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个朋友
……
方森继续说道：“正如你想的那样，我是军世校的人。”
方求程瞪大了眼睛，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方森，而方森没好气的捶了一下他的脑袋。
“别看我弱不禁风，那都是表现出来的，你不会以为，我一直是个做研究的文弱书生吧？”
方求程不可置疑的点了点头。
“既然有基因改造这项实验，那必定有反着来的，还记得刚刚把你劫走的那三个人吗，他们都是来自一个名为【渊】的组织，里面都是一群实验疯子，拿人体做各种实验，诱骗不良之人改造为他自己所用。”
“在那里面，我深刻见识到了什么叫癫狂。”
方森顿了顿，似乎是胸口被堵住了般，呼吸逐渐困难了起来。
“他们重拾了【艾潮什】计划，并且已经打造出了一个人性兵器，祂的代号是——泯。”
“安插在【艾潮什】计划的内部人员在得知这项计划后，立马发送消息传达到了军世校，高层也迅速制定了计划，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加入了【艾潮什】卧底计划，这份绝密档案就连我的老师也不知道，而那个给我这项任务的高层也在几年前就被陷害了。”方森面露苦涩。
“所以现在这项计划只有我知道了？”
“不，除了你还有五个人知道，我和其中四个是合作关系，而另一个便是你的舅舅。”
“我的……舅舅？难道……！”
“不，他真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他始终认为，他妹妹的失踪一定和这项实验有关。”
“妹妹？我的……母亲！”方求程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没错，他也因此加入了我们。”
方森将手中的冰水灌下肚，咂了咂嘴继续开口说道：“我在里面算是混出了个总管的身份，可以参加绝大部分实验操作，我陪他们演戏演到了最后，实验就快结束了，就在明天。”
说着，方森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手腕上带着的圆形腕环，一个蓝色的屏幕出现在他的面前。
【创新世纪301年，12月26号，午夜2时54分】
“额，诶——好吧，是在今天……”方森再次叹了口气，略有些疲惫的开口，“这个世界的体系会不会变，就看今天晚上我的造化咯，成功了我退休，失败了，世界公敌，呵呵……”
方森自嘲的笑道，这可是世界公敌啊，背负这么惨痛的骂名，没准到后面死哪了都不知道。
他拿着喝完的茶杯起身走向厨房，脚步有些虚浮，径直来到水池旁，随意的拨开温热水过滤器，接满水后狠狠的灌下了肚。
他低着头，杂乱的长发遮住了他那憔悴的面庞，就连方求程都看不出他爸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你觉得值吗，小程，换你来做，你是选择做一个人人崇拜的英雄，还是背负骂名的罪人呢？”
说着，方森低着的头转向方求程，而后者却摇了摇头，坚定的眼神中写满了倔强。
“我不可能会去选择，背负骂名什么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做的，而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只想……只想和你在一起，就这么平静的活下去……”
方森出神的看着方求程，拿着杯子的手略微颤抖，他抿了抿嘴唇，在那双浑浊的眼中，方森似乎看见了她的背影，他妻子的背影。
无论发生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那一刻，方森的内心有些许动容，他不想冒那个风险而离开儿子，可是……这是他必须去做的，那个无法拒绝的任务。
“滴——哒！”
一颗晶莹的泪滴打落在厨房的地板上，溅起的水珠向着四周扩散，宛如一朵透明的花苞绽放，透着客厅微弱的灯光，它的绽放过程显得那么的绚彩夺目，转瞬即逝，很快便淡化在深褐色的地板上，好像并未出现过似的。
我和你不一样，小程……我没得选……抱歉……
我这个父亲做的一点都不称职啊。
……
沉重的话题随着方森的一句“我困了”而结束，他们爷俩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森躺在床上，愣是睡不着，今天是他第一次失眠，而方求程是真的困，但他卧室的墙还是坏的，屋外的冷风飒飒作响，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
迫于无奈，方求程只好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着过夜。
一夜无话。
……
次日，初升的太阳勾起天边一抹嫣红，天空漂浮着的云朵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原本喧闹炫目的夜市再次回归宁静，早餐店，理发店，机车什么什么的，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放荡不羁的视觉盛宴，似乎从未发生过。
那刺眼的日光透过客厅的窗帘缝隙平铺在方求程脸上，他极力拨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但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刺痛。当他睁开眼睛时，方森的房门也早就被打开，家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老爸又这么早去啊……”
方求程呢喃着，刚起身便看见沙发前的玻璃桌上放着一个腕环，旁边是那个挂着淡蓝色的晶体项链。
拿起桌上的项链便挂在了脖子上，随后他敲了敲了腕环上的圆形的图案，一道蓝色的显示屏出现在方求程面前——
【创新世纪301年，12月26日，早晨6时15分】
看着时间，方求程一愣，随即快速的冲到洗手间疯狂洗漱，厨房前的餐桌上正放着两块面包和一瓶罐装牛奶。
洗漱完的方求程提上书包，抓起桌上的早餐飞快的奔到门口，挑起挂在门前的钥匙和头盔，迅速的锁上门后冲着楼梯直接跑了下去。
