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阿卡多挥了挥手,温迪戈们扛起舰体,稳步地朝着伦蒂尼姆的方向前进。fanghuaxs
越来越多的萨卡兹从血液的枉洋里走出,他们是古老的亡魂,为了践行领袖的意志,便是舍弃了生前作为战士的荣耀,选择以怪物的姿态重返人世。
那些逃离了战场的维多利亚人,正在将萨卡兹的恐怖再次传播向泰拉各国。
(“枉洋”是敏感词,拼音都不能用。明天四更。)
212高墙下的公主
伦蒂尼姆。
晚秋的冷风哗啦啦地吹落了张贴在大街小巷的告示。一路上见不到多少行人,家家户户的窗门都紧闭着,商店的空落落,柜台上早已积满了灰尘。只有身披厚重战甲和斗篷的萨卡兹王庭战士手握刀剑,沿着街头巡视。
有萨卡兹在一群装备良莠不齐的雇佣兵的最前方领路,令维多利亚人畏惧乃至震怖的王庭军却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稚嫩的小女孩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表情里有些忐忑,“头儿,咱们真的能见到这里的将军吗?”
稍远处的工厂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隐约可闻。
脸上又添了些许沧桑的雇佣兵敲了敲她的脑袋,“你都从哥伦比亚一路走到这里了,还担心这点事?”
“呃,真的不会被丢到外面去自生自灭?”
“萨卡兹不会拒绝自己的同胞。”回答她的,是温柔而轻缓的女声。
明椒抬起了小脑袋,伦蒂尼姆灰暗的天空之下,纯白的萨卡兹浅笑着看了过来。
认出她的雇佣兵纷纷恭敬地低下头,他们的眼里是狂热和荣幸,这就是觐见魔王了。
“您是”明椒瞪大了眼睛。她出生在哥伦比亚的村落,自然是从未见过特雷西娅。但冥冥中就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自己必须臣服且言听计从的对象,是萨卡兹的魔王。
理所应当,大多数的萨卡兹都不曾见过特雷西娅。
但流淌在血液里的古老传承总会让他们明白王冠的重量。
特雷西娅看上去并不悠闲,她提着一柄大剑,飘然走过街道,朝向那城区中心的王宫而去。
巨大的宴厅里,王庭之主们齐聚一堂。
肌肤惨白、面容俊逸的萨卡兹,是血魔大君;坐在角落无光处的,浑身缠满绷带又裹上黑布的萨卡兹是食腐者之王。
正在把玩一只高卢产的古旧怀表的“女孩”是变形者。变性者是无数个意识的集合而成的唯一个体,一人即是一个王庭。
巫妖坐在主座往右,用刀叉切开血淋淋的生瘤兽的脊肉,餐盘旁摆着一支沾着“水”的玫瑰。
赦罪师靠左站着,隐藏在阴影里。
女妖们的王不在此处,只是推选出一位大女妖作为代表,站在角落里旁听。
独眼巨人的首领到场了,但因为体型问题,只能用法术在席上发表见解。
特雷西斯披着大氅坐上了金银制的主座,这里曾经是维多利亚的王室阿斯兰独享的荣耀与奢靡,如今都归属萨卡兹人所有。
他们罕见地放下了自己的族群,坐在这里,为了一场不得不面对的严峻挑战——
正在靠近伦蒂尼姆的阿卡多。
这些足以匹敌军队的领袖,即便是体内流淌着再古老再高贵的血统,想要与阿卡多对抗,终究是会感到难堪。
谁也不知道,彻底解放魔王权柄、不顾矿石病扩散的阿卡多,到底能强到怎样的地步。
因为从没有人见过。
能听到的,只有不断从前线传来的战况。在那段卡兹戴尔最艰难的时光,阿卡多所在的阵地,永远都是死拼到最后一刻,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独自镇守着空旷的要塞。
如果把时间拨回两百年前,任何一位王庭之主都自信不会逊色于他。
但随着那位血魔以违背生理现象的速度不断加深矿石病的扩散,源石成分水涨船高,配合上那顶漆黑的冠冕,即便是遭遇大炎巨兽的围攻,也丝毫不落下风。
若是一对一
血魔大君面无表情,他寻思双方都以法术牵制彼此对血液的掌控,那估计无法驱使血液的自己在阿卡多面前活不过几分钟。
食腐者之王倒是有把握牵制住阿卡多一段时间,但也仅仅是牵制。
女妖望着天花板,她只是个被族人推出来的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巫妖继续切自己盘里的那份肉排,假装自己很饿。
独眼巨人好像是预言到了什么,开始装哑巴。
