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真的有这么幸运吗
“离开我？”
郭半农听到这话，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友慧离开我了。你也要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喜新厌旧，对吗？这就是你们想对我说的话，是吧？我替你们说出来好了！”
说到这儿，郭半农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可是你们能体会到我的痛苦吗？难道我心里不痛苦吗？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既不想伤害友慧，也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得到一份实实在在的、我真心需要的感情。难道不可以吗？”
“半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牛金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只觉得，你和友慧姐挺合适的。我不应该拆散你们。”
“不是你拆散的。”
郭半农打断了她的话。
“是我！是我拆散的！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想爱你而不是爱她。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用不着责怪你自己！”
“可是如果没有我，你和友慧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牛金花诚恳地说道。
“我真希望你和友慧姐还是像以前那样好！……”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她。你想想这可能吗？”
牛金花话没说完，郭半农又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牛金花使劲摇了摇头。
“我不值得你爱！”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
郭半农反问她。
“爱情难道可以称斤论两吗？难道可以过了秤定了价再拿去叫卖吗？”
“你不了解我。”
牛金花再次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那好了。我现在就来了解你。”
郭半农坐在牛金花身边。
“请你对我开诚布公吧！讲讲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我看看你到底配得上我配不上我？”
牛金花不说话了。她开始犹豫起来了。因为有些话她实在难以启口。可是有些事实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她认为，只有把这些事实讲出来，才能让郭半农冷静下来，才能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配不上他。她左思右想，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我已经不是……”
“慢！”
话刚出口，郭半农就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先告诉你吧！我已经不是处男了！”
他皱着眉头说：
“我们这是干什么？在交流性经验吗？你放心。我没有处女情结。你过去怎么样我不管。你曾经爱过谁，和谁交过朋友，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爱不爱我？请你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既不要欺骗我，也不要欺骗你自己。”
“半农哥，我实在无法回答。”
牛金花泪流满面。
“因为我没有资格回答这样的问题！”
“不！”
郭半农用双手捧起了牛金花的脸。
“我一定要让你回答！因为我爱你。我要知道答案！”
“半农哥！”
牛金花痛哭着扑到了郭半农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她能不爱他吗？她只是不敢爱他。她只是不敢接受他的爱。因为对于她这样一个任人欺凌受尽侮辱的女孩子来说，这种爱来得太晚了！已经变成了一种太奢侈的礼物。她实在感觉愧对于他。她实在感觉变牛变马也无以回报。
“你爱我吗？”
郭半农又一次问她。牛金花还能说什么呢？眼泪就是她的回答。这眼泪夹杂着幸福与悔恨。她把脸埋在郭半农胸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好！”
郭半农马上说道。
“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
“为什么？”
牛金花吃惊地抬起了头。
“因为我想娶你。我已经等不及了！”
只听郭半农对她说：
“我想让爸爸妈妈知道未来的儿媳妇是什么样子。”
郭半农和康友慧交往四年都没有想到结婚，和牛金花认识不到两个月就要把终身大事定下来。这是为什么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牛金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她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只有结婚才能使她拥有一个自己的家。郭半农要帮她圆梦。他要用爱情来帮她圆梦。
“这就是我的家。”
郭半农推开家门，把牛金花带到了家里。
“我爸爸妈妈还没回家。你先在客厅里坐一下，我去给你拿饮料来！”
郭半农把牛金花拉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来，就转身去了厨房。牛金花仿佛置身于梦中。这些天，她一直觉得自己置身于梦中。接踵而来的幸福已经使她开始怀疑自己了。自己究竟是生活在现实之中，还是生活在梦幻之中？爱情？结婚？这两件让每一个女孩子都感到欣喜若狂美梦成真的事情，几乎同时降临到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子身上！
