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轻颤的指尖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她微微蜷缩着手指，曲起的指节碰到他温热柔软的唇，她吓了一跳，手往回缩了缩，却又被他攥着无法动弹。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打鼓，这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林霁……”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已经变得强壮结实的男人，突然站起身，用力将她扯入怀中，她牢牢地撞进他硬挺的胸膛，被他用力地拥抱着，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等双脚再次落地的时候，林霁弯着腰伏在她肩头，“想吃你做的长寿面。”
九公主仰起头，微微侧过脸，贴在他滚烫的耳骨上，让自己的话无比清晰地传进他耳中，“我去给你做。”
林霁又抱着她待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九公主去小厨房做面的空档，林霁将那些信件收捡整齐，重新包好，出去叫了在外面等着的秋雨进来，让她收好。
做完这一切，林霁来到小厨房，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九公主纤细的背影，走过去将她微微滑下来的袖子往上卷了卷。
九公主乖乖让他卷好，问他：“饿了吗？马上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握着的还未成型的面团，轻轻“嗯”了一声，“我帮你。”
九公主没让他得逞，将手收回来，顺势揉捏着面团，发丝在她的动作中垂下来两缕，“你等着吃就好。”
他轻轻一笑，又往她那边靠近了一些，她警惕地往旁边缩，他带着薄茧的手搭在她光裸的小臂上，贴过去用另一只手将她那两簇飘在空中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收回手的一瞬间，九公主微微垂眼，竟然有些贪恋他微凉的指尖，目光恰好落在自己胳膊上搭着的另一只手上。
她盯着那只手看了片刻，见他还没有收回的迹象，道：“好像黑了。”
林霁也看向自己的手，和她细白的手臂比起来，是有些黑。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九公主终于忍受不住这股痒意之时，林霁停下了动作，低低地问她：“嫌弃我了？”
她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问：“怎么会这样想？”
面前的人视线停留在洒满面粉的台面上，“你不是喜欢高大威猛的么？”
九公主被他的这一句话震惊了，她愣神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喜欢高大……”
是了，她跟林碧柔说过，不过那时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喜欢他罢了，她可是抱着放弃对他的喜欢那样一个心态去跟林碧柔阐明自己喜欢的类型的。
他知道她想起来了，又酸溜溜地提醒她：“张云帆去年就成婚了，说不定明年就有孩子了。”
她一窘，红着脸继续揉搓着手里的面团，他的那只手仍然搭在她晃动用力的胳膊上跟着摇晃，她想说关她什么事，一转头，看见他微微耷拉的嘴角，有些无奈。
“你都跟林碧柔打听了些什么啊？”
他终于收回手，认真地看向她，“关于你的，都问了。”
九公主：“……”
像是怕她多想，他又补充道：“我这次回来，带了和离书。”
她下意识道：“不行！”
林霁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我还想她留在京城陪我。”
“她又不是不留在京城了。”
“……”
九公主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只是用力地揉着面团，“等打完仗。”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让林霁的追问留在了喉头，他们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不一会儿徐璟出现在那里，他“欸”了一声，大步走过来，问：“九妹，又做什么好吃的呢？”
像是没见到林霁似的，他撸起袖子就要帮忙，这时，徐昊才跟着出现在门口，他看到厨房里这个场面微微一愣，又呵呵笑了两声，朝林霁抬了抬下巴，“还真是没人认得你啊。”
徐昊的这一句嘲弄换来了徐璟的注意，他目光落在被他忽视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才“啊！”了一声，“林霁！”
林霁微微躬身，行了个半礼，“殿下。”
八皇子上上下下将林霁看了一遍又一遍，感叹道：“你变化好大！“
林霁微微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
军营里摸爬滚打，变化能不大么。
九公主好不容易将切好的面条放进锅里，徐璟往灶里添了两根柴，拍拍手，和往常一样挑起了话头。
“刚刚和王平生一起走，分手的时候刚巧碰见大皇兄的马车，王大人被请到旁边宫里喝茶去了。”