最后还得是特雷西斯打破了沉默。
“诸位,我们离开了卡兹戴尔,跨越了数万里来到这座城市,可不是”
食腐者之王忽然打断了他,“当初你的脊椎断了,还是阿卡多做的手术,给你一块块拼凑回去的。”
巫妖瞥了食腐者一眼,“我记得你的胞弟也是阿卡多从战场上抢救”
“安静一下,”特雷西斯面沉如水。
果然没办法指望这些家伙能全心全力地帮他对付阿卡多。
他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少女,“特雷西娅,你应该明白的。”
被赦罪师以禁忌的法术复生的前代魔王目光冷冽,参杂着愤怒和不满。这是很少出现在特雷西娅身上的情感,她想来对外都是表现出自己的仁慈、包容,以及开明,是当之无愧的“仁义君主”。
她不愿意,也绝对不希望与阿卡多为敌。
但萨卡兹族群的意志牢牢束缚了她,驱动着这具不再属于自己掌控的躯壳,要去于“抢夺”权柄而诞生的伪王厮杀。
终究是幽幽一声叹息,特雷西娅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向自己的兄长。
白骨的方舟撕开血浪。
阿卡多能感受到强烈的炽热感在心头奔涌,他的身体正在亢奋,好像是每一颗细胞都在期待着。战争,厮杀,死亡,血与骨。
他毕竟是融合了名为“恐虐”的碎片。
能闻到战争的气味了。
整个伦蒂尼姆就像是个高速翻旋的漩涡,将整个泰拉的军备力量都吸引而来。
一如当年凯尔希联合诸国围攻卡兹戴尔。
但阿卡多不会失败,也不会被任何人斩杀。
早在两百年前,高卢帝国最强的猎人范·海辛,乃至拉特兰最优秀的教宗骑士亚历山大·安德森都失败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人能杀掉阿卡多了。
血液在行军。
离伦蒂尼姆越来越近了。
他要迎回自己的毕生效忠的主君。
(稍微把字数弄多了一点,等下还有点更新,只能说,不可抗力还是太多,尽力而为。)
213怪物就在这里
伦蒂尼姆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被世人称作“不落之城”或是“不落的要塞”,是因为它的确从未有被攻陷的记录。
哪怕是萨卡兹的王庭军也做不到正面强攻打下伦蒂尼姆,能反客为主,还得多亏了王位空虚而造成的政局混乱。
那些足以摧毁山岳的城防炮本来是有相当一部分计划转向,把炮口指向城内,用以完成特雷西斯对城市内部的彻底支配。因为这座城市要塞式的设计,有许多反抗意识强烈的民众躲进了水循环系统和地下管道区,不断地阻挠新政令的落实。
必须有一种在他们心里具备根深蒂固般威严的事物作为威慑,才能极好的缓解那些随时会对城市补给造成损害的反抗。
于是特雷西斯决定利用一番那些曾经庇护伦蒂尼姆居民的城防炮。
但短短数日后他就匆匆忙忙地终止了计划,转而开始加急填装和充能城防炮。
阿卡多来得很慢,像是在等待什么,有意地放慢了行军的速度。
维多利亚四名公爵率领的联军遭到惨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泰拉,伦蒂尼姆的权力纠纷本就是各国关注的重中之重。
随着某些阴谋论的甚嚣尘上,位处泰拉中央的维多利亚很快就有邻国开始动作了。
首先是北部的乌萨斯,在过去的几年里,这个社会问题尖锐化的国家迅速把矛盾转嫁到动乱冻原的邪魔身上。而随着大炎的增援,集团军迅速把阵线打了回去,战局稍一安定,那些不安分的要素又有点燃的趋势。恰巧是伦蒂尼姆方面的大新闻给了乌萨斯的贵族们一个不错的借口,他们就趁着各种各样的阴谋分析,准备向维多利亚出兵,围剿萨卡兹。
连乌萨斯都动了,东部的炎国也不会干愣着,大炎向来就把阿卡多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是拐跑了自己这边的两位巨兽,又在历史上多次破坏大炎的军事扩张计划,杀了不少天赋出众的天师,想来是要给老前辈们出口恶气。
然后是临近的莱塔尼亚。
这是阿卡多仇怨最深的国家。民间一直有流传,阿卡多与一位叛逃的高塔法师连同新贵族,在日月同辉之时,将伟大的巫王刺死在王座上,给莱塔尼亚带来了腥风血雨的阵痛,达官贵族们为了争夺高塔,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下面的百姓生活质量直接突出一个水深火热。
这个时候拉特兰就装死了。
