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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瓜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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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敇拉着庐瑾瑜, 一路从帐中出来,快步往前走。

    庐瑾瑜不知他要做什么, 两个人一路走了很远,来到没人的地方,因为吴敇的手劲儿很大,方才又没注意,庐瑾瑜被他拽住了手臂,疼的“嘶……”了一声。

    吴敇吓得赶紧松开手, 说:“怎么的?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都怪我不好。”

    日前吴敇的队伍势如破竹, 连连击退陈仲路,但是没成想, 陈仲路竟然找了一队死士前来偷袭, 当时庐瑾瑜帮吴敇抵挡了一支冷箭,因此受了伤,手臂还脱臼了。

    后来上战场又受过一次伤,手臂便开始习惯性的脱臼,每逢阴天下雨就疼得厉害。

    吴敇知道庐瑾瑜有这个毛病,吓得一脸紧张的看着庐瑾瑜。

    庐瑾瑜活动了一下手腕,说:“没什么, 长公子可有事儿?”

    吴敇一听, 登时支支吾吾起来, 在战场上都如此杀伐果断,结果现在突然吭叽起来,说:“我……那个……其实我……我没……”

    庐瑾瑜淡淡的看着吴敇, 眯了眯眼目,似乎并不着急似的,就让吴敇一直支支吾吾的,想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说清楚。

    吴敇着急的一头都是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突然说:“哦……哦是了,我……我想问问你,营地里有几个空的房舍,比住帐子舒坦一些,要不要……你要不要搬进去。”

    庐瑾瑜:“……”

    庐瑾瑜没想到吴敇憋了半天,竟然说的是这个事儿?

    他们与陈仲路对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已经在营地里搭建了房舍,不过房舍数量有限,所以大多数士兵还是住帐子的。

    吴敇本是因着吃味儿,才把庐瑾瑜拽出来的,但是话到临头又不敢说出口,一个人闷着。

    庐瑾瑜淡淡的看着吴敇,说:“多谢长公子美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了,庐瑾瑜便转身离开了。

    吴敇:“……”

    吴敇看着庐瑾瑜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打着自己的脸颊,低声说:“吴敇!吴敇你在干什么,说啊,说出口啊……”

    吴敇自言自语着,使劲挠着自己的头发,说:“可……可是我说不出来啊!怎么办……”

    吴敇把自己的头发抓的乱七八糟,赶紧追上去,说:“瑾瑜,我们一起……”

    吴敇的话还未说完,庐瑾瑜已经说:“长公子不必送了,瑾瑜会自己回房。”

    说罢了,爽快离去。

    吴敇看着庐瑾瑜慢慢走远,当即“啊——”的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揉得像鸡窝一样的脑袋。

    魏满与林让下榻之后,便出来看看究竟,哪知道男神的忠犬,竟然蹲在地上。

    魏满低声说:“这哪里是什么男神的忠犬?这是斗败的忠犬罢?”

    林让:“……”

    吴敇抱头蹲在地上,根本没有听到魏满的话,还兀自唉声叹气。

    两个人便走过去,魏满笑着说:“吴少将军,这是怎么的了?”

    吴敇一听,赶紧站起来,挠了挠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说:“没、没什么……”

    魏满心想,这怎么是没什么?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斗败的忠犬,如今一看,顶多是斗败的公鸡。

    吴敇说完没什么,就有点后悔,看着魏满与林让,欲说还休的模样。

    魏满差点给他憋死,说:“吴少将军,可是有什么事儿?”

    吴敇憋了一会儿,终于说:“魏公、刺史,这……我方才好像惹瑾瑜不欢心了,我该怎么办?”

    魏满奇怪的说:“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庐瑾瑜这个人,似乎很少生气,看起来没脾性一样,其实脾性很大,只不过他不与生分的人生气,能让他生气的没几个。

    魏满一时间有些好奇,哪知道吴敇说:“我……我方才问他要不要从帐子搬到屋舍去住。”

    魏满愣了一会儿,说:“就……就完了?”

    吴敇点点头。

    魏满:“……”

    魏满叉腰说:“不是,方才吴少将军火急火燎的把人拽走,就说……这么个事儿?”