因为坐电梯根本来不及了，他快迟到了。
……
【创新世纪301年，12月26日，早晨7时25分】
天伟市文化科技高中，三年四班门口。
方求程生无可恋待在那，整个人是以一种蹲马步的形式，双手抓着书包顶在头上，显得像是个吉祥物般，引得别的班级送作业的女同学捂嘴偷笑，而男同学并不是，他们甚至还很好奇，方求程蹲马步都蹲了有四十分钟了吧，愣是一声不吭。
“叮——”
方求程听着下课铃声，不由得呼出一口气，随后心里暗骂着：老逼登，不就是迟到了两分钟嘛，让我站外边还好，你却让我在外蹲马步，一蹲就是一个早读！
气的方求程拳头都握紫了。
（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次迟到算是警告，希望不会有下次。”班主任此时走出班级，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淡蓝色的格子衬衫前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手中捧着几本教材书，看了眼方求程后便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什么嘛，你以为我想迟到啊……”方求程嘴里嘟囔着，站起身便走进教室当中。
放眼望去，整个班围坐着有42人，方求程扫过一圈，很快便发现了坐在最后一排正在向他招手的赵万何。
“昨晚干啥去了，之前我也没见你迟到过啊，还有你刚刚蹲那一个早读，我怎么看你还生龙活虎的啊？”
刚坐下来，赵万何一堆问题抛了过来，方求程白了一眼赵万何，表示不想说话。
一上午的课很快结束，但也仅限于赵万何自己认为了，毕竟他是睡过去的。期间校领导过来查看，要不是方求程坐在他旁边，估计又要被喊去泡茶喝了。
“诶？求程，你胸口的项链挺好看的啊，这色泽，这分明的棱角，谁送的啊，是不是在外有女朋友了啊~”赵万何在食堂吃饭时看到方求程胸口的晶体，不由得想到了什么，对着方求程贱笑着。
食堂嘈杂的声音却无法掩盖住坐在不远处一直注意着方求程的刘欣，当她听到“女朋友”一词时，不由得一愣，她抬起假装干饭的头看向方求程的胸口，一颗闪亮的晶体悬在半空，看的她有些入神。
那是一个夏天，刘欣坐在一处公园的摇椅上，她百无聊赖的晃动着绳索，微风拂过她的面颊，掀起片片发丝，白色的裙底也泛起阵阵涟漪。
公园里很多孩子聚在一起玩耍，但唯独只有刘欣一人坐在摇椅上，显得格格不入。
“小程，过来搭把手！”
“来了！”
两道声音传到刘欣的耳边，她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卸着车上的家具，而一旁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
“把这个搬到那个门口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干就行，你去旁边公园走走。”方森放下手中的沉重的纸箱子，看向车上崭新的洗衣机对着方求程的说道。
“好。”方求程点头，来到方森旁，抓起这台洗衣机一侧的把手，方求程吃力的抬起，晃晃悠悠的和方森一同抬到了门口。
轻轻的放下后，方森拍了拍手，在一旁的方求程拿出了毛巾擦拭着方森额头的汗水。而方森摆了摆手，示意方求程不需要擦，这点活还不累。
看着方森已经被浸湿的后背，方求程叹了口气：“老爸还是那么硬气。”说着他便走向了公园的方向。
方求程第一眼就看到了独自一个人坐在摇椅上看着这边的刘欣，不由得疑惑起来，她怎么不和别的人一起玩？想着，方求程大步走向刘欣的方向。
而见到方求程正向自己走来，刘欣那摇晃的身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你好，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你一个人坐在这发呆，不无聊吗？”
刘欣没有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我好像没见过你。”刘欣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说话的声音很小。
方求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小学刚毕业，初高中就准备在这上，所以就搬到了这里来。”
刘欣看着方求程的双眼，里面装载着一抹灵动与稚嫩，眼底有着有着淡淡的光亮，他的瞳孔就如同天然的蓝宝石般，晶莹而透明。
“你的眼睛……”刘欣看着方求程的双眼不由得怔住了，这是普通人会有的眼睛吗？
“你说这个啊，我老爸说，这是我老妈送我的礼物，但我从没见过她……”说到这，方求程的语气有些低落。
“啊！对不起，提到了你的伤心事。”刘欣自责道，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微红的脸颊显得有些可爱。
“没事，我老爸说他一定会找到老妈的，不提这个，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啊？”
“我……没人愿意和我一起……”刘欣的头更低了。作为一个家族大小姐，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只为家族的容貌与实力。她从小就被关在家里，除了上学时间才会难的出门。在学校里又没人敢和她做朋友，因为上一个和她做朋友的孩子已经被退学了。
甚至是有些绯闻说她的背景就是干那种事的。
传的话多了，自然成了刘欣背负的锅——一个被强加在孩子身上的锅。
“你没有朋友吗？”方求程疑惑着，一脸从容的坐在了刘欣身旁。
反观刘欣却是被这一举动吓到说不清话。
“我……我没有……朋友。”
“那我就做你第一个朋友，嘿嘿。”方求程揽住刘欣的脖子，这个动作是他和方森学的，说是朋友之间才会做的。
刘欣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方求程，那张稚嫩的脸就这么贴在她的头上，这显得她有些出神。
然而就是这一举动，那颗幼小的心灵上，长出了嫩芽，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