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就是那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
林碧柔蹙眉，她直觉这里可以作为自己查找的线索，问：“然后呢？”
思宁侧过脸去看她，见她神态有些紧张，也认真听起来。
“然后我们碰见林霁了，倒是没见到王平生。”
九公主问：“他在那干嘛？”
“说是托人买书，那种地方，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书，当时宫中谣言又多，我就以为是大皇兄让他买的。”
林碧柔问：“你们跟着王大人进院子的，怎么会见不到他？”
徐璟也觉得蹊跷，但还是如实描述：“我们确实没见到王平生。”
思宁“哦”了一声，想起那段时间几个人的不同寻常，“我记得那段时间你们老看王平生来着。”
“对对对，那时候七哥以为他做了什么杀害人命的勾当，盯了他几个月呢。”
徐璟又道：“等到皇兄被发配到平州时，王平生亲自跟他解释，他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他又看了一眼林碧柔，“我也是到林大人成婚时才知道他和大皇兄没什么。”
林碧柔问：“王大人怎么解释的？”
徐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啊”了一声，道：“大概就是说那宅子不是他的，他租给别人在用之类的吧，不过那宅子早就卖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七哥走后，就没人再提起了。”
林碧柔道：“也就是说，林霁确实到那里买过书，如果不是大皇子让他去的，那会是谁？”
徐璟一噎，“这我倒没想过，这几年过去了，也没说不是大皇兄让他去的，这种事儿没人问得出口；况且”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九妹和林碧柔，见她们神色还算正常，才又道：“大皇兄现在都还没子嗣，他们关系要好，这也说不准。”
林碧柔和思宁对视一眼，终结了这个话题。
九公主道：“我记得当时徐贤还以为七哥得了什么病，担忧了好几天，那时候他给我们交代的那些话，确实听起来有些不正常。”
徐璟哈哈哈笑起来。
“七哥就这样，一惊一乍的，什么都不懂还要管，但也是宫里最肆意最真性情的。”
话到这里，氛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思宁道：“七皇兄走了，宫里就少了个说话的人。”
徐璟唉了一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惋惜道：“可惜啊，闯祸太多。”
他又想到什么，道：“去平州也好，他性子和张云帆有些像，张将军也能治一治他。”
思宁点点头：“总比贬为庶人要好。”
徐璟听她这么说，想起自己这九妹从前也是个庶人，就安慰道：“庶人也挺好的。”
思宁看向他：“皇兄想当庶人吗？”
徐璟嘿嘿一笑，“就你皇兄我这肚子，也不配做庶人，吃不好，我还不如不活了。”
九公主觉得，这话从徐璟口中说出来，最是合适不过了。
其实九公主这天出宫，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准备去大皇兄徐烨那儿看看的，梧桐宫她进不去，只能去徐烨那儿问问，她大皇兄再怎么办事不利，皇后娘娘也不能担这么大的责任。
朝堂上的事儿，她们后宫不会多问，但皇后被打入冷宫这么大的事儿，连个由头都没有，她觉得蹊跷。
徐弘深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根本不给她机会问出口。
吃完饭，她们又寒暄了几句，才一前一后下楼，徐璟让秋雨帮忙装了他另点的两道菜，拎着食盒最后走下去。
此时，楼下只剩下他九妹一个。
“林夫人走了？”
思宁点头：“先走了，皇兄，我准备去大皇兄那儿看看。你要一起吗？”
徐璟将食盒放在车辕上，劝她：“九妹还是别管了吧，父皇那儿正在气头上。”
思宁思索一阵，道：“那皇兄先自己回去吧，我待会儿坐大皇兄的马车回宫。”
徐璟见她这么执着，更加担心她去徐烨那儿出什么事儿，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车上带。
“九妹，听皇兄一句劝，别去。”
思宁被他带得踉跄一步，伸手撑在了食盒上，她顺势一抓，“皇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徐璟率先一步上了车，一只手正要去拿食盒，就看见她放在上面的手。自己另一只手还抓着她的手腕，只能先将她提溜一下，企图将她直接拉上马车。
九公主胳膊被扯得十分难受，整张脸也跟着扭曲起来，她执拗着用身体抵抗着徐璟的力量，腰腹借力卡在车架上。
徐璟见拉她不成，又见到后面跟着的秋雨就要上前帮她主子，只能松了些力气，道：“你先上来，上来再说。”
思宁现在是手腕也痛，胯骨也痛，只能卸了力任由徐璟将她带上去。
徐璟立刻将她塞进马车，而后回头冲秋雨吩咐：“回宫。”
秋雨只能跟车夫一起坐在外面。
车轮滚动起来之后，夜晚的街道也显得热闹起来，嘈杂的声音很快充斥在车内两人耳边。
九公主不是傻的，这么多人不跟她说实话，上官蕊又不见她，她猜到这事儿多多少少和她脱不了关系。
“说吧。”她认真等待徐璟的回答。