    吴敇又点点头,明明身材高大,脸上的表情却颇有些委屈,就好像一只被训的二哈一样。

    吴敇说:“瑾瑜听了就……就有些不欢心似的,便走了。”

    魏满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林让都做成这样儿了,吴敇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不是表白,而是问庐瑾瑜要不要住屋舍,庐瑾瑜脾性再好,估计也要爆炸了罢?

    魏满低声对林让说:“我觉得吴敇没救儿了。”

    林让眼眸一动,方才他走出营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庐瑾瑜的背影。

    庐瑾瑜虽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很爱干净,刚才他走过去,正好吩咐了仆役烧一些热水端过去,应该是要沐浴。

    林让冷酷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眯了眯眼睛,“狰狞”一笑。

    魏满看到林让的模样,也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吴敇可能要遭殃……

    吴敇又开始揉自己的头发,弄得跟疯子一样,呼噜来呼噜去,说:“怎么……怎么办啊这……瑾瑜生气了,会不会不理我?

    ”

    林让突然冷淡的开口说:“吴少将军,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令庐公子不生气,与吴少将军……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

    吴敇总觉得这个词儿用得怪怪的,但是现在也顾不及这么多了,连忙点头说:“好好好,还要请教鲁州刺史!”

    林让又笑了一下,吴敇一脸大型犬的模样,根本没有发现林让笑的狰狞邪佞!

    而魏满则是心中默默的为吴敇默哀,不知道林让想出了什么怕人的法子……

    林让便慢吞吞的说:“吴少将军不如……负荆请罪。”

    “又是负荆请罪?!”

    魏满一个没注意,直接说了出来。

    吴敇眨眨眼,似乎不知负荆请罪的“典故”,也不是他不知道这个典故,他知道是廉颇与蔺相如的事情,但不知魏满为何如此惊讶。

    吴敇一想,做错了事儿,负荆请罪,那当真是最好的办法!

    吴敇立刻一拍手,说:“是了,如果我去负荆请罪,是不是特别有诚意?”

    林让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淡定的点头,说:“没错。”

    魏满:“……”没错就有鬼了,上次负荆请罪的人是夏元允,被林让给坑惨了。

    吴敇连忙说:“多谢刺史,敇觉得负荆请罪特别好!”

    林让点头说:“现在便去罢,请罪要趁热。”

    “是是!”

    吴敇说完,赶紧去找荆条。

    魏满看着吴敇跑走的背影,说:“林让,你真的是在撮合他们,不是在拆散他们么?”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不信让么?”

    魏满心想,就是太相信你的破坏实力了!

    林让让吴敇去负荆请罪,还没完,他要亲自监督,很快就看到了吴敇背着荆条走出来,但衣衫整齐,一尘不染。

    林让便十分镇定的说:“吴少将军,这负荆请罪的精髓,您知道是什么吗?”

    吴敇想了想,真诚的说:“真诚!”

    魏满:“……”

    林让摇头说:“切肤之痛。”

    “啊?”

    吴敇登时有些发懵,一脸迷茫的看着林让

    林让说:“荆条若打在衣裳上,是不是没有什么诚意?不若打在皮肉上。”

    吴敇听林让这么一“忽悠”,突然觉得讲的特别对!

    本就是去请罪的,还在乎疼不疼了?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应该的。

    吴敇光着膀子,背着荆条,已经准备就绪。

    林让上下打量了一眼吴敇,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毕竟是要与男神般配的,若是颜值不够,那便不好了。

    显然吴敇已经得到了林让这个“小迷弟”的认可,一边的魏满心里醋的都要吐苦水儿了。

    吴敇重新背好荆条,林让说:“去罢。”

    吴敇便点点头,上前去叩门。

    “叩叩叩!”

    庐瑾瑜的嗓音从里面没传出来,说:“是谁?”

    “瑾瑜,是我啊。”

    吴敇应门说:“我有一些话,想与你说。”

    庐瑾瑜的嗓音从门内闷闷的传出来,说:“长公子?瑾瑜正在沐浴,还请长公子晚些来罢。”

    吴敇一听,庐瑾瑜正在沐浴,便想转身离开。

    哪知道林让立刻正色的说:“不可。”

    “不可?”

    吴敇奇怪的说:“为何不可?”

    林让说:“这一听就知道,庐公子是不想见吴少将军,所以才借口沐浴,搪塞吴少将军,如果少将军这般转身离去,可能会错失负荆请罪的最佳良机。”

    负荆请罪的……最、佳、良、机!

