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你是
云舒意脚下站稳，一步跨出扶梯，侧身走到一旁。mbaiwenzai
裴枫抿着笑抬步跟上她。
云舒意抓着栏杆，探出头向下望，好一会，脸上的燥意才去了些。
刚才，明明，就是他扯了她一下，她才踉跄的。
而且，他不仅扯了自己，还！云舒意侧头垂了眼自己的腰侧，脸上的燥意刚去，腰间的似乎又起。她脑海中划过裴枫箍住她手腕的瞬间。
那一瞬间，她尚未来得及表露震惊，就被裴枫攸的一带，向着他的方向跌去，惊呼还未出口。他早有预见地伸手，掐住她的腰，在她将要完全跌入他怀中时，将她扶正。
她惊魂还未定，抬眸就看见他的唇角，他笑得隐蔽又肆意。
云舒意心里升腾起一股无端的火，却又不知如何发泄。这一切发生的隐秘又迅速，外人看来，就真像是她跌了一跤，然后，裴枫十分绅士地将她扶起。
果然如她猜想，姚盈颖边走过来，边焦急地问：“舒意，你怎么了，有摔到吗？”
与此同时，裴枫走到她旁边。他刻意压低了音线，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可怜，说出来的话却让云舒意几番吸气呼气，“只对大小姐变态。”
这什么意思？云舒意刚扬起眉，姚盈颖就从另一侧挽上她的手。
她只能把眉毛压下去，转头看着姚盈颖的目光不冷不淡。
姚盈颖摸摸鼻子，觉得这氛围有些许的奇怪，但她也只奇怪了一瞬，就立马抓住另一个重点。
“舒意，你不应该是脚扭到了吗？难道？”她看一眼云舒意扶腰的手，“你腰也扭到了？”
云舒意、裴枫神色同时一震，然后同时避过姚盈颖的目光。
“没有，我脚没扭到。”顿了下，云舒意弱声补了句，“腰也没有。”
“哦。”姚盈颖不疑有他，挽着云舒意向餐厅的方向走去。
裴枫忍着笑，慢几步跟在她俩后面。
约好的时间是五点整，虽然还差半刻钟，但总不至于餐厅外一个眼熟的人都瞧不见。云舒意正疑惑时，抬眸瞥见餐厅拐角处，一堆人围成个圈在那里杵着，她下意识以为这就是“大部队”，迈步走过去。
只是，刚走出几步，云舒意就觉出不对劲了，刚才离得远，听不见声，现在，也听不太清，但还是能听出他们在争吵，而且，中间似乎还围着人。
云舒意停下步子，姚盈颖显然也听见了，她跟着皱眉停下。
裴枫一步跨到她们前面，嘱咐道：“我去看看，你们呆在这别动。”
说完，他抬起手，拧了拧眉心，刚才，他似乎听见许放的声音了。
云舒意和姚盈颖安静地退到一边。
姚盈颖看着裴枫的背影，有些担忧，“学长不会有事吧？”
刚才离得远没看见，走得近了，她才发现里面还藏了个红头发的。
一瞬让她想到非主流少年。
这是一件离她很遥远的事，所以即便害怕，姚盈颖还是忍不住地探出头去瞧那边的情形。
然后，被云舒意拎着领子，毫不留情地揪回来。
她看云舒意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禁问：“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云舒意垂着眼睑，轻道：“没什么可担心的。”
姚盈颖看了眼云舒意微勾的手指，没有说话。既然云舒意都这样说了，应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歪歪脑袋，和云舒意并排站着。
没过一会儿，就见裴枫从角落走了出来，身后还缀了个红毛。
那红毛神色甚是嚣张。姚盈颖原本放下一半的心又提起来。
云舒意不经意地掀眸，余光瞥见裴枫，裴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云舒意睫羽颤了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会以为自己在担心他吧？
她压下眼皮，可又觉得这样一幕，自己瞧不见未免过于可惜，又勉为其难地投了个余光过去。
余光中，裴枫神色一如往昔，只是嘴唇少见地绷紧成一条直线，衬得他面容冷峻不少，但不至于看一眼，就让人害怕的地步。
视觉告诉她，红毛不好惹，可直觉告诉她，裴枫更不好惹。
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红毛的背影，但可以明显看见，随着裴枫嘴巴张张合合，红毛的气势一步步弱下去，直至最后跟打了焉的老鼠似的。
