期,作为最牢靠的堡垒或是要塞来使用。
当然,令人感到讽刺的是,这座“不落之城”,如今正被一群萨卡兹所占据。
他们篡夺了王室的统治,用恐怖和暴力去镇压一切骚乱。
全泰拉最顶尖的城防系统,以及城内搭建全时段农业、工业、民生领域的自循环系统,尽数归于萨卡兹们所有。
这座“不落之城”,已经成为了侵略者们扩张自己野心的垫脚石。
伦蒂尼姆就像是个装满了财富的银行金库,豺狼们在外围着环绕觊觎,因为金库里面住了一只狮子。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应付自己领地的财政,又要与目的相同的贵族争锋相对,还得分神去关注王城内的事态变化。
但今天,他们却罕见地放下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在同一张会议桌上谈论着至关重要的话题。
即,如何对待那位远道而来的血魔。
不约而同的,维多利亚的多位大公爵将阿卡多视作增援伦蒂尼姆内萨卡兹的死敌。
那么结果也显而易见了。
他们准备用泰拉最新潮的科技给这位两百年前的老人家一点小小的工业震撼。
没错,这几个几乎是刚出生就在为了空落的王座而四处奔波的公爵,几乎从未去主动打听外界的消息。对于阿卡多的了解仅限于从抓到的萨卡兹族战俘口中拷问出的古老传说。
天灾,乃至极端的气候和恶劣的地势,连城邦与城邦之间的信息交流都困难重重,更何况国与国。
所以蠢货越来越蠢,而聪明人压根就不会跟他们同桌相谈,彼此一点示意就能明了对方的想法。
大量的军舰开始汇集,排阵,炮弹、大型的弩箭被源源不断地从工厂里产出,然后紧张地将一系列资源送上舰艇进行填装。
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在集结,伴着连天号角,整装待发。
山峦起伏的山野,高速战舰成群结队地驶过,引擎的轰鸣交错汇合,宛若天崩。
几乎所有位处伦蒂尼姆附件的大公爵都押上了自己大半的主力军,准备在阿卡多前往王城之前就将他截杀。
这一场早有预谋的袭击。
他们准备以炮火和法术在此伎彻底终结这位不死的传说。
血魔站在“加斯特里尔”号高速战舰的甲板上,驻足远望。
“加斯特里尔”号战舰是威灵顿公爵私人财产,因为部分交易,他将这艘战略级武器借给了爱布拉娜。
戒指越来越烫了,好像掌心里有火焰在燃烧。
阿卡多看着自己手上的抑制器,其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大,暗红色的光茫像仿佛将要滴落的血液。
他正在被呼唤。
是陛下吗?阿卡多隐隐约约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缭绕在耳畔。
那个给予他人生以定义的王,此刻正被萨卡兹的族群意志所束缚。
他看向远方逐渐靠近的钢铁洪流,便是挥手。
“爱布拉娜。”
“听从您的吩咐。”
“停下陆行舰。”
“是”虽然很疑惑,但爱布拉娜还是遵从了阿卡多的命令。
血魔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被无数血液包裹,猛然撞击在了地面。
他两手交错握拳,然后十枚破烂不堪的戒指被逐一捏碎,魔王的权柄时隔千百年再一次以全盛的姿态重现在这片大地之上。
咔擦、咔擦源石结晶在他的体表体内疯长。
咔擦、咔擦黑色的晶簇顺着血液朝着周围的环境迅速覆盖。
死河,无数灵魂哀嚎着,被熬煮成涓涓细流,顺着漆黑的冠冕流入那萨卡兹亘古万年的历史,连同千万万萨卡兹的亡魂。
天空在顷刻间被染上了血色的红晕。
阿卡多嘴角咧开,猖獗地笑着,一切的暴虐和恶意都在心底迅速蔓延。他低声说着古老晦涩的萨卡兹语。
“赫尔墨斯之鸟乃吾之名,噬己翼以御我心——”
忽然有狂风吹过,林木摇曳。
某个瞬间,万籁俱寂。
只剩下阿卡多的声音。
他说。
“零式·死河。”
阿卡多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哗然一声巨响,地狱之门轰然洞开。
有千军万马从他的阴影里呼啸而出。
211地狱之歌
独眼巨人的狰狞脊骨交错构成了战舰的主干。
石翼魔的皮肤像是甲壳,紧密地排布在其周身。
数千名温迪戈用他们的肩膀托起了沉重的船只,缓慢而稳步前行。
巫妖的掌骨拼接成高背的王座。
阿卡多缓缓坐下,他的眼里肆意吐露出猩红的血光。
“前进。”他说。
然后鲜血枉洋裹挟着巨大的骸骨战舰,缓缓朝向远处的维多利亚公爵联军而去。
地狱的魔鬼,在人间行军。
“将军!前面发现了敌人的军舰?!”
“我知道,不过是威灵顿公爵的”
“将军”前来汇报的下属咽了口唾沫,面色惨白,“那不是维多利亚的工厂能造出来的战舰。”
负责指挥这艘“莫桑比克”号高速战舰的将领让人接通了远视镜,他看完就沉默了。
这谁来看了都得沉默。
累累白骨堆砌成庞然巨物,行驶于尸山血海。天地孤寂里一抹苍白是如此的刺眼。
阿卡多头顶着漆黑的冠冕,靠坐在白骨的王座之上。
那血魔正与自己对视。指挥军舰的将军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便是下意识地战栗着。
那是像血液一样鲜红,像骨头一样雪白,像孤独一样鲜红。像沉默那样雪白。像野兽神经那样鲜红。像神的心脏一般雪白。像溶解的憎恶一般鲜红。像冰冻的感叹一样雪白。像吞噬夜晚的影子那样鲜红。像射穿月亮的叹息那样雪白。
然后。
雪白光辉,鲜红散尽。
维多利亚人还没来得及表露自己的敌意,那些炮台刚刚完成了充能,蓄势待发。
阿卡多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光亮,他丢向了维多利亚公爵们所在的战舰群。
“坍缩。”
经过了数年的实验,阿卡多早已彻底理解了邪魔的法术的释放原理,以自己对源石技艺学的造诣对其完成了再现。
至于代价?
血魔的小半个手掌已经攀满了漆黑的源石结晶。
随着微光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在无数人的骇然里,无声地膨胀着,迅速吞没了能接触到的一切物质。刚刚出膛的炮火还在空中就已然泯灭殆尽,更何况是高台里的还没完成增幅的法术。
以一个难以观测的小点为中心,整个空间都为之扭曲,巨大的球形空洞出现在了山野间。钢铁浇筑的装甲被撕碎,那些被波及的最精锐的士兵顷刻间被撕扯又碾碎成了尘埃。
侥幸存活下来的高速战舰,也没有辜负“高速”这个形容词,正全力驱动着,拼命地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