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果你是
云舒意瞳孔微震，觉得自己真的是恍惚了。mchuangshige她睫羽轻眨，再入眼时，裴枫已经收回视线。他目视前方，嘴角的笑意依旧温和，神情淡定且从容。
她果真是恍惚了，缱绻这个词怎么可能用在他身上，云舒意回忆裴枫对自己的态度，玩味这个词应该更妥贴些。
她想起陆辞遇的话：万年没碰过女的，容易变态！
她好像也没碰过男的。
裴枫不知道云舒意这么多的内心活动。
陆辞遇更不知道，他只是低头忖度，渐渐觉出味来。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万年没碰过女的，容易变态！
所以，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不对啊，裴枫不是会噎别人的人啊，这倒像是许放能干出来的事，不过许放没那脑子，他反应没那么快。
陆辞遇疑惑地乜裴枫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眉目温和不见肃穆，却也不显轻浮，和平时并无两样，倒像是他多想了。
他低眉思索两秒，飞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瞄裴枫一眼。好的，是他多想了，不过，好像学妹也多想了。陆辞遇看着云舒意，想起她刚才偏头低笑的样子。
该不该解释呢？可是，如果当事人都没这意思，他解释一通，他不就真成变态了吗？真是的，都怪自己太聪明了。陆辞遇捏捏鼻子，余光瞅见云舒意，再加个学妹吧，小学妹也挺机灵的。
……
三人一齐迈进学校大门，各怀鬼胎，各找各班。
时间熬到周六，广播社和书社联合搞了一个团建。这事是期中考前就定下的，上周末刚敲定完的名单。
因为在读高中，大家时间都不是特别自由，这次团建又在家长会前，报名的人不多，大约就十来个人。
云舒意原本不想去，但耐不住许放q/q上一直狂轰她，姚盈颖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她招架不住，一个“好”字刚发出去，许放立马就把表填上了，她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云舒意站在落地镜前，仔细搭配着衣服。咖啡色贝雷帽，长发用卷发棒卷出弧度，自然地垂落胸前。一件短款纯白针织毛衣，向下一条咖啡色长裙垂至脚踝。她没有穿外套，只挽了件开衫在肘弯。
裴枫在外面叩门。
云舒意正在整理裙摆，头也不抬，道：“进。”
裴枫推开门，却并没有走进来。云舒意没听见脚步声，弯着腰，手还在裙摆上放着，眼睛疑惑地朝门口投去一瞥。
裴枫倚门站着，身体微微侧向她。
云舒意视线滑过裴枫的脸，落在他身上。她向墙上的挂钟投去一眼，时针刚好走到四的位置，秒针啪嗒一声，划过数字十二。
她视线再次落回裴枫身上。他位置不变，连姿态都不曾改过。看多了他穿校服，或者浅色系衣裳，一时间，看见他穿一身纯黑，云舒意还不太习惯。
见云舒意愣神，裴枫抬了抬手，轻叩门框。大片的黑，更衬得那点白灼目耀眼。云舒意目光落在裴枫扶着门框的那只手上。他指尖点在门框边沿，手指微曲，却更显指节修长分明。背着光，他脸一半隐在阴影中，手背那片白如冷玉。
云舒意一瞬间觉得这人离自己远了。他眉目总是温和，哪怕调侃她也是满目笑意。现在，云舒意心无端一紧。她想起那天，门卫室，她同裴枫一起等林秋声，那个傍晚，晚霞似乎就是这么萧索。
云舒意指尖蜷了蜷，闭上眼，调整完心里那抹难言的情绪，目光落回向外翻起的裙摆。她若无其事地伸手抚平那些褶皱，动作自然地将翻起的一角折下。思绪转回来，她这才觉出一丝不寻常。往常这个时候，裴枫刚从学校回来，应该还穿着校服。
他？云舒意眼睫眨了眨，之前一直忽略的一点，从迷雾中抽丝剥茧出来。
裴枫放下手臂，站直了身，“团建，一起吗？”
他果真也要去，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云舒意知道裴枫是在邀请自己一道去，正好她也准备好了。她轻点了点头，抬步跟过去。
走到门口时，裴枫提了句，“我去拿件衣服。”
云舒意点了点下巴，表示知道了，然后，抬脚走到楼下。
他去拿衣服的间隙，她刚好可以挑挑鞋子。
鞋柜摆在玄关口，原本只摆了一个。多出来的那个，她记得第一次看见它，好像是出院回来的那天。
虽然是新添的，但林秋声还是细致地做成了一双，乍一看，倒像是原本就摆在这里的。
云舒意打开鞋柜，拎出一双黑色小皮鞋换上。
裴枫这时刚好走过来，他手挽了件冲锋衣，眼睫垂着，云舒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定的餐厅位于一座商场里，商场离这里并不远，云舒意和裴枫于是走路过去。
快到商场时，她收到了姚盈颖发来的微信。