    魏满眼皮一跳,那不就是沐浴么?方才他们都听见了一耳朵,庐瑾瑜叫了仆役打水,说是要沐浴,那现在庐瑾瑜肯定是在沐浴。

    林让非要吴敇这时候进去,一准儿没安好心,还说的如此“天花乱坠”。

    吴敇也是个实诚的,尤其在感情这事情上迟钝的很,一听林让这么说,心想也是,万一庐瑾瑜是生气,所以不想见自己,故意搪塞自己的呢?

    吴敇说:“那……敇现在该怎么办?”

    林让已然一脸淡定,完全不像是使坏,说:“自然是直接推门进去请罪,请罪讲究的是快准狠,先行道歉,态度诚恳,便够了。”

    吴敇一听,很有道理,连忙点头,说:“好,敇这就去。”

    他说着轻轻推开屋舍的门,走了进去。

    魏满见他走进去,就对林让说:“林让,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竟然还有更骚断腰的骚操作!

    林让突然变戏法儿一样,从怀中拿出一只大锁来,吴敇一进去,他就把舍门缠绕了两圈,“咔嚓!”一声扣上大锁。

    从外面把舍门给锁了起来,这样一来,吴敇就算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回避,也没办法从舍中走出来。

    林让为了万无一失,如法炮制,把窗户也给锁死了。

    魏满:“……”最毒林让心,简直狠毒!

    林让锁完了窗子和门,这才拍拍手,对魏满招手说:“走罢。”

    魏满赶紧颠颠的跟上去,不确定的说:“林让,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林让淡然地说:“什么问题?”

    魏满想了想,说:“这……会不会太烈了一点儿?”

    林让眨了眨眼目,一脸平静的说:“撮合不就要烈一些么?”

    魏满:“……”很有道理,而且如果能顺利解决庐瑾瑜这个最大的情敌,自己也能一劳永逸,岂不是皆大欢喜?

    吴敇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林让阴险了,他走进房舍中,里面有些昏暗,没有点灯,绕过屏风一看,不由“嗬——”的抽了一口气。

    吴敇吓得闭起眼睛,赶紧说:“对不住对不住。”

    庐瑾瑜很惊讶吴敇进来了,更惊讶但是……

    吴敇这身打扮,真是一言难尽……

    庐瑾瑜说:“长公子怎么进来了?不是说稍等一会儿么?”

    吴敇背着身支支吾吾的说:“我……敇还以为你是生气,不想见我,搪塞的言辞,所以我就想进来给你赔不是……”

    庐瑾瑜有些无奈,自己的确是“生气”,因着吴敇拽着自己火急火燎的跑出来,结果什么事儿也没说,只是说房舍的事情,庐瑾瑜能不生气么?

    吴敇咳嗽了一声,总觉的心神不宁的,说:“我……我出去等你!”

    他说着,一步冲到舍门口,一拉门……

    “哐当!”

    “哐哐哐!”

    “哐当——!”

    里面的庐瑾瑜,因为看不到情况,还以为吴敇撞到了什么东西,连忙走出来,说:“长公主,无事罢?”

    吴敇有事儿,而且非常有事!

    他背着荆条,站在房门口,使劲拉了两下门,根本没拉开,外面竟然还传来锁链的声音,又去拽窗子,窗子也如是,显然是自从外面锁死了。

    “哐哐哐!”

    吴敇有点欲哭无泪,蔫头耷拉脑的,总觉得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劲,不过现在觉得不对劲,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庐瑾瑜走出来,站定在吴敇面前,暗淡的光线投影在庐瑾瑜白玉无瑕的面容上,仿佛是天人一般降落凡间。

    “咕嘟……”

    吴敇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喃喃的说:“你……你真好看。”

    庐瑾瑜没成想他突然这么说,有些了发愣,随即淡淡的说:“那之前几次,长公子突然亲瑾瑜,也是因着瑾瑜好看?”

    吴敇像是受到蛊惑一样,满满点了点头,说:“好看……”

    庐瑾瑜的脸色瞬间“唰!”的就耷拉了下来。

    吴敇一看他脸色,心里一突,突然想起来,自己可能犯了死罪,因着庐瑾瑜最讨厌别人说他的脸好看。

    庐瑾瑜冷声说:“原来长公子也是看上了瑾瑜的颜色?”

