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会爱屋及乌
“回去!”祁竹红着眼低声斥责了一句。
小蛇缓缓缠绕着邢磬的身子一顿,又慢慢往回撤去,那速度极慢,最后用信子轻轻碰了碰邢磬的掌心后才不情不愿地缩回祁竹的袖口里。
冰冷黏腻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邢磬死死盯着祁竹的左臂,隔着大衣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着实被吓了一跳,点燃的情、欲消退殆尽,视线上移至面前之人淡定的脸上,眉峰一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养这种冷血动物的癖好?”
祁竹垂眸睨着邢磬,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那颗纽扣,右手一扯,将那缠绕在左臂上瑟瑟发抖的小蛇捏住提了起来,幽幽说道“我也没想到邢总会害怕这种东西。”
邢磬被他那鄙夷的目光盯得难受,一把抢过那条直挺挺的小蛇,黏腻的触感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忍了忍后才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会怕,只是觉得恶心。”
“恶心?”祁竹忽然笑了笑,脸上浮上些许嘲弄,他看着被邢磬捏住七寸还吐着信子以表愉悦心情的小蛇,意有所指道“它是我的爱宠,你也觉得恶心?”
趁着邢磬愣神的功夫,祁竹重新将小蛇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捏在手心里把玩,像是在玩一条黑白相间的丝带,顺滑的小蛇在骨节分明的指间缠绕抽离,有种诡异的美感。
随后扬手一扔,随意地将小蛇丢到了床上,对着邢磬那张阴沉的脸,微微一笑道“陌生的环境,它会害怕,所以今天它跟我一起睡。邢总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介意的话,那就请自便。”
说罢,祁竹往床边走去,却不料被身后之人拦腰拖着,甩上了床。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身体由着邢磬操控,竟有如此强的爆发力,能够轻易拖着比自己重三十斤的人上床。
没等他多想,那人压制着他,乌黑的眼眸里盛满了被挑衅后的薄怒,只不过在那张温润柔和的脸上没多大杀伤力,反而像是娇嗔。
他细细盯着祁竹的眼睛,慢慢翘起唇角,玩味地笑了笑“宝贝,放心,我会爱屋及乌。”
月色透过薄透的蕾丝镂空窗帘,将一块块不规则的阴影斑驳地投射在卧室的地板上。身后的男人的呼吸平稳且深重,睡得很熟。
祁竹缓缓将身子从男人的手臂下抽离,他翻身平躺,小蛇盘踞在邢磬头顶上方的枕头上,尾巴还缠着他的一缕头发。估计是等他睡着了才靠那么近的。
黑暗中,祁竹的双眸泛起浅色的金光,瞳孔瞬间变成一条竖线,小蛇猛然惊醒,痛苦地扭动了两下身子,体形立即缩小了一倍。
“我说过,不要忘了我的叮嘱,若是还敢得寸进尺,我就不管你了。”
静谧的卧室内,男人用只有小蛇和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冷厉地说道。
小蛇更用力地将身体蜷缩起来,祁竹轻轻一拉,扯着蛇尾将小蛇拉到了靠近自己身侧的那一端,泛着金光的眸子与蛇瞳对视的那一瞬,蛇身迅速覆上一层泥浆,被牢牢固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祁竹斜睨了一眼被泥化的小蛇,语气轻柔道“听话。”
第二天一大早,邢磬就被amy的电话吵醒,有一个采访活动需要参加,而他早就将这个行程忘得一干二净,原因之一就是一起参加活动的对象还有他极其讨厌的人。
起床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被单上的余温都消失无踪,说明那人早就已经离开多时了。
邢磬边起身边嘟囔“起来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是吧?看着老子迟到很爽是吧?真他娘的,当初是哪只眼睛看上去觉得他是贤惠顾家类型的?”
