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迷情夜色
第十章·迷情夜色
青梨小镇依山傍水，绕镇的小溪以清溪为名，这清溪又养了满山的梨花，故小镇以这四处闻名的梨花命名，名为青梨镇。来时镇上人开始了他们的早市，青砖铺成的小道两边不乏有小贩吆喝着买东西的，摊子上的东西也都是琳琅满目。
我栓好马车，一行人在同乐客栈落了脚。沈棠要了一间房，说是要节约开支，他带的钱不多，所以他睡床，我打地铺。
我牵着我的赤霄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半个时辰之前沈棠说他要先上去洗澡，并且表达了他很不想我在他洗澡的时候跟来的想法，于是他这个一洗就洗了个昏天黑地。
小二给我端了一壶酒一碗油炸花生米，我就一边磕着花生，一边喂赤霄磕着花生，一边听别的桌的镇民谈天。
镇上最近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祀，镇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了。祭祀的地点就在镇中心的神树那里，正午时分会有专门的祭祀团队为神树施法祈祷，愿青梨小镇风调雨顺。
邻桌的一位书生看我听的聚精会神，不由也过来问问：“这位公子是别处来的？”
我喝了口茶点点头，赤霄也跟着叫了一声。
书生见赤霄仰着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等我喂它花生米，也觉得赤霄可爱，把他桌上的花生米端给我，过来坐下，说道：“外地来的可要去神树祭祀那里凑凑热闹了，我见公子穿着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出身，想必也见过很多我们这个小镇没有的大世面，不过我们镇的树木祭祀包准你没见过比这还要气派的。”
“若是没赶上祭祀，小镇晚上的集市也是十分有趣。喏，这几位今晚会有演出，公子要不要去捧个人场。”书生殷勤地帮我喂着赤霄，赤霄咯嘣咯嘣地大口吃着花生米，任书生摸他脑袋他也不予反抗。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沈棠的声音从后身响起，懒懒散散的语气却因声音的几分沙哑显得有些妖冶。
我转身过去时，沈棠一如平时着一身大红色的衫子，衫子上绣着别致的海棠花，只是刚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湿地落在身旁，他总时不时去撩起他如瀑的黑发，生怕弄湿了他的衣服。沈棠从二楼的拐角处款款而来，一只修长纤细的手半扶不扶着栏杆，他每往下走一步，楼下食客的心都往下沉一点，直到他走完这二十来级台阶，楼下的食客看愣了神。他似乎一点儿也没看到别人的神态，仅仅是淡然自若地径直走到我旁边坐下，撑着头看我。
“这位姑娘是……”一旁的书生也是经受不了沈棠这个小妖精举手投足间的妖媚，愣是把他当成了”姑娘”。
沈棠听到”姑娘”两字，脸上有些挂不住，朝着我”哼”了一声。
我在心里窃笑，然后接上书生的话，答道：“这是内子。”
我看到我家”内子”望着我的眼神顾盼生怜，与之相悖的是他在桌下狠狠地踩我脚面作为回礼。沈棠也不说话，瞟了我俩一人一眼，径自端起我刚刚喝的茶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继续望着我。
“棠棠，我们晚上去集市上看看可好。”我忍着沈棠在桌下踩我的疼痛，硬是要把面子装到底。
“好啊，听你的，谁让我是你\"内子\"呢……”沈棠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刻意把声线提了些，听上去却有些像女人，娇媚中带了些可人。
书生发觉桌上的氛围好像不太对，连忙告了辞，去别桌谈天了。我这会儿跟沈棠两人一人撑着一个脑袋，大眼瞪小眼。
“还没有夫妻之实，你倒开始占我便宜了。”沈棠拨弄着袖口，眼睛虽然凝视着自己的袖子，却分了一丝余光看我。
“你饿不饿，咱们点菜吧！”我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忽悠他忘记这件事情。
“方梨，你这个人从来都只是嘴上占占便宜，装成个纨绔子弟的样子，骨子里却怂得要命。”沈棠不屑地小声嘀咕着。
