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是故意的
那头颅好巧不巧,竟然直直滚落到乔虞的脚边。
她下意识去看一眼那颗头颅,只一眼,面色就有些惨白起来,一般来说,除非是用砍刀才能将人的头颅给砍下来,而霍宴只用了一把剑……
乔虞只觉得心寒,若是将来有一日,自己会不会也被霍宴用剑将头给砍下来呢……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去看那颗头颅,可就像是魔怔了一般,仍会不知死活看去。
直到耳边传来崔鹏愤怒的声音,乔虞才缓过神来。
崔鹏指着霍宴,手指颤抖半天,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宴勾唇浅笑,不甚在意道:“如今,我算是帮你除去了这个有辱家风的畜生,你打算如何感谢我?”
“你……你放肆!”崔鹏几乎要被霍宴气得吐出一口老血,他今日七十大寿,如何能亲眼见着自己最小的儿子被杀,千错万错,也轮不到霍宴一个外人插手。
“你今日寿辰,我就不和你计较。你清河崔家如何打算,本侯毫不在意,你只需要知道,你顺与不顺,本侯都会拿下冀州。”他这话说的实在猖狂。
崔鹏猛烈咳嗽起来,指着霍宴,怒道:“无耻小儿!”
“老先生莫要生气,本侯这番祝你:从今定把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霍宴被骂并不生气,反而还言笑晏晏。
崔鹏往后一倒,显然是被气晕了。
直到崔鹏倒下去那一瞬,霍宴面上的冷笑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这才侧身看向乔虞脚边的头颅,他伸出脚尖,微微勾了下,和踢蹴鞠似的,发了狠,往上座崔鹏那处踢去。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抬头看向面色煞白的乔虞:“走。”
直到到了马车之上,乔虞面上的表情仍旧十分难看。
霍宴半合眸子,看起来似在假寐。
马车内烛光偏暗,可是乔虞却还是清晰看见了他那衣袍之上的点点血迹。
似是觉察她在看自己,霍宴睁眸,看向袖口处的血迹,口中呢喃:“倒真是可惜。”
也是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乔虞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她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人往往越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来。
霍宴看向她,不经意般问道:“你怕了?”
换谁不怕呢。
乔虞扬起小脸,讪笑两声:“我实在愚钝,不理解夫君再说什么。”
霍宴有些不耐烦,语气便就强烈几分:“我问你,怕是不怕?”
乔虞不知道他突然生什么气,但由于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便说道:“我当然是怕的。”
霍宴听她这么说,就不再说话。
后来两人相继无言,在马车停了下来之后,霍宴才又再一次开口说道:“你既然已经制得你所需的布匹,打算何时回幽州?”
乔虞未曾料到霍宴怎么好端端又提起来这件事情,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马上应答道:“夫君……你不觉得这些布匹可以卖给成衣铺,而且可以雇一些人接着生产,我相信,久而久之,夫君的军费应当不愁了。”
“既然你已经规划好了,便更不用留你在冀州了。”霍宴冷冷回答。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乔虞只好应声了。
今天夜里,霍宴罕见来到了乔虞所住的房间,乔虞刚被苏媪伺候着沐浴完。
其实乔虞不欲这样,但是苏媪强调九华宫内都是霍宴的人,凡事小心谨慎为妙。
霍宴至时,乔虞正穿着白色的中衣,她柔顺细长的墨发此刻正披肩膀上,长至腰间。
倒也奇怪,她明明不施粉黛,却美的惊天动地。
霍宴对此,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不见眼中有其他情绪。
他今夜是为何而来?
他也不知晓。
只知方才自己进入书房之后,听见门外一些仆妇在嚼舌根子:
“君侯今夜估计又在书房歇下了。”
“可不是吗?自那乔女……都不算乔女的女人嫁过来,君侯除了新婚夜,可都没去过那处,夜夜都在书房歇下。也是那女血统想来也不纯正,和君侯若是生子,想来还不知道生出来什么东西呢。”
“那倒是,我先前倒是听说君侯是很想将她送到幽州的,奈何她死皮赖脸,非要留在冀州,真是厚颜无耻……”
仆妇话说到一半,便堪堪止住了,只见霍宴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跟前,她瑟瑟叫了一声:“君侯……”
与她方才议论君侯夫人时的声音可谓是大相径庭。
“既长了一条舌头,却这么不顶事,就该割掉。”霍宴只是冷淡说了这么一句话。
身后传来仆妇的求饶声霍宴却理都未理,他向来言出必行。
而后,霍宴才走到乔虞住的房间。
穿过屏风,便看见了隐在屏风之后的窈窕身影。
乔虞刚沐浴完,看见霍宴还是迎了上来,她身上带着些沐浴后的香味:“夫君,你怎么来了?”
她强装淡定,可还是被霍宴给看穿了。
他知道,她或许还在害怕。
心道真是不顶事,这便让她害怕至此,若真是上了战场,她会不会先被吓死呢。
他在心里腹诽想。
霍宴勾唇,说道:“无事,本侯闲来无事,遂来看看你,想你明日便走,这才至此。”
乔虞不咸不淡“哦”了一声。
就见霍宴张开双臂,静静等待着乔虞的动作。
乔虞心下一惊,心道莫不是这厮要在此处睡觉?
无奈,乔虞上前,认命般帮他褪去外袍。
他此时穿的倒是他惯来爱穿的玄色缎子衣袍,显然是洗漱过了。
如今已经入夏,微风中都有一些燥意,房间之中放了些冰块,这些都是从地窖之中所盛,用来纳凉。
只是将他外袍褪去,乔虞就已累的满头大汗。
霍宴倒是注意她的黑发,道:“你自幼养在乡间,却还长了一头秀发。”
乔虞心中无语,有些讨厌他这没话找话的聒噪,便就敷衍回答:“小时发质是不好的,苏娘便日日让我喝一碗黑芝麻,我这才养好头发。”
似是也能听出来她口中不耐,霍宴勾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指腹有些老茧,慢慢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不到片刻,她唇边皮肤就红了一片:“你敷衍我?”
乔虞吃痛,欲挣扎,却又觉得霍宴眼神实在过于凌厉,就不敢动了。
她不叫怂,只叫从心。
“天地良心,夫君是我的天地,我哪敢敷衍夫君。”乔虞被他捏住双颊,忍住心中不满,故意说道。
霍宴忽然轻笑一两声,显然是有些满意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他也不见外,自己上了床,他仍是睡在外侧。
乔虞吹灭蜡烛,然后借着黑暗爬上了床。
她又不知怎的,那脚又踩到了霍宴的小腹,霍宴一声不吭。
但是以乔虞的直觉来判断,现在霍宴面色一定不好看。
天可怜见,虽说上次她有故意的成分,但是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