等洗漱完后,邢磬才后知后觉整个庄园里似乎都没有适合祁竹这个身形穿得衣服,只好随手拿了件自己高中时候穿的毛衣,套在祁竹身上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既视感,松松垮垮耷拉在肩膀上,过大的领口将线条优美的锁骨完全暴露在外。
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这副撩人的景色,邢磬忍不住喉头一紧。
自己看见没事,要是等会儿让那个本来就觊觎他的人的小子看见了,怕是得晚上睡不着觉。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将昨天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邢磬到时,整个活动现场都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在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都等着他一个姗姗来迟的人。
对于他本身来说,被人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祁竹在圈子里是最近才爆火的新晋当红小生而已,这种重要采访活动迟到让所有人等已经是大忌,到达现场还以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连一句“抱歉”都不说,那简直是活脱脱地耍大牌行为,令人憎恶。
“祁竹,你还要化妆呢!先去化妆吧,大家都等很久了。”amy边指挥着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的助理小俞边推搡着祁竹去化妆间准备。
邢总只是身份尊贵,但也不是没有眼力界,眼见那几个嘉宾等得都快翻白眼了,也碍于他对祁竹深沉的爱,努力安抚自己屈尊降贵地与这些本来不放在眼里的人好好相处。
“我长这样,化妆就不必了,直接上吧。镜头底下也不会有死角的。”邢磬转身直接朝嘉宾席上走去。
amy急得拉出了他的衣袖,求爷爷告奶奶般说道“小祖宗哎,你好歹去擦点粉底,你这天生丽质我们看在眼里,但是直接素颜上镜,对其他嘉宾来说,不太好吧?”
“行。”邢磬抬头就看见一双直勾勾朝他这边看的眼睛,他勾唇哂笑,掉头就往化妆间走。
等人走掉,嘉宾席上就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我说,这才入圈子几年就这么会耍大牌了?”一个年纪稍大的长直发女人率先发话吐槽。
另一个看上去很高冷精致的女人冷淡附和道“他的剧我还没看过呢,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大牌?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我们这里缺长得好看的吗?”
“你们不知道?”长相甜美的年轻女人一脸惊讶“上周上热搜的那个啊,跟我们公司邢总有一腿的那个!所以人家才目中无人呀,这可是邢总的新宠。”
“啧啧,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我见过他照片,不过本人好像还要惊艳一些。不得不说咱邢总这品位还是不错的。”头发有些微卷的男人摸着下巴连连称赞,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哎~我就说嘛,邢总怎么会迷上呢。这种长得温润清雅的男人,活脱脱像是仙男下凡的,把他训得在床上变得浪、荡,反差感满满,这样才爽吧。”另一个戴着眼镜看似一本正经的男人开口竟是一股恶俗味。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几人的吐槽。
坐在c位的男人始终保持着沉默,只见他手中的塑料号码牌被硬生生折断。
几人登时闭口不言。
尚澜枫轻轻活动了两下修长的手指,起身将号码牌扔在了垃圾桶里,又问工作人员要了块新的。
年纪轻轻就是获影帝之称的尚澜枫,在圈子里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存在。有人说他是实力派,但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颜值也是独一份的。
漂亮的丹凤眼,五官立体,眉眼之中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因此被人赋予“酷盖”之称。
他的性格跟长相完全一致,每次出席活动都甚少与同伴交流。起初大家也觉得他是耍大牌,虽有成就,但年纪轻轻就耍大牌令人反感。
但久而久之大家发现,他本身性格就那样。介于他出色的业务能力,以及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一些与他合作的演员都有些“怕”他,都评价他为“人狠话不多”类型。
就比如,拍摄一场骑马戏时,他不仅拒绝使用替身,并且自行添加了几次高难度动作。不慎落马摔成了中度骨折,在家休养了半年之久,还好也差不多杀青了。但那几场他以身犯险的高难度场景播出后均受到了观众们强烈的好评,成为了经典镜头之一。
