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临鉴察第章 则贤而侍

    话音刚落，便见王指挥使到了，这次他是小跑着来的，匆匆忙忙的进门，纳头便拜。

    秦方和这会儿倒是和气， 起身扶起他，随后拿着早先打包好得烧饼递给他：

    “指挥使这么早辛苦了，给你带的早饭，先吃吧。”

    王指挥使先是一副惶恐的模样忙说不敢不敢，王爷您叫我达丹便是。秦方和再是一副礼贤下士的调调推辞几下，随后二人又对着谁坐主位这件琐事谦让几番，最终是秦方和回到主位坐定，而王达丹则落座一旁满面受宠若惊的吃饼。

    待他吃完了一个，紧接着便跟秦方和汇报起了工作，从鉴察司最近的工作开展情况为始，逐渐讲到内部的人事调动，随后又是重点介绍了一些职位和个人赏罚的详细情况，秦方和全程表示了高度的认可，同时对于王达丹同志工作态度提出赞扬。

    之后再由王达丹同志率先开启了一番毫无营养的官场互吹，以“对王爷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开始，到“达丹兄高尚的个人情操实在是令本王钦佩”结束，终于这段差点让钱菲娅站着睡过去的对话才结束了。

    随后二人喝茶歇息的时候，秦方和提了嘴罗小桃案，王达丹立即以相对正式多了的态度开始回复：

    “罗小桃原籍津卫，约一年前举家三口迁至京城，家中父母均病重卧床，罗小桃于甜花巷卖艺维持生计的同时为父母抓药。后约在半年前，被私下寻乐的本朝兵部左侍郎周洛看中，约月余便被其接走，随后周洛在京郊购置房产，将罗小桃安置于此，也就是凶案现场处，对罗小桃双亲则除了安排医馆便未做其他安排。”

    秦方和表示认可，示意他继续。

    “本年八月二十一，打更人赵虎多次路过现场，均发现院门未锁，呼唤屋主亦无人应答，随后询问周边百姓时衙役李迅恰好巡街路过的，告知后二人进屋查探，遂发现死者。同日上报京兆尹处，再于同日当晚发至鉴察司，后根据王爷勘察后指示，于二十二日晚挖掘现场，于院中地下发现两具尸体，经初步认定，为罗小桃双亲，三人死亡时间经判断均于八月二十号晚。”

    秦方和听罢，只回了“凶手”二字。王达丹继续：

    “根据死者死因及现场遗留的大量脚印判断，凶手为包含壮年男性的团伙作案，现场无劫掠痕迹，死者也未受其他侵害，且根据近几日调查结果来看，死者三人也并未与人有过冲突以及利益纷争，故凶杀原因暂无进展，但凶手的部分信息已经通过周边走访以及其他途径有所突破，目前可以确定是以花名“刀把子”的为首的流氓团伙主要参与，这一点根据线报，刀把子酒后亲口提及过该案件相关信息，且该团伙近日有大笔进项均可证实。”

    秦方和掏出大饼子那得来的名单递过去，王达丹恭敬接过后细细过了一遍，随后回道：

    “王爷手段高明，名单高度一致，唯独王爷名单中多出的二人，应不属于刀把子团伙。”

    秦方和点头，随后话锋一转：“王指挥高见，这案子的关键何在？”

    王达丹低头：“高见不敢。小人认为，此案关键在于周洛。”

    “你怀疑周洛雇凶灭口？”秦方和挑眉，问道。

    “不敢妄言。”王达丹依旧低着头回应。

    “那你早先与周洛碰面，是试探，还是报信？”秦方和刻意加重了语气。

    王达丹闻言，却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依旧保持着那副顺从的姿态：

    “小人斗胆，想替王爷多走一步。”

    秦方和闻言，起身慢踱两步，示意钱欣欣去将门关好，待门一关上，王达丹这才站起，对着秦方和单膝下跪，抱武将礼：

    “鉴察司指挥使王达丹，愿为王爷牵马替镫，万死不怠！”

    秦方和未避礼，也未搀扶，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知故问道：“王指挥使这是为何？”

    “王爷容禀，”虽然关了门，但王达丹毫无忌讳的大声说道：“小人十五岁武考入仕，直至三十七岁升任殿前卫校尉，自认兢兢业业为国效力，只因职位敏感，不愿结党奉上，便屡遭排挤，直至数月前调至鉴察司任指挥使，得益于此方知应择贤而侍之理。”

    “从校尉直升指挥使，这般升迁可谓扶摇直上，怎么王指挥使还不满足？”秦方和态度依旧。

    “禀王爷，小人虽是一介武夫，但亦知深浅。调任时虽然欣喜，但没多久王爷便领了副指挥使的职务，可小人何德何能凌驾于王爷之上？且小人亦是不愿被歹人裹挟敌对王爷，自是日日惶恐，而近日观王爷行事之风，内心更是钦佩不已，思索再三更是认定，若能拜入王爷麾下，此生足矣。”

    秦方和此时才伸手，作势虚扶，王达丹见状高声谢恩，遂起身。

    秦方和没再谈及此事，只是话头一转交代道：

    “三件事。其一，将发现尸体的赵虎和李迅以问询的名义带来，之后便扣在这，不打不骂，也什么都不问，期间有人来寻一律说未曾见过。其二，此案再无后续，归档待查，悬案论处。你拿着这消息去周洛那卖个人情吧。其三，去找个棺材匠，用本案的凶器，就是那袋金子打三口棺材，镶铸均可，总之一点也不能剩下，随后去将罗小桃一家装殓了，风风光光的出殡、葬了。”

    说罢，王达丹点头称是，随后秦方和又问他：

    “烧饼吃的惯吗？”

    王达丹再点头。

    秦方和起身走近，拍拍他的肩头：“喜欢就好，下次我来上值时，方便的话再帮你带。”

    听罢王达丹连口称谢，随后二人道别，钱菲娅跟着秦方和离开。

    出了鉴察司大门，秦方和扭着头问蔫兮兮的钱菲娅：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

    钱菲娅折腾了一晚，刚又站着装背景听着二人打了半天的机锋，此刻已然是困的有些迷糊了。她强打着精神的回了句：

    “我还没傻到那个份儿上，快点回吧”

    秦方和倒是精神不错，此刻还颇为悠闲的哼唧起了七扭八拐的调调，只是脚下的步子迈的却是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