    吴敇赶紧摇手说:“不不不,敇不是,瑾瑜……我……”

    他说到这里,庐瑾瑜已经冷声说:“长公子请回罢,瑾瑜长途跋涉,有些累了,想要歇息。”

    吴敇赶紧冲过去,也顾不得什么了,着急的大声说:“敇亲你,自然是倾心与你,并不只是因着容貌,瑾瑜你一定听我解释!”

    吴敇大声吼完,突然便愣住了,因着……

    因着庐瑾瑜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红。

    吴敇低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大吼着表白出来了?

    这……

    这有些微妙。

    魏满与林让还没走远,就听到吴敇足以震彻整个军营的大吼声,魏满震惊的说:“这样都行?!”

    林让淡淡一笑,说:“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魏满亲临淮中,准备与陈仲路最后一战。

    陈仲路已经被大军包围在了“皇城”,也就是他登基的城池中,四面八方都是魏满的士兵,与联军的士兵,可谓是铜墙铁壁。

    如此一来,只要时日一长,根本无需动武,陈仲路就会因为兵尽粮绝而不得不投降。

    可以说陈仲路已经走到了极点,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已然无有了退路。

    魏满决定,在这样的基础上,同时给陈仲路施压,整顿兵马,兵临城下,亲自去叫阵。

    要知道魏满可是联军盟主,还是朝廷的骠骑将军,手握重兵,如果魏满亲自去叫阵,那么陈仲路的士兵肯定更为受惊,动摇军心,如此一来,便更好将陈仲路的兵马击溃。

    魏满点齐了人马,浩浩荡荡的便开到了陈仲路的“皇城”之下。

    “不好了!不好了——人主!人主大事不好了!”

    淮中士兵连滚带爬的冲进“皇宫”,大喊着:“人主!不好了!不好了!”

    陈仲路坐镇在皇宫中,说:“何事大呼小叫!?”

    士兵仓皇的说:“魏满!魏……魏满!!魏满带着联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什么!?”

    陈仲路差点从龙椅上跌坐下来,吓得头冠都歪了,说:“魏满来了?!”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士兵说:“人主,这可怎生是好?!魏满来了,带来了很多兵马,亲自叫阵!皇城已经被团团包围了,如今魏满叫阵,军中人心惶惶啊!”

    陈仲路脸色惨白,一头冷汗,说:“不行……不行,陈继的回信怎么还不来,如今陈继还未回信,朕还要再坚持一阵,不能

    让魏满打进来……”

    “对了!”

    陈仲路眼睛一亮,朗声说:“来人!快来人!朕有要事吩咐!”

    魏满的军队在城外浩浩荡荡的列队,整齐划一,魏满骑在绝影马上,一身黑色的介胄,手搭倚天宝剑,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干练肃杀。

    魏满立在暮春之风中,总感觉有一股炽热,且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能穿透自己的介胄,刺进来!

    魏满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林让。

    林让的目光幽幽然的盯着魏满,眼神十分犀利锐利,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魏满头皮发麻,低声说:“做什么这般看着孤?难不成是被孤的俊美英武给迷住了?”

    林让没有说话,但竟坦然的点了点头。

    “梆梆!”

    魏满心头一阵狠跳,跳得他大脑充血,就想狠狠办了林让,但如今不是时候,恶狠狠的低声说:“等回去的,回去孤便好好儿的教训与你。”

    林让并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坦然的说:“好。”

    就在此时,城门楼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看起来像是个谋士。

    谋士小跑着从城门楼下上来,对着城门外大喊着:“魏公!!魏公!我们人主有话传给魏公!”

    魏满冷声一笑,说?:“人主?什么人主?谁是人主?这天底下的人主,不是只有一位么?你们人主那是什么东西?”

    谋士被噎了一下,但因着是受了陈仲路的嘱托,来求和的,不是开战的,所以也不好叫板。

    便硬着头皮说:“魏公,我们……我们主公,有话传给魏公。”

    魏满冷声说:“可是准备开战?那敢情好!”

    “不不不,不是!”

    谋士又说:“我们人……我们主公说了,愿意将自己的天意,授予魏公,只要魏公肯罢兵,我们主公心甘情愿,归顺于魏公,奉魏公为……天子!”

    他这话一说出口,联军立刻哗然起来。

    “天子?”