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谁会不怕呢。
在座的几位只顾着吐槽,都忘记了祁竹与尚澜枫最近可是当红cp,红到发青发紫的那种。
两人在片场的互动倒是很频繁,至少对于一向与同伴几乎不搭话的尚澜枫来说,能够和祁竹拍戏之余坐下来聊十几分钟天已是不可思议了。
不仅如此,还有站姐拍到尚澜枫在片场对祁竹这个新人照顾有加,借自己的衣服给他披,共用过一个水杯,对他露出笑容的次数超过五次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情,都成为了后续电视剧播出后粉丝磕cp的素材,不仅被曝出来还被cp粉们剪辑成集在发布在各大平台上。
约莫过了十分钟,简单涂了个底妆的邢磬慢悠悠走到嘉宾席落座。
他看到尚澜枫的一瞬,没有微微蹙了起来。
这家伙为什么坐得离祁竹那么近?还他妈自己一走过来,眼珠子像是涂了胶水一刻不停地黏在自己身上了。
邢磬抱臂一脸不爽地坐在座位上。
乘着主持人还在介绍的空隙,尚澜枫微微侧身,轻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他一靠近,邢磬就像只炸了毛的刺猬,立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尚澜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被主持人第一个提问,冷着脸走到台前接受乱七八糟问题的轰炸。
“有粉丝问,枫祁云涌cp是不是尊嘟?”
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观众立刻爆发出了狂热的尖叫声。
对于跟祁竹组cp,尚澜枫似乎从来没有过一丝抵触。他出道这么多年,跟不少演员演过cp,但每次被粉丝乱组cp的时候,他被问及之时都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假的,演戏而已,别乱嗑。”
唯独对祁竹,不仅没有否认,还有粉丝拍到过他被问及时,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见尚澜枫罕见地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后,主持人为了维持现场热烈的气氛,又将矛头转向了祁竹“那么,我们把另一位也请上来好不好?”
邢磬心里骂了几百遍娘,理了理白色西装里面的衬衫领子,一副要与情敌上战场的架势走上了台前。
“祁竹,粉丝们都很好奇,你是怎么让我们的冷面酷盖对你热情的?”主持人笑眯眯地将话筒递向邢磬。
谁料,听完提问后的祁竹竟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只看了一眼身旁的尚澜枫,那目光里不掺杂任何别的情感,只有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敌意,但很快被他收敛于微垂的眼眸之下。
祁竹的睫毛很长,往下看去时,只瞧得见一片如鸦羽般的漆黑。
“靠什么?当然是颜值啊。”祁竹再次抬眸时,那双乌黑的眸子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如水般的柔和神情。
主持人的笑容顿了顿,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啊,我们的祁竹原来是耿直boy啊!颜值当然是杠杠的没话说呢~那么你觉得枫祁云涌这个cp名如何呢?”
“不怎样,我觉得磬竹难书也不错。”
聚光灯下,尚澜枫的脸色难能一见地黑了黑,唇边仅存的那点肉眼都难见的笑意尽数收敛,锐利的视线蓦地看向祁竹。
而那个人站在那里,微微仰着下巴,线条完美的侧脸轮廓被拉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淡定如常的姿态就好像刚才说出让所有人炸裂的话并非从他口中说出一般。
主持人也被噎了几秒,饶是实战经验丰富,也没见过这种自己给自己下绊子的嘉宾。明明知道上周自己上的热搜内容并非是光彩的事情,不仅没有避而不谈,反而将它放上了台面。
简直闻所未闻!也算是长见识了。
主持人默默擦了把汗,甜甜一笑道“哈哈哈,祁竹太会冷幽默了,大家都知道上周的热搜哈。这波自嘲我给满分~好啦,那我们问了好多关于这两位当红年轻男演员的问题。接下来要上台接受”考问“的是我们年资丰富的……”
活动结束后,邢磬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差点在后面打起瞌睡,这种无聊的活动他真是不想再参加第二次了。
刚打算撤,就被人拦下了去路。
尚澜枫倚在出口的门边上,他早早换上了黑色卫衣,灰色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那语气有些沉冷“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