她想和自己见一面，然后一起去餐厅。云舒意想了想，答应了。她转头看裴枫，正欲开口。
裴枫却先她一步道：“是和朋友约好了是吗？你去吧。”
语气平静，好像云舒意就算真得走了，也没什么问题。
云舒意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被吞咽回去，她看了眼裴枫，试探着道：“那我走啦？”
话总是在说出口的刹那后悔，云舒意心中懊恼，他和她算什么关系，有必要征求他的意见吗？况且，她原本就是要走的，怎么这话从裴枫嘴里说出来，倒显得自己理亏了。
云舒意抿了抿唇，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向另一个方向。姚盈颖约她在商场外见面。
她走到约定地点，和姚盈颖一起，走进去。时间还早，她们在商场逛了会儿，逛到一半，姚盈颖头发散了，她随身带着梳子，干脆就着服装店的玻璃，梳起头发。
只是，她的手艺实在不太能看，云舒意终究是忍不住，提道：“我帮你吧。”
姚盈颖惊喜道：“谢谢，那麻烦了。”
原本在姚盈颖手中，怎么都不听话的头发，在云舒意手下一瞬乖顺起来，姚盈颖看着云舒意熟练的动作，惊叹道：“你好厉害，我最多也就会扎个丸子头了。”
扎得还不好。云舒意在心里补了一句，嘴上说的却是，“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我经常自己扎着玩。”
云舒意帮姚盈颖重新绑了下，还是丸子头，看着却比姚盈颖之前自己绑的那个好看许多。只是，总感觉还缺点什么，云舒意弯着膝盖，瞧了会儿，从包中翻出两枚发卡，给姚盈颖在刘海旁别上，这下就顺眼许多，云舒意直起身，让姚盈颖自己看。
姚盈颖转向一旁的玻璃，眯起眼，瞧那虚虚实实的幻影，云舒意也跟着瞧过去。
然后，她眸光一顿，眼睛眨了下，打算再仔细瞧瞧时，姚盈颖已经跳着转过身，大声喊出裴枫的名字，“学长，你也到了啊。”
云舒意被迫跟着转身。
虽然还是一身黑，但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配上他时时刻刻不忘挂在嘴边的笑容，连最冷冽的黑似乎都柔和几分。
姚盈颖已经自来熟地走上前，她朝裴枫身后望了望，疑惑地发出问号，“学长，你没和人一起吗？”
闻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云舒意感到一道目光似朝自己身上落了落，她循着来源看去。
裴枫的视线却不在她身上。他眸光落在姚盈颖身前一小片空地上，淡淡回道：“原本有的，但她跟其他人有约了，我就一个人了。”
这话一听，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愤怒，同时，为人感到委屈。但偏偏说话的人语气淡淡，似乎不认为被放了鸽子是什么大事，于是听得人更加愤怒，也更为之委屈了。
姚盈颖握拳，替人生气的毛病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人怎么能这样？”
听到一半，云舒意还不觉得裴枫说得是自己。直到，她瞧见，裴枫朝向自己一侧的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下，那熟悉的感觉上来，云舒意原本缠绕在心间那抹淡淡的忧伤一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用力攥紧又松开的拳头。
姚盈颖还在说：“还有，那其他人也有病，人家都有人了，还要约别人，就算不知道，不会问一嘴吗？”
云舒意侧头，看着姚盈颖，嘴角抽搐，她知道自己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姚盈颖继续义愤填膺，“还是那个人问题最大，怎么能爽约呢？”
问题最大的人看着姚盈颖，嘴巴张开又合上，然后，她看向罪魁祸首。
察觉到云舒意的视线，裴枫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然后，他抬眸，轻轻一笑。
“没事，我不在意的。”
把她钉得更死了些，云舒意只恨不能当场揭穿他的真面目。
姚盈颖果然更心疼了，她拉着云舒意，走到裴枫旁边，“没事，刚好我们也逛够了，我们陪你一起去。”
云舒意被迫走到裴枫旁边。
裴枫嘴角用力抿了抿，眼睑垂下又掀起。
他眸光温和得一如既往，云舒意却知道，这底下，其实是浮光掠动。
就像他现在，借着扶梯狭窄的空间，终于得出空，在姚盈颖看不见的角落，弯唇，释放出他那道招摇至极的笑。
云舒意想起许放说过的话，在扶梯快到尽头时，压低声音，道了句，“果真变态。”
轻轻四个字落下，却如惊雷乍起。云舒意掐准时间，回头叫道：“盈颖。”
身下却抖然一个踉跄。一只手，扼上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