这一变化被姚盈颖尽收眼底。她惊叹着看向云舒意，“你怎么知道的？”
然后，她自己回答自己，“忘了，你是他妹妹。”
云舒意默一瞬，纠正她，“我和他没血缘关系。”
“哦。”
随着“哦”的一声落下，红毛塌着肩，佝着背，走回拐角，没一会，许放就带着三四个人走了过来。
刚才的情形，明显把一些人吓到了。许放虽然心有余悸，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他几步上前，勾住裴枫的背，“裴枫，你厉害的呀，说说呗，怎么收拾他的？”
裴枫没理他，走到云舒意旁边，然后，转身指了指跟在许放后面的两名女生。她们显然被吓到了，埋着头，啜泣声断断续续。
他看着云舒意，拜托的却是两个人，“你们可以带她们去洗手间整理一下，顺便安慰一下她俩吗？”
姚盈颖愣一下，反应过来，“你们”二字还包含了她，她连忙点头，“好的。”
然后，拉起云舒意走向那两名女生，浅浅交流了两句，两名女生跟上她俩，朝店内走去。
许放脑子空白片刻，反应过来，连连夸赞，“还是你想的周到。”
然后，他契而不舍地问：“你跟那红毛说了什么啊？”
裴枫淡淡瞥他一眼，“讲讲道理而已。”
许放不相信只是单纯讲讲道理，继续追问。
裴枫：“顺便科普了点常识。”
哪方面的常识？许放立刻抿了出来。
紧接着，他嘴角一耷，“我也跟他科普了啊，为什么我科普的就没效果。”
裴枫没有回答他。
洗手间内，云舒意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只偶尔抓着间隙抽张纸巾递给姚盈颖。
姚盈颖一人安慰着两个人，却仍然游刃有余。
一包纸巾很快就被抽完了，云舒意翻出新的一包，看着崭新小小的一个，她突然就明白了裴枫叫她跟着进来的作用。她快速拆开包装，抽出一张，展开，递给姚盈颖。
哭声渐渐止住，从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云舒意抿出事情的经过。
红毛那帮人是突然来的，什么都没说，就说要和他们拼一个包厢，他们一看就来者不善，许放当然不可能同意，于是，两方人就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他们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帮人围住了。然后，就是云舒意和姚盈颖看到的样子。
情绪发泄完，两名女生分别跟姚盈颖和云舒意道谢，其中一名女生提出不想待下去，想回家了，姚盈颖也没勉强，提出要送她出商场。云舒意主动揽过了这活，刚才没帮上忙，她已经有些愧疚，既然跟来了，总要做点事。
姚盈颖没有反对，又安慰了那个女生几句。云舒意带着女生离开后，她打开手机，瞥了眼许放发过来的包厢号，和另一名女生一道，前往包间。
云舒意目送女生上了计程车后，才转身走回商场。
包厢内，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玩游戏，腾腾升起的白汽蒸得每个人面色白里透红，玩到嗨时，甚至有人手舞足蹈，手脚并用表达激动心情。
姚盈颖笑得几乎要喘不上气，“不行了，我刚下的白肚又老了，再这样下去，我什么都吃不到了。不行，我们换个游戏玩吧。”
“是啊，我东西还没怎么吃呢！都废在玩上了，再这样下去，肉都要被许放哥吃完了。”
“换个平和点的游戏吧。”
有人附和道。
突然被点名，许放咬了一半的肉丸从齿间滚落，他有些不服，“谁叫我游戏玩得好呢？”
但终究一口难敌众，游戏被迫换成了成语接龙，输的人真心话or大冒险。
这个游戏，实在是土。而且，作为苦逼学生，玩这个游戏，说不出的滋味在里头。大家原本还在犹疑，谁知许放一句，“接龙？我成语都不识几个。”
大家立刻敲定下这个游戏，生怕许放反悔，心中已经在盘算等会儿该怎么整许放。毕竟，刚才整人，可是他的鬼点子最多。
云舒意进来时，成语接龙正紧张激烈地进行到姚盈颖的位置。她先在门口四周环视了圈，见只有一个空位，认命地走到姚盈颖旁边坐下。倒不是她不想坐姚盈颖旁边，只是，她瞥了眼另一侧的裴枫，她总觉得坐得离他这么近不是好事。扶梯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重现，他扶过她腰侧的手，低眉垂眸间一瞬的笑意。