“我真的有这么幸运吗？”
牛金花用怀疑的口气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可是现在，她已经来到了郭半农的家里，马上就要以未婚妻的名义被郭半农介绍给他的父母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呀！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这些幸福真的属于我吗？我真的可以问心无愧地享受这些幸福吗？”
牛金花不知所措地坐在客厅里，用不安的目光四下张望着。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墙壁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她的嘴唇开始哆嗦起来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银花，你来尝尝我亲手调的鸡尾酒！”
郭半农有调制鸡尾酒的嗜好。他在厨房里精心调制了两杯鸡尾酒，准备和牛金花共同品尝。可是当他兴冲冲地用托盘端着两只高脚杯走进客厅时，却不由得愣住了。因为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人呢？”
郭半农奇怪地自言自语。
这时候，牛金花早已离开了郭半农的家。她正在街道上拼命地跑着。她脸上泪水横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幸福的期待转眼之间变成了残酷的现实。残酷得难以承受。残酷得令人窒息。她万万没有想到，郭半农的父母竟是郭京生和常和平！竟是这两个让她无颜以对无地自容的人！她直到现在才明白，她和郭半农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上加错的错误。
“天哪！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注定与之不能相爱的人？”
牛金花的心碎了。她对幸福彻底绝望了。因为幸福早已离她远去。因为幸福从未来到她的身边。什么爱情？什么结婚？都是一些傻得不能再傻的幻想罢了。
“我是什么人？”
牛金花在心里质问着自己。
“我有权利谈情说爱吗？我有资格结婚成家吗？不！从妈咪把我卖给第一个男人那一天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无法改变了。这个命运就是把自己出卖给更多的男人，用自己的肉体和青春去换取金钱！这就是我的命运。这就是这个都市给我的命运。我要想在这个都市中生存下去，只能接受这个命运。”
牛金花轻轻地敲响了余梦云的家门。
“谁呀？”
余梦云在屋里问道。
“是我！”
牛金花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阿银！”
余梦云一听是牛金花的声音，连忙眉开眼笑地打开门，把她拉了进来。
“你可回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余梦云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早就知道你出事了！常胜利这个混蛋家伙，居然把你的住处告诉了他姐姐。太不仗义了！我听说你挨打了。是吗？”
“没什么。”
牛金花跟着余梦云走进客厅，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她看见茶几上有包香烟，就从里面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着了。
“怎么？学会抽烟了？”
余梦云笑着问。
“没有。想学！”
话没说完，牛金花就让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
“这就对了！”
余梦云对她说。
“干我们这个行当的人，抽烟喝酒是必须会的。”
“你有酒吗？”
听到这话，牛金花马上问了一句。
“有啊！”
余梦云得意地说。
“你想喝吗？”
“想！”
牛金花点了点头。
“你等着！”
说罢，余梦云起身离去。很快就拿着两只酒杯和一瓶酒回来了。她一边倒酒一边说：
“这是xo。洋酒。好几千块钱一瓶。今天妈咪破费了。给你接风洗尘。陪你好好喝一个晚上。”
苦涩的酒吞到肚里。牛金花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她忘了近两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忘了郭半农和康友慧。忘了写字楼和物业公司。忘了那个落水得救的夜晚。忘了那只停泊月夜的小船。忘了那场荒唐而又可笑的爱情闹剧。她重新回到了灯红酒绿之中。她重新回到了纸醉金迷之中。她回到了自己应该回来的地方。她是心甘情愿回来的。她是迷途知返回来的。所以她脸上露出了微笑，腮边泛起了红晕，显得风情万种格外妩媚动人。
“阿银，”
余梦云趁机说道。
“说实话，就凭你的姿色，有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呀？如果你肯干，那钱不是大把大把地赚吗？”
“是吗？那我从明天开始接客。”
牛金花给了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太好了！
余梦云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一会儿就给你安排。绝对个个都是大款。出手大方得很！”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那个叫郭京生的人一直都在找你。看样子，他是迷上你了。”
听到这话，牛金花马上扳起了面孔。
“我谁的客都可以接，就是不接他的客！”
“为什么？”
余梦云奇怪地问。
“不为什么。”
牛金花冷冷地说。
“不接就不接！”
“好吧！我听你的。”
余梦云无可奈何地说。
“现如今你也人大脾气长了。时不时还拿揑着妈咪一把。没办法！谁让你是妈咪的摇钱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