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战争胜利
大梁与塞北还未爆发战事前，这座城还是一座繁华的边贸小城，土地虽不富饶却地势宽广，百姓也算安居乐业。
如今却弥漫战火，鸡犬不闻。
十年前，先帝突然驾崩，并未立储。
当时包括新帝在内的三位王爷水火不容，朝中大乱。
塞人趁机挥师南下，铁骑踏过之处白骨露野、千里无鸡鸣。
大梁岌岌可危，四面楚歌。
文家与蓝家，这名满京城的两大世家力排众议，为如今的新帝杀出了一条登基血路。
文氏一族在十年前的那场内战中全族覆灭。
而蓝甄在新帝登基的当天率军北上，将一发不可阻挡的塞人截在潼耳关。
以二十三万人的兵力对阵塞人四十万大军。
潼耳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蓝甄用兵如神，擅打游击，在一次次突袭中，塞人逐渐瓦解，终于落了下风。
这一对峙，便是整整十年。
这场仗，整整拖了十年。
这十年大梁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改律法，改革官制，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弹指一挥十年间，大梁国富兵强，国库充盈。
足以将十年前塞人挥起长矛肆意屠杀大梁的子民、霸占大梁土地的这份血海深仇讨回一个公道。
朝廷不断往边关运输着粮草以及军事补给，征兵练兵，源源不断地编入蓝焰军。
十年，蓝焰军已壮大到四十万。
蓝甄不负众望，率领四十万大军，三个月时间一鼓作气夺回了当年被塞人占领的三座城池。
塞人大势已去，节节败退，整军在塞北的光阳部落与蓝焰军决一死战。
这场仗，毫无悬念。
“阿虞。”
蓝轻虞惊喜地抬头，前方不过三丈远的地方，青年鲜衣铠甲，逆光走来。
他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黑色的血污布满了半张脸，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阿虞，我们胜利了，塞人愿意割地赔偿，爹已经着人快马加鞭将战报送回京中了！”
“三哥。”阿虞鼻子发酸，跳起来扑进哥哥怀里，用力嗅他身上恶臭难闻的气味，却又如此令人安心。
蓝轻臣也用力回抱住妹妹，两人呵呵傻笑着。
“爹和大哥呢？”
“在清理战场，爹让我先回来给你和娘报个平安。”
“受伤没？”
“没有，都很好。”
“真好。”蓝轻虞眼睛酸涩，她转身吸了吸鼻涕，拉起三哥的手朝城北走去。
初来塞北时，娘选了一处那些逃难的百姓遗弃的院子住了下来，在日后便成了简陋的将军府。
院子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院中间迎着太阳的位置铺着大大小小的竹席，竹席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
两人走进落时，见木制的大门半开着。
蓝轻虞蹦进门槛，高声喊：“娘、嬷嬷，我三哥回来了。”
院内身着朴素的妇人正蹲在地上翻搅着药材，听着声音回过头，愣了一会儿，喜极而泣。
她朝屋内大喊：“郡主，姑娘和三公子回来了！”
蓝轻虞上前两步搀扶起地上的妇人，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嬷嬷，我快要饿死了！”
庄嬷嬷自小就在荣安郡主身边伺候着，风风雨雨历经到如今的年岁，也深得蓝家几个子女尊敬。
庄嬷嬷笑着刮她鼻子：“今儿个没在那老医痞子处占着便宜？”
蓝轻虞噘嘴：“没让他踹着我算占了便宜吗？”
庄嬷嬷笑：“也算。”
几人说话间，两鬓斑白的妇人从房间缓缓走出，在廊前站定。
即使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色布衣制成的宽袖长衫，也压不住她眉眼间的贵气，端庄间透着不容忽视的病气。
四十出头的面貌，看着比长她十岁的庄嬷嬷还要老一些。
三年前，蓝家二公子蓝轻川折在战场上，尸体被塞人悬挂在军中三尺高的木桩上用来鼓舞士气，生生腐成了白骨也无人收尸。
这份打击差点让荣安郡主没挺过来，一夜白发。
“可有受伤？”荣安郡主问，她眉眼淡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儿子们和爹爹都没有受伤，此次战役，我军大获全胜，伤亡也比预计的要少些，爹很高兴。”蓝轻臣弯腰给母亲行了一礼，喜悦的脸庞上又多添了一份骄傲。
倒是蓝轻虞平日里散漫惯了，分毫没有行礼的动作，只顾着在一旁傻笑。
荣安郡主面上还是无甚欢喜，但心底却长舒了口气，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也总算卸下了。
庄嬷嬷烧菜的间隙，蓝轻虞跑去后院烧了些热水供她三哥洗漱用，烧好之后又跑去灶上给庄嬷嬷打下手。
庄嬷嬷见她动作这般娴熟，越看越觉得心疼。
分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却白白在这苦寒之地遭了十年罪。
一头乌黑秀发变得枯黄毛躁，仅用一根粗布条在头顶束着个丸子，不见半个珠钗头饰，早早打穿的耳洞因长年疏于打理也长住了。
再看看穿的，粗布袄子配着同样粗糙面料的裤子。
今日不知怎么野了，膝盖上前两日才打的补丁又破了个洞。
可饶是这样，也压不住姑娘眉宇间的俏气，一张鹅蛋脸越发标致，再加上姑娘心性好，怎么看怎么喜欢。
“苦了我们姑娘了。”庄嬷嬷由心叹道。
听闻这句话，阿虞剁肉的动作一滞，立刻就明白了。
她哈哈直乐：“也是苦了嬷嬷您了，若是在京城，您也该是被人伺候着的。”
一句话又逗笑了庄嬷嬷。
庄嬷嬷今天是真高兴啊，战事结束了，回京也有了盼头。
郡主那身子若是再不好好休养，怕是熬不到下一个年头了。
饭菜刚上桌，蓝轻臣便洗漱好从侧屋走了出来。
他换了身干净的束腰圆领长袍，头戴束冠，剑眉星目，整个人神清气爽。
阿虞一直觉得三哥是世上第二好看的儿郎，第一好看嘛，当然是秦子羡啦。
荣安郡主吃的极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安静地看着一双儿女打打闹闹。
待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开口：“战乱结束了，就把军中的一切职务都辞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