    “陈仲路要把自己的天子名号送给魏公?”

    “这是不是思陷阱?”

    “必然是罢!陈仲路怎么会突然投降呢?”

    众人窃窃私语着,但因为说话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城门外一片杂然。

    林让看了一眼魏满,淡淡的说:“魏公可心动?”

    说实在的,魏满真的超——心动!

    魏满可不是一个忠臣,而是一个枭雄。

    其实他与很多历史上的枭雄一样,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一辈子都在想着称王,但到最后,也只是称霸诸侯,做了无冕的天子。

    魏满与齐桓公一样,同样一辈子追求着如何成为天子,但他们也都是务实之人,不像陈仲路,陈仲路僭越天子,招致众怒,在很多人眼中,那都是顾头不顾腚,疯狂自大的举动,最后招惹了无数祸患,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虽然成为天子对于魏满来说非常心动,但魏满的理智还在。

    魏满对林让笑了一声,十分轻佻的说:“没有你能让孤心动。”

    林让轻笑了一声,说:“是吗。”

    魏满与林让调侃完,便换上了一副冷漠肃杀的面孔,对城楼上的谋士说:“陈仲路僭越天子,本就令人不齿,如今还要把自己偷来的名号送给旁人,这做法更是令孤不齿!”

    魏满这个开场白,一口就决绝了谋士。

    在场联军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天子的名号,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开口便拒绝的,而且拒绝的这般果断。

    就像是陈继。

    陈继在老百姓眼中,可谓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了,一派儒雅君子作风,甚至爱民如子,不只是百姓爱戴,就连地方豪杰也都会投靠于他。

    而陈继却无法拒绝天子的名号。

    当时陈仲路给陈继写信,陈继主动提出要求陈仲路让出天子的名号,想要黄袍加身。

    只不过陈继的书信被魏满截获了,一直没有拿出来,所以陈仲路不知道陈继已经答应他救援。

    就连陈继也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更别说其他人了。

    但魏满竟然一口拒绝,甚至如此果断。

    魏满的确是个贪婪的人,但他知道如何贪婪,才能贪婪更多,如果此时索取,恐怕时日无多……

    魏满又趁热打铁的说:“孤乃武家子民,人主英明,爱戴百姓,陈仲路僭越天常,如何能与天子相提并论?!回去转告你的主公,不要再想这些下三滥的法子,如果有本事,那就堂堂正正一战!”

    魏满说着,便举起手来,身后的姜都亭立刻弯弓搭箭,瞄准那谋士。

    谋士一看,吓得面无人色,赶紧猫腰躲在城门楼的垛子下面,一溜烟儿的跑掉了,逃命去了。

    魏满拒绝了陈仲路,这样一来,联军也赶紧拱手表态,说:“盟主英明!天子万年!”

    “盟主英明,天子万年!”

    魏满看着这些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将领们,虽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的,但也少许安慰。

    魏满与联军守到黄昏,一直没有任何声音,陈仲路闭门不战,想来是准备消极抵抗了。

    众人从城门回到

    营地,一连如此过去十天,暮春的天气已经转热,几乎能体会出夏日炎炎的感觉。

    魏满还是照样每日亲自去叫阵,然后黄昏之后回来。

    原文若过来禀报,说:“主公,探子已经回报,淮中城中混乱不堪,军心散乱,已经没有什么士气可言,只需假以时日,整个淮中便不攻自破。”

    魏满一笑,说:“好,好得很!”

    就在此时,原攸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脸上都热汗,大约拱手,说:“主公,陈仲路下令偷袭了!”

    “什么?”

    魏满一眯眼目,说:“陈仲路发兵了?”

    原攸干练的说:“千真万确!”

    就在此时,幕府营长的帘子被快速打开,林让、姜都亭、夏元允、嬴子云等等武将,全都从外面走进来。

    林让说:“是真的,淮中城门大开,涌出很多士兵,陈仲路的士兵似乎想要倾巢出动。”

    就在林让说话的光景,联军也跑进来了,大批量的将军将领都听说了陈仲路发兵的消息。

    吴邗太守杨樾冲进来,焦急的说:“盟主,陈仲路发兵,咱们也应该发大兵抵抗,不若叫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卑将愿做先锋!”