向来跟萨卡兹不对付的拉特兰这会儿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嘴巴哑了,随便你们怎么打,反正我不出兵。
但见到是最强盛的乌萨斯和大炎都出兵了,不少国家都觉得这把稳了,也就跟着出兵。
比如再往北的萨米,往西的萨尔贡。
甚至是南部临海的伊比利亚也派遣了一支惩戒军参战,大概是阿卡多曾经在他们这里造成过一些大新闻,惹得审判庭怨言极大。
眼见到是各国联军浩浩荡荡的赶往伦蒂尼姆。
阿卡多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他就站在自己的甲板上,等待整个世界的“讨伐”。
这就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孑然一身,举世皆敌。
他必须用绝对的实力和胜利,塑造出无可匹敌的形象,配合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埋好的漫长伏笔,彻底扭转萨卡兹的风评,为这个民族争取国际政坛上的话语权。
214举世皆敌
晚秋之后就是朦朦胧胧的一场小雪,维多利亚的夜色算不得宜人,像是洒满灰尘的幕布,脏兮兮的黑暗着,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点星辰在闪烁。
大规模的发展工业,总是会对酿造出大自然的悲剧。长满了源石晶簇的感染生物成群结队的穿过荒野,然后
大地蓦然凹陷,全身都嵌着眼球的猎犬般的血色怪物猛地冲出,张开獠牙丛生的巨口撕咬掉满地的肉食。
它的体型宛若山岳般庞大,但在饱餐之后又潜入了地底,地面泛起涟漪,这是被命名为“使徒”的法术,承担着为死河填补血液的任务。
阿卡多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已经到伦蒂尼姆了。
一排排完成了充能的城防炮正对准自己。
他拍了拍王座的扶手,整艘战舰都活了过来,构成甲板的无数片脊骨翕张,像是羽翼般敞开,舰体内藏着的“神”缓缓苏醒,这是被驱逐出大炎的一位巨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阿卡多抽干了血液,成为死河里的一员。
祂抓住了甲板两侧的骨翼,怒吼着冲出,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燃着火焰的枷锁。
“相柳,”阿卡多称呼这位巨兽的名字,“攻城。”
大炎有古文篇说:“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其名相柳。”。作为大炎最古老的巨兽之一,相柳的法术能源源不断的创造具备强腐蚀性的水流,顷刻间既能酿出剧毒的江河。
这就是阿卡多在使用血液的时候,往往能轻易溶解和腐蚀目标的缘由。为了得到相柳的力量,他可在炎国闹出了不少动静。大炎也因此将拥有剥夺巨兽之力的他视作生死大敌。
一个又一个头颅从相柳的躯干里伸出,凝视向越来越近的城墙。战舰慢慢停了下来。
大量的血液被祂吸入,然后
九个头颅豁然喷出了惨白的浓雾,铺天盖地的涌向伦蒂尼姆。
而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大地激烈颤动,土石飞溅。上百门城防炮震鸣,同时倾泻出价格高昂的炮弹。其声宛若天崩,其势宛若海啸嘶吼。
数万温迪戈放下了战舰,他们整齐的举起手里的大戟,猛地掷向远方的城墙。
漆黑又浓雾缭绕的夜晚刹那变成了白昼。
整个伦蒂尼姆都在地震。
无数蚁虫争先恐后地逃跑,相柳喷出水幕,江河倒悬般的剧毒顷刻间被高温蒸发,流星般的炮弹落向了阿卡多的战舰。
而稍远处的“加斯特里尔”号只能拼命地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逃离。
这是足以媲美天灾的末世般的光景。
天空是血色的,上百个金色的太阳在高处的城墙上悬挂。
白骨拼接的方舟裹挟血液与浓雾,冲向那日升日落般的炼狱。
仿佛是得到了进攻的信号,乌萨斯、大炎、莱塔尼亚组成的联合军队从四面八方的山谷里冲出,全速前往伦蒂尼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