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卖烧饼的大饼子

    若是再早上三四个时辰，街边的瓦子摊贩倒正是热闹，可惜到了这会儿，哪怕是京城也难找到一家开门的食肆了。

    秦方和倒是不觉着为难，他步伐微快的领着钱欣欣穿街过巷，片刻便站在了一户闭门的店铺门前。

    钱欣欣记得这，正是上次随着秦方和上值时买来当作早餐的烧饼铺子，再看秦方和，已经“乓乓乓”的拍起门来。

    屋内没什么回应，但秦方和可不管，又拍了几下索性嚷嚷起来：

    “大饼子，买烧饼了！”

    这会儿屋内才有了点动静，很快便见位精瘦矮小的年轻人前来开了门。

    秦方和毫不客气的领着钱欣欣进了屋，内里较寻常的铺子并无什么特别，只是多了草草收着的练摊家伙事儿，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位被秦方和唤作大饼子的年轻人微躬着腰，慢半步的跟着。

    “麻利儿的整几个饼子吃，给肉酱夹上啊。”

    秦方和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交代后大饼子便退下去了。

    屋后先是叮呤哐啷的，约么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饼子端着个盘子出来，里面正放着两行排列整齐烤的焦黄的烧饼。

    大饼子将盘子放定，又去提了一壶饮子，随后没走，只是站在一旁候着，待秦方和拿起个烧饼啃了一口后，他也从盘子里捡起一个吃了起来。

    秦方和对于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显然是经常如此，三人就这样开始吃饼，待到秦方和吃完一个，自己倒了杯饮子顺下去，再拿起第二个的时候开口说道：

    “这次消息挺快的，没少花钱吧。”

    大饼子闻言快嚼几下，将嘴里咽干净，随后从怀里掏出张纸递上同时回道：

    “谢王爷夸赞，作案的人手上能耐浅，消息收集起来不算费劲。况且一大帮子人用这般下作手段做事，弟兄们也觉着恶心，替那小姑娘一家不平。”

    秦方和接过纸，看了几眼就折起收进怀里，随后他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你说的是，但一码归一码，这次赏放大些吧。”

    大饼子跪地谢恩，随后起身，低头候在一旁。

    秦方和又吃了小半个饼，继续开口：

    “这事你怎么看？”

    大饼子回答的很快：

    “依着消息推测，是一伙恶徒入室抢劫罗小桃一家，得手后发现罗小桃与兵部左侍郎周洛关系匪浅，惊惧之下便没敢带走搜刮出的财物，但后来与罗小桃一家发生冲突，大抵是被她借着周洛的身份威胁之类的，故恶徒愤怒不甘之下报复性的用财物吊死罗小桃。”

    说完他低下头，有些底气不足：

    “我脑袋笨，这些弯弯绕绕实在搞不清楚，但我觉着能跟官大人扯上关系的事就简单不了，况且依着消息也有许多细节非常牵强”

    秦方和点头表示认可：

    “确实，与其说这伙人是手段差，遮不住事，我倒是觉得他们是有所依仗，无所谓遮掩。对了，关于那女孩呢？”

    大饼子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罗小桃，外地人，大半年前迁到京城，在甜花巷里的勾栏谋生只卖艺的那种，后来被去喝酒的周洛看上，一来二去的便被接走了，到这基本就没什么消息了，再后来就被发现死在了周洛给她置办的宅子里。”

    说完他头更低了，本就瘦小的身形佝偻着，莫名的显着有些可怜。

    秦方和示意他放松些，有话直说便是。

    大饼子像是鼓足了勇气，直楞楞的跪下，一头结结实实的叩在地上：

    “王爷，弟兄们我就是觉着她可怜，她跟我们一样，都是背井离乡跑到京城谋个生活的，我们这样的人的命是贱，可总不该如此被人作贱，连个玩意儿都不如的让人不明不白的弄死我脑子笨，但也大概能猜到这背后有事，而且大抵是冲着王爷来的”

    秦方和没待他说完，伸手一把给大饼子从地上拽了起来，但大饼子起身后，后退两步，执拗的又跪下了：

    “这话弟兄们不让我说，我也知道不该说的，因为我们都记得，若是没有王爷把我们从歪路上带回来，我们别说能活成个人样，现在只怕早就死了个干净。所以我们记着，这辈子就是王爷的奴才，奴才就该跟着主子办事，不能妄想走到主子前头，这会坏了主子的大事，可我还是想求王爷，如果可以，让我们破例动一次手，给那帮狗娘养的畜生宰了！”

    说完他便尽全力的叩了下去，看这架势这一下就算不死也够呛，好在秦方和够快，他起身一脚挑翻了大饼子，这要死的头才没磕下去。

    大饼子咕噜一圈，翻身跪好，口中大喊：

    “以下扰上，公务含私，惑事乱主，杂思有贷。论规，大饼子当死！”

    秦方和一捂脑门，心中暗叹这犊子怎么又犯这一根筋的毛病，随即起身，走到大饼子面前，居高临上拿捏起呛调问道：

    “罔顾上意，独思孤行，论规，当如何？”

    “当死！”大饼子极快的回复。

    “所以嘛，行啦”秦方和说着再次拉起他，这次大饼子倒是没有再跪下，只是低着头站着，犯错的孩子似的。

    秦方和回身坐好，拿起个烧饼示意，大饼子伸手接过，秦方和接着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觉着我没安排的事，你们便不能做，这没错，只是”秦方和叹气，“跟我商量一下又算什么公务含私呢？你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再询问一下主子的意思罢了，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嘛”

    大饼子闷闷的应了一声是，秦方和继续：

    “而且你们那套奉主的帮规，不是早就作废了嘛那破帮都解散多久了”

    秦方和说着咬了口饼，示意大饼子也吃，大饼子乖巧的拿起来就往嘴里填，秦方和见状颇感无奈：

    “早就说了，你们跟了我，好好做事便是了，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命总是自己的，拿着钱好好的过日子，别动不动就当死当死的，都当死了我的事便能办好了？”

    大饼子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他这会应该是那股轴劲过去了，囊着脑袋想了想，应了声是，随后又低低的加了一句：

    “命给王爷了，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