    杨樾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语气也慷锵有力,看起来十分英雄似的。

    不过相熟杨樾的人都知道,杨樾这个人喜欢贪小便宜,虽然勇猛有余,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做先锋的。

    但如今杨樾突然提出来要打头一战,其中……

    必然有诈!

    这个诈其实很简单,如今的陈仲路已经是强弩之末,杨樾带兵去打先锋,肯定得到的战功最多。

    淮中士兵散乱,毫无军心可言,简直就是不攻自破,这时候倾巢出动,已经是最后的鱼死网破,杨樾根本不怕他们,只是急于抢功,自然要第一个站出来出头了。

    不只是杨樾,其他将领们也全都站出来,纷纷想要打这个先锋,收拾残局。

    “魏公,请派卑将前往!”

    “卑将定将陈仲路活捉!”

    “魏公,派卑将前往,这片地形卑将熟悉,卑将必然不辱使命!”

    林让却眯了眯眼目。

    魏满一时间没说话,见林让眯眼,便说:“鲁州刺史可有什么疑义?”

    林让拱起手来,淡淡的说:“魏公,陈仲路倾巢出动,恐怕有诈。”

    众人看向林让,等着林让发话。

    其实林让觉得陈仲路有诈,一共有几个疑点。

    第一,陈仲路早不发兵,晚不发兵,已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如今才来发兵,军中士气已经消灭,还怎么打仗?

    第二,陈仲路本就不是一个硬拼的人,因为他比陈继来说,要怕死的多,为何会突然倾巢出动?

    第三,如果说魏满拒绝了陈仲路的天子称号,因此陈仲路生气发兵,那么也该是十天之前的事情,如今这个事情都沉淀了这么久,才来发兵,这反应不会太迟钝了么?

    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林让可是个“先知”,陈仲路在本身的轨迹中,并没有硬拼,而是准备投靠落草为寇的赵斓,不过很显然,赵斓如今已经不在了,所以林让觉得,陈仲路很可能是想要跑路。

    “逃跑?”

    魏满眯了眯眼目,说:“你说陈仲路是要逃跑?”

    林让点头说:“很可能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陈仲路派不派出大兵,都毫无胜算,按理来说,如果他留着自己的兵马,谈判下来还握着一些底牌筹码,但如今陈仲路反其道而行,突然派出大兵,一旦损兵折将,他连谈判的底牌也就没了。

    撕毁了自己的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自己打掩护逃跑了。

    魏满沉思了一下,说:“诸位稍安勿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鲁州刺史留下,其他人可以退出去了。”

    众人一听,这不是“赶客”吗?只留下鲁州刺史一个人,恐怕他们要密谋什么。

    但大家也不好说,毕竟魏满是联军盟主,又是骠骑将军,谁也不敢执拗一声,很快退了出去。

    魏满留下了林让,说:“按照你的意思呢?难道不抵抗大军?”

    林让淡淡的说:“大军还是要抵抗的,但是陈仲路必然不在军中,他们群龙无首,散乱不堪一击,魏公可随便派人出马,当然……这个人必然是魏公的心腹之臣,毕竟大败陈仲路的功劳,必然是他的了。”

    魏满点点头,思索了一阵,说:“孤……准备派元允去应战。”

    林让早就在意料之中,夏元允可是魏氏的开国功臣,虽然夏元允其实没有多少战功,而且看起来还打了好几场败仗,但夏元允的地位远远高于林让的男神嬴子云,这是为什么?

    其一,夏元允是魏满的从弟,魏满十分信任他。

    其二,夏元允忠心耿耿于魏满,并不是出于忠义的忠心,而是拼死效忠的忠心,说白了稍微有些愚忠。

    而相对比嬴子云呢?赢子云身正儒将,并不能说不忠心,但嬴子云的忠心,忠心在“忠义”二字,身为一个主公,魏满又如何处处做到“忠义”二字呢?

    倒不是魏满有意打压嬴子云,抬高自己的从弟,反而是魏

    满要将力气用在刀刃上。

    夏元允没有太多功勋,只是靠资历,如果这次魏满能给他铺垫一个功勋,想必日后对夏元允有所帮助。

    魏满这可谓也是操碎了心,明明是兄长,却有一种做爹的错觉……

    林让了解魏满的心思,魏满只是想把嬴子云放在对的地方。

    林让点点头,又说:“有人应对陈仲路的大军,那就应该有人去四周放下天罗地网,静等陈仲路上钩。”

    魏满蹙眉说:“姜都亭负责东城门,召典负责西城门,嬴子云负责上北门,司马伯圭负责下南门。”

    魏满立刻找来了四名大将,这四个人武艺超群,而且胆识过人,守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就不信陈仲路还能逃跑!