“我都饿了半天了，棠棠～”我拉着他的袖口甩开甩去，朝着他不停地挤眉弄眼。
沈棠望着我没辙，袖子一挥喊来小二，点了几个菜，让他弄好了送房里。点完菜后，沈棠就拽着我往二楼上去，赤霄跟在我俩后面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书生望着我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跟朋友说了些什么，那几人笑得乐呵呵的。
沈棠拽着我回了房间，我才一进门，他就一个转身把我压在门上，一点一点地欺身过来。他冷下一张好看的脸，问我道：“什么时候喊得这么亲热了，棠、棠、嗯？”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么，要不我换个喊法，喊宝贝儿怎么样？”我拉下他扶在我身边的手，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墙上，说道：“宝贝儿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或许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亦或许是沈棠才洗完澡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他抬眼凝视着我，眼波流转之际露出一番狡黠。他稍稍踮起脚来捧住我的脸，递上了他含香的唇。
他灵活而小巧的舌尖探入我的唇齿间，与我纠缠不清，也逐步紧逼，加快了我的呼吸。他拉下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抚上那最初若隐若现的腰身才觉这腰异常纤细。沈棠的吻越发的放肆而霸道，直到我喘不上气才放开了我。
我大口喘着气，在他耳鬓厮磨：“宝贝儿，咱们这发展速度有点快？”
他勾住我的脖颈，让我的目光只能聚焦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小声说道：“你不喜欢？”
明明原来的局势是由我掌控，却被这小妖精一步一步搬了回来，我这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了。正在此时，被我俩吓得躲在床下面的赤霄大叫一声，房门外传来糯糯地一声，“公子，您的菜到了。”
沈棠脸一黑，一拂袖走到了床边上，蹲下来凝视着躲在床下战战兢兢的赤霄，问道：“今晚添个红烧狗肉怎么样？”
我过去开门，只敢把门露出一个小缝，足够接过小二端来的饭菜，生怕沈棠冲出去就把小二拿去红烧了。
“赤霄他皮糙肉厚的，就算烧狗肉也不好吃。”我两手端着饭菜，一脚踢上了门。我这才一看到沈棠点的饭菜，心里一沉。
“怎么样，我特意给你点的。”沈棠看我呆若木鸡的表情霎时笑出了声，“吃些辣的去去湿气，多好。”
“好是好，可你没必要……”专门放这么多辣椒啊！！！对着一桌子红红火火的饭菜，我陷入了沉思，想我无尘当年吃遍人间所有美食，偏偏好一口甜的，从甜豆花到甜粽子，再到各式各样的江南糕点，无不是我心头好。可无尘宫里侍奉的小仙都知道本仙君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最不合格就在于辣这个字上，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丁点儿辣椒都能把我逼疯，因此很多以辣闻名的美食我就无福消受了。然而眼前这一桌的辣椒大杂烩……愁啊，愁。
“若你不想吃，也不要勉强。”沈棠款款走过来，停在我的身前，俯身下来凑近了说道：“你也可以选择吃我……”
赤霄在床下躁动不安，密言我道：“君上君上，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我可不想被炖狗肉吃，我还没找到媳妇儿我不想死！”
面对沈棠选择装死的我狠狠地瞪了赤霄一眼，密言回他道：“不想死就赶紧出去！”
“怎么，不敢了？”沈棠拉开桌子，坐到了我的身上，拿他的前额抵着我的，他双手环上我的颈项，问道：“倘若你一开始没有这个意思，那你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戏耍我。我知道你想的，不是么？”