他看着温柔又克制，实际却……肆意得很。
云舒意刚坐下，就听姚盈颖道：“心，心！”
“什么心？”她茫然地问。
“心动的心！”
心动！云舒意更为不解，扑面而来的白汽将她的脸熏上一层绯红。
姚盈颖恍然过来，立刻解释，“是成语接龙，该你了，心动的心字开头。”
“心”字开头，刚坐下来，就让她想成语，云舒意脑袋一时一片空白，睁着眼睛，四处瞟了眼，余光撞见裴枫被热气蒸的泛红的脸颊，朦胧的白雾中，他眸光似含了层雾，几分潋滟。
旁边，姚盈颖还在催促，“心！心！”
云舒意脱口而出，“心乱如麻。”
话音刚落，似乎映着这句话，云舒意心跳乱了几拍，节奏明显快起来——心乱如麻。
她下意识伸手，压上自己的心口，却又在触及身旁那道视线时，飞快放下。
姚盈颖“啊”一声，然后立刻催促裴枫往下接。
裴枫似是怔住了，又似是真得茫然了，他脸上的表情忽地僵住，身形一动未动。
静默两秒，许放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大笑，他捧着肚子，边笑边指着裴枫。
“谢谢学妹，学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
“还有！”许放笑得咳出声来，不得不暂时停下，顺了口气，接着说，“裴枫，不行了啊，时间过了，这时想出来也不算了。”
说着，他探出身，越过半个桌面，手在虚空拍了拍，“谢谢你，好兄弟，我会记住你的。”
话是这样说，可他眼中的狡黠分明表示，关于如何整裴枫，他已经想了上百种方法。
其他人不禁为裴枫暗吸口气，同时，期待着许放的整人招数。
“大冒险还是真心话？”许放老神在在地双臂环在胸前，朝裴枫，幸灾乐祸地抬了抬下巴。
“真心话。”裴枫不中招，
许放眼底闪过一瞬的失望，不过很快被兴奋掩下，他摸着下巴，想着问哪个问题好。
想问的问题太多，许放犹豫了半分钟，终于敲定下最终要问的那个问题。
他张嘴，音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名女生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可以问一下，学长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许放微张的嘴巴瞬间瘪下去，然后，缓慢地张出“o”型。他挪眼去看声音的来处。
女生声音低下去，但还是坚持道：“出题不是谁出都可以吗？”
的确是这样，但许放鬼点子太多，大家都喜欢，所以玩到后面，就成他一个人出题了。
“可是，”许放认出这是一个生面孔，“学妹，你要问也问一个好点的吧。”
讨厌这算什么问题，讨厌撒谎精，讨厌不学无术的人，讨厌斤斤计较的人，这不怎么回答都没问题吗？
那女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弱弱补了句，“那不准说贬义词？”
“那也很无聊。”许放几乎是紧接着说，“裴枫哪里会讨厌人？还不如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那就问这个。”
“……”许放盯着那女生看了几秒，最终还是不忍心拒绝她，他叹口气，心想这次就放裴枫一马。
“好吧，裴枫，你喜欢哪种女孩啊！我说的不是哥哥妹妹的喜欢，是男女之间哦。”
虽然答应了人家姑娘，但许放仍是放了点巧思在里面，悄悄转圜了一下意思。
女生也很无奈，她本意是帮一下裴枫。刚才，她从姚盈颖口中得知，是裴枫让云舒意和她去安慰她的，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她鼓足勇气，问了一个不那么刁难人的问题，但是……
好吧，她向裴枫投去爱莫能助的一眼，同时，也有些期待，像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女孩。
又或者是说，什么样的女生，才能让他为之心动。
裴枫扶着碟子边缘的手微微一滞，然后，他抬眸，隔空对上许放的视线。
“我想想。”
此话一落，桌上，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