    魏满一声令下,众人全部出动,很快点兵,铺向四面八方,去追踪陈仲路的踪迹。

    众人出动之后,魏满便亲自坐幕府军中,等待着众人的消息。

    林让陪在一边,一脸悠闲的模样,正在摆弄着自己的针灸药典,一面看书,一面拿出针灸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似乎想要找穴位似的。

    魏满看着他对着自己比划,总是提心吊胆的,毕竟林让那个针灸技术,真的让自己一个门外汉的看着“眼瞎”,不过他是绝对不敢对林让明面上说的。

    林让对着自己比划,魏满提现吊胆着陈仲路的事情,又要提心吊胆着林让的针。

    干脆走过去,把林让的针拿下来,放在一边,给他重新插进布包里,仔细的卷好。

    林让看着他的举动,挑了挑眉,说:“魏公不必过于忧虑。”

    魏满笑着说:“你怎知道孤忧虑的?”

    林让十分淡漠的说:“自然是看出来的,还不明显么?”

    在这个世上,最了解魏满的,不是他已故的父亲,也不是他已故的弟弟,而是……林让。

    魏满拉住林让的手,说:“孤的确有些忧虑,能否击溃陈仲路,就在此一举。”

    林让淡淡的说:“陈仲路本有大好前程,但他非要作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谁也挡不住,魏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魏满不由笑了出来,毕竟林让这个比喻实在逗趣儿的很,倒是把他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一些。

    魏满说:“那你说说看,这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谁能抓住陈仲路?”

    林让想了想,说:“陈仲路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去找陈继求助,必然要往燕州而去。”

    他们目前在淮中,因此东城门或者北城门都有可能。

    林让说:“但……或许也有纰漏。”

    魏满惊讶的说:“纰漏?”

    林让点头说:“或许让会猜错,也或许陈仲路反其道而行,谁都说不准。”

    魏满笑着说:“不,孤家的林让,什么时候也不会猜错,就算是猜错了,那一定也是对的。”

    林让一听,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魏公所言甚是。”

    大军黄昏开始行动,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入夏之后天色黑的晚,天边也已经马上将要沉入黑暗之中,夏元允不负众望,将淮中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林让所料不错,陈仲路果然逃跑了,并不在军中坐镇。

    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魏满在幕府中急躁的走来走去,就在此时,吴敇突然从外面小跑着冲进来,大喊着:“主公,抓到陈仲路了!”

    魏满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说:“甚好!哪个城门?”

    吴敇的面色却有些僵硬,说:“这……不是哪个城门,而是……而是……”

    魏满很是惊讶,不是嬴子云,也不是姜都亭抓住了车中路,那会是谁?

    庐瑾瑜从后面走进来,镇定的说:“是武德。”

    “武德?!”

    魏满更是吃了一惊,林让则是一脸淡然,他心里虽有些纳罕,不过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武德可是日后要与魏满三分天下之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只会哭,只会卖惨的人呢?

    武德并没有参与此次战役,武德先前已经跟着吴敇一行人来到了淮中,不过并没有得到任何重用。

    魏满特意暗自吩咐了吴敇,要打压武德,吴敇所不知缘故,不过还是遵命。

    因此吴敇将武德安排在了淮中的城郊,让武德带着一种士兵开垦农田。

    说白了,就是自给自足粮食。

    大军数量太大,只是靠辎重粮草运送,还是有些勉强,因此吴敇就想到了自给自足的办法,派遣一些士兵开垦农田,自己种粮食,这样一来,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会太过被动。

    武德就被任命为开垦农田的小头头……

    陈仲路跑路的时候,武德还在农田带着士兵开垦,他手下的士兵大多都是“难民军”,所以精于种田,吴敇也算是发挥他们的长项了。

    庐瑾瑜说:“陈仲路乔装改扮,混出城去,被武德将军抓获。”

    魏满没成想,天罗地网都布下了,结果反而让武德捡到了这个瓜捞。

    林让淡淡的一笑,说:“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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