只听见嘣的一声，赤霄红着一张老脸，从二楼的窗子上跳了出去，还不忘密言我说：“君上您自重，我还小我不能看这些。”
“宝贝儿，良宵苦短，我们不妨去夜市看看花灯如何？”我认怂地把脸撇在一边，我不知道沈棠再撩拨下去我会做出什么事。
沈棠白了我一眼拂袖站了起来，那不屑地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不解风情。坐怀不乱柳下惠，差不多就说的是本仙君了吧。
“沈棠。”我喊道。
“嗯？”他转过身来。
“虽我油嘴滑舌没有个正形，但是我却是个故步自封的老传统。”我搬过他的身子，让他正视着我，我道：“我尚不知我心中慕你几分，所以不敢有所逾矩之为。我不想辜负于你，所以，再让我想想好吗？”
沈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回换他愣在原地，束手无策了，他上上下下望着我说道：“傻样，这么不经逗。不过，你若无意，就当我……”
“心肝儿，你发愣的样子真好看。”我伸手过去刮了刮他的鼻子，他拉下我的手，冲我一笑，这一笑少了风情万种，却多了几分真诚，“我知我遇上你是不可多求，你之于我，不敢存有半分亵玩之意，所以……”
沈棠回握着我的手道：“分明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很久没有遇上你这样的傻子了，我遇上的人不是贪慕钱财的、就是贪恋容色的，偏偏你是个列外。你喊我心肝儿的样子也好看。”
于是两人趁着夜色正好，甩开逃的不知所踪的赤霄，逛夜市去了。
沈棠叫我在门外等他，无奈我只好在门口蹲着等。到了晚上果然跟之前那个书生说的一样，万家空巷，都跑了去逛夜市了，想必也是热闹无比。我这正思索着，沈棠一推门出来，把我撞翻在地，眼冒金星。
沈棠一身素白的衫子，高高地束起头发，只留下额前一点碎发，整个人干净利落，加之样貌俊朗，更有翩翩佳公子的风范了。他见我仰翻在地，笑着弯下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接过那只手，被沈棠拽了起来，而我不由得多摸了两下我心心念念的小手，却被沈棠一下子甩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来望着我道：“还不走么？”
入了夜的小镇，空气中湿润润的，远处飘来一阵阵青草与梨花淡淡的馨香。我听客栈不远处的梨树下戏耍的孩童说，这夜市是在神树的附近，而神树的方向，不用找就能看到。我朝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参差交错的黑瓦后一株危然耸立、仿佛可与天帝并肩的神树，在晴朗的夜空照耀下烨烨生辉，而它能给人一种错觉，似乎爬上去就能遨游于星辰大海。
神树上高高挂起的灯笼远观之时也如同星光闪耀，真不知我们走进了会看到怎样的盛景。
沈棠兴致寥寥，趁我问路之际已然走的老远。相比于热闹的神树庆典，这入了夜的十里场景有点过于冷清了，沈棠一身白衣凛冽，尽有几分傲骨深藏其中。
“心肝儿，等等我！”我大声喊道。
沈棠听到我的呼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白衣翩然。他身后梨花开的正好，朵朵洁白如同大雪覆盖，晚风吹过时还有些纷纷扰扰落在他的身上。街上青石板铺的路有些潮湿，地上映着月光的洁白，我跑到他面前，把刚刚偷偷摘下来的花拢到他鬓角。
他微微一愣，有点错愕地望着我。我走到他的旁边，从我长长的袖子下伸出手探到了他袖下冰凉的手，紧紧地握了上去，朝他笑道：“走吧。”
或许我刻意没有理睬零碎路过的人是怎么看我这个肩膀一高一低滑稽模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拉到沈棠藏在袖下的手。而我只在意那只被我牵着的手一点一点地慢慢变成跟我一样的体温，这就足够了。
也许是从入了夜市开始，沈棠也回握住了我的手，跟着我的步伐往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走去。我低头时月光映在石板路的一洼水上，月亮的上方被照亮的是我与沈棠握紧的手，而我正好能看到沈棠眼角清浅的笑意，就如同我给他拢进鬓角的梨花一样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