九公主靠在林霁旁边的灶台上，双手抱胸，低头看坐在矮凳上的徐璟，问他：“皇兄没叫你一起去？”
三皇子徐昊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溜达着，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坐着的徐璟和站着的九公主身上。
徐璟“唉”了一声，“怎么没叫我啊，我这不是想着喊你一起的吗？”他又看向林霁，眼珠子亮了起来，“林霁，你从前和大皇兄交好，咱们可以一起啊。”又问已经走到门边的徐昊：“皇兄，你也去呗。”
徐昊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去，但我这刚回来，舟车劳顿的，身上臭得很，今天只怕是来不及了。”
九公主：“……”
合着你到明月宫来也没顾虑这些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昊想不告辞都不行了，他摆摆手，“我回去休息了，明儿你们去我那儿坐。”
徐璟看着他走出去，又问他九妹：“九妹，去么？”
他九妹看向旁边和她并排站在一起的人，等着他的回答。
那人摇头，“不了，我也臭得很。”
“……”
徐璟看着他九妹转过头来认真对他说：“八皇兄，我们不去了，你自个儿去吧。”
他不是没听过那些流言蜚语，但他九妹和林霁这样同进退站在一边，自称“我们”的和谐一幕还是让他震撼不已。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俩人就“我们”上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去，“那我过去了。”他站起来就往外走，脚刚踏出去一步，又缩回来，转身道：“九妹，面给我留一碗。”
九公主哭笑不得地点头，“放心，肯定给你留着。”
厨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霁记性好，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忘记自己要问的问题。
“你跟林碧柔查什么呢？”
九公主被他这一问吓得心脏颤了一下，“哪有……”
他叹了口气，点破她：“衡州的事，你别掺和。”
她抬眼看他，“我没掺和。”
林霁揭开锅盖去看已经沸腾的面汤，“其实你们心里清楚，这事牵扯的人无非就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九公主沉默了，既然他都知道她们在干什么，更不用说在皇宫布满眼线的徐昊和徐烨了。
他接着道：“你们查清楚了又怎样，能报仇吗？林松夫妇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我，都有可能是。”
林霁的这一番话让九公主想起徐弘深所谓的和楚煜的约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好像人人都陷入了这个巨大的权力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她的沉默让林霁有些心疼，轻轻揽住她，还是那三个字，“有我在。”
九公主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声音从他胳膊上的布料中传出来，朦朦胧胧的，“你不臭。”
林霁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她眨巴两下，“很好闻。”
他扑哧一笑，被她可爱认真的模样惹得弯了眉眼，“汗臭味也香？”
她闷闷地点头，鬓角的碎发蹭着他的衣袖，乱糟糟的，“香。”
他轻轻“嗯”了一声，认同了她的说法，手心在她肩头摩挲两下，又拍了拍，提醒她：“面好了。”
九公主在他身前够着脖子去看那口冒着白泡的锅，又歪着脑袋问他：“不要鸡蛋？”
林霁点头，“不要鸡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第一次吃面的场景，九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只可惜今天没有烟火。”
他低低笑了一声，“白日里，哪能看得着。”
“那晚上看？”
林霁松开她，走到灶台旁，盛了两碗面，问她：“一起吃一点？”
她摇头，继续问刚才的问题，“晚上陪我看烟火？”
他已经开始吃面了，等到她看着他把一碗面呼哧呼哧全部吃下肚之后，他才抱歉地看着她：“我得走了。”
她想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林府。”
他摇摇头，将空碗放下，“我得回岑州了。”
这话刚出口，九公主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负气道：“哪有你这样的。”
林霁拧着眉，嘴唇也紧紧抿着，半晌后才道：“西凉随时可能攻上来，我得走了。”
九公主这两年隐隐从徐璟和徐昊的口中听说过岑州的紧张局势，楚煜那个最小的五弟在前朝南梁的地界整顿民生大有破竹之势，跟徐贤差不多大，这两年已经战功累累，风头在西凉一时大过了楚煜。
按照楚煜的性格，岑州这一仗，最好是越快打越好，如果他派兵，赢了可以重拾在西凉的威望，输了可以顺势和亲巩固地位；如果他不派兵，让他那乳臭未干的五弟楚陌来跟柳尘欢打，他也可以从中作梗，来个一箭双雕。
即使败了，也可以让楚陌再无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