徐璟犹豫半晌，最后深吸一口气，仿佛豁出去一般，告诉她：“皇后的事儿应该是跟你母妃的死有点关系。”
时隔五年，再度从别人口中提起她母亲，九公主还有些恍惚。
她心底隐隐猜到一个答案，但还是问：“什么关系？”
徐璟并不想将话说得十分清楚，只是沉默不语，任由自己的妹妹去猜想。
九公主只是愣愣道：“我母妃和皇后娘娘很要好的。”
徐璟知道她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道：“那时，刺客的本意也不是冲着你母妃去的啊。”
即使不是冲着她娘去的，但结果也是她娘丧命了啊，难怪上官蕊不愿意见她，她送去的东西也没要。
是觉得有愧于她吗，那当初她抱着自己眼睁睁看她娘死的时候是种什么心情？
她更不相信她父皇现在才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偏偏选择在这个时机给上官家定罪，并且没有将细节公之于众，是不是也意味着当初遇刺这一部分，他是故意透出破绽的？
回宫之后的故意冷落，任由谣言发酵，皇上皇后都没有出来澄清的意思。
逼得她娘亲不得不为她的两个孩子搏一把。
最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而她父皇呢，顺理成章地将她和弟弟的名分公之于众，再次将明月宫推向众矢之的。
从那之后，明月宫的一言一行无不被传达到宫里每一个角落，她父皇不费功夫就能对她每天做了什么了如指掌。
就连现在车外和马夫坐在一起的秋雨，她唯一留下的人，也很有可能早就倒戈于苏有庆，亦或者是，现在明华宫的主子，李贵人。
那林碧柔偷偷来看她的事儿，徐弘深肯定是知晓的，并且极有可能知道胡柔柔就是林碧柔。
九公主的心情比五年前的那一次生辰还要悲凉，她甚至不敢想要是徐贤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怎么面对徐弘深。
这一晚，回宫后，九公主在明华宫门口守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苏有庆着急忙慌地从里面出来去给李贵人请太医。
一开门，就碰见了冻得嘴唇发紫的九公主。
天寒地冻的，眼看着小殿下摇摇晃晃靠在门边，他急忙冲过去扶住了她。
“公主，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呀？”等人靠在自己怀里了，他才朝里喊：“来人，来人！”
守在门内的两个小太监这才急忙跑出来架住了九公主。
九公主的唇被冻得哆哆嗦嗦，吐出来的气息都聚不成一团，“我要见父皇。”
苏公公将人送回明月宫，这才发现这宫里变得十分冷清，当初他带过来的一大半人，都跟着去了明华宫，他看了一圈，才找到一个正在点炭火的小太监。
他吼了一声：“秋雨呢？！”
小太监听到声音看过来，才发现自家主子面色发青，隔着老远就跪下来，“奴才去找。”
苏有庆恨不得冲上去踢他一脚，“快去！”
秋雨赶过来的时候，实在是不明白昨晚眼睁睁看着睡下的九公主，怎么半夜一声不吭跑了出去。
苏有庆将人安顿好，急忙又赶去太医院，一次性叫了三位太医。
思来想去，还是将陈太医带来了明月宫。
另外两位去了明华宫。
徐弘深刚睡醒，今日不用早朝，却还是被李贵人闹醒了，这女人三天两头喊肚子疼，他已经习惯了。
眼见着苏有庆忧心忡忡地领着两位太医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挥手让太医去给李贵人诊脉，苏有庆上前来给他更衣。
外袍套上了，走到外屋，苏有庆往里看了一眼，确定李贵人听不到才道：“明月宫不好了。”
徐弘深看他刚才的神色，还以为李贵人这次真有什么大碍，没想到他竟然说起明月宫来。
“怎么了？”
“九公主要见您。”苏有庆恭敬道。
徐弘深看他一眼，“没拦住？”
“一大早不声不响的，在门外等，也没人看见，冻着了，陈太医在看呢。”
徐弘深有些头疼，“总这样糟蹋身体。”
苏有庆又往里瞄了一眼，道：“李贵人这胎要是个公主，就妥了。”
徐弘深不语，等里头诊脉的太医出来了，开了两副安胎药，退下了。才道：“走，去旁边看看。”
苏有庆应了一声，招了两个宫女进来，伺候里头还躺着的李贵人。
李贵人听他要走，在里头问：“皇上今儿不能陪陪臣妾吗？”
徐弘深看苏有庆一眼，苏公公会意，先去了明月宫。
皇帝缓缓往里屋走去，大着肚子的女人正卧在软榻上，宽大的狐裘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中间的那块隆起显得尤为突出。
他蹲在她身侧，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好好养身子，朕就出去一会儿，明珠病了。”
榻上的女人“呀”了一声：“那皇上快去看看，这孩子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呢。”
徐弘深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了一会儿，看着她柔声道：“睡觉呢。”
李贵人甜蜜地笑了，“这会儿也不闹了。”
皇帝刮刮她的鼻子，“乖乖的啊。”
李贵人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徐弘深站起身，吩咐两个宫女将李贵人伺候好，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