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就这样,在郭半农和康友慧的帮助下,牛金花在物业公司当上了清洁工。虽然工资不多,但管吃管住。总算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处。所以牛金花的心情也渐渐地好起来。她开始逐渐适应新的环境了。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牛金花与余梦云和常胜利等人在一起是一种样子,与郭半农和康友慧等人在一起又是另一种样子。所以,人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些人所决定的。你选择了你所接触的人,你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如果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就必须改变你所接触的人。但是牛金花绝对悟不出这么多道理来。她只是觉得环境变了。这是一个新的环境。这也是一个她喜欢的环境。如果她能够早一点来到这个环境中该多好啊!牛金花的主要工作就是每天定时打扫这座写字楼里的各个写字间。所以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郭半农和康友慧。按规定,清洁工只负责打扫地面和卫生间,不负责打扫桌面和其他地方。可是牛金花每次打扫到郭半农和康友慧的办公室之后。都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彻底收拾干净利索才走。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他们,只能用自己的默默劳动来回报。
“半农哥,”
这天,牛金花打扫到郭半农的办公室,悄悄地问了一句:
“友慧姐哪里去了?我看她办公室锁着门那!”
“到外地办案子去了。”
郭半农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着。他头也不抬地回答着。
“什么时候回来?”
牛金花又问。
“这可说不准。短了十多天,长了一个月。”
说到这儿,郭半农不由得抬起头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有事找她?”
“不!我没有事!”
牛金花的脸红了。
“我只想告诉你:友慧姐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助,比如洗洗衣服什么的,我来帮你做!”
“原来是这样啊!”
郭半农笑了。
“你来得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郭半农就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一大包脏衣服。郭半农是个独生子,也是个大懒虫。从小到大,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干。虽然家里有洗衣机,但他根本就不会用。常和平教了他多少遍,他连学都不学。所以他至今连衣服都不会洗。可是郭半农又特别爱干净,总是要穿干净衣服。所以没几天,他换下来的脏衣服就是一大堆。上大学前,郭半农的脏衣服都是常和平给他洗。上大学后,由于交上了康友慧这个女朋友,给他洗衣服的任务就由康友慧给代劳了。常和平不了解其中的奥秘,还以为郭半农勤劳了,自己学会洗衣服了。所以康友慧这一走。洗衣服的人暂时没有了,郭半农又不好意思把脏衣服拿给妈妈去洗。他正为这件事发愁呢!牛金花主动提出来,他何乐而不为?其实,牛金花早就观察到了郭半农的这个生活习惯。她今天的这番话,也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了的。
第二天,当牛金花把洗干净熨平整的衣服摆在郭半农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对她说:
“我今天下班后没事。咱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吧!”
牛金花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放出了光彩。
“嗯!”
她高兴地点了点头。
郭半农和牛金花之间早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们相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产生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们两人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他们两人谁也无法拒绝这种感觉。因为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内心呼唤。因为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感情冲动。因为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有一种不可拒绝的力量促使他们身不由己的走到一起。可是碍于康友慧的面子,他们一直把这种感觉埋藏在各自的心底,他们一直没有把这种感觉相互表达出来。现在好了。康友慧的暂时离去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机会。他们终于可以像两只飞出密林的小鸟,在一望无际的蓝天自由自在的飞翔了!在落日的余晖中,郭半农带着牛金花来到了北海公园。他租了一只小船,荡开双浆,划到湖心。
“你看,景色多美啊!”
郭半农指点着周围的湖光山色。
“北京的所有公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它不大。但是它很美,很安静。就像一个住在都市深处的、默默无闻但又美丽纯洁的女孩子。”
牛金花笑了。
“你身边已经有一个女孩子了。那么漂亮,那么能干,你还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女孩子呀?”
“为什么不可以想?”
郭半农反问着。
“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无情的。但生活的目的是为了追求理想而不是为了接受现实。”
郭半农的话说到了牛金花的伤心处。她只身来到北京不就是为了追求美好理想吗?可是结果又怎么样呢?
“你在想什么?”
郭半农问着她。
“我在想,”
牛金花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命好。有的人命不好。命好的人可以追求理想。命不好的人只能接受现实。”
“不对!”
郭半农连连摇头。
“为什么要听任命运的摆布呢?为什么不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呢?追求理想是人类的天性,是每个人与生俱有的权利。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权利呢?”
“你说的都是大道理。这些大道理我不是不知道。可是……”
说到这儿,牛金花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什么?”
郭半农有点着急了。
“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你这种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就是要改变你的命运!”
“改变我的命运?”
他的话让牛金花吃了一惊。
“对!”
郭半农坚定地看着她。
“其实你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并不是那种心甘情愿听任命运摆布的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牛金花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因为郭半农这一语道破了她内心的秘密。
“你之所以不敢向命运挑战,就是因为感觉自己的力量不足。”
郭半农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所以我要给你力量,帮你改变命运。”
“给我力量?”
牛金花迷惑不解地望着郭半农。
“他能给我什么样的力量呢?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使我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就在牛金花胡思乱想的时候,郭半农突然把她揽到怀里,在她腮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半农哥!”
牛金花立刻惊慌起来。
“你不应该这样做。”
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如果让友慧姐知道就不好了!”
“知道又怎么样?”
郭半农理直气壮地说。
“她又没嫁给我,我又没娶她。我们只是在交朋友。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别的女孩子?难道我这辈子只能喜欢她,不能喜欢别人吗?这是什么道理?我什么时候被剥夺了按照自己的感觉去喜欢别人的权利?”
看着郭半农一付着急的样子,牛金花禁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半农哥,你想喜欢哪个女孩子都可以。因为你是无法拒绝的。你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白马王子。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逃脱你的诱惑。包括我自己……”
“是吗?”
郭半农让她给逗笑了。
“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说心里话?”
“我说的全是心里话。”
牛金花认真地对他说。
“可是话又说回来。不管你喜欢多少个女孩子,也不管有多少个女孩子喜欢你。最终你只能和一个人在一起。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郭半农反问她。
“如果是,”
牛金花低着头说。
“你就把那些你心里喜欢可是又不能和她们永远在一起的女孩子放过去吧!你饶了她们吧!免得让她们以后伤心。如果不是……”
牛金花抬起头来望着郭半农。她眼中闪动着泪花。
“我想你不会是这样的。如果你是这样一个人,恐怕也没有任何女孩子会真心喜欢你了!”
“哎!”
郭半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是很难的。其实我不仅想改变你的命运,也想改变我自己的命运。我从小生长在城市,我的世界就是这么大,我认识的人就是这么多。这难道不就是我的命运吗?这个命运告诉我什么?它告诉我要找一个文化程度和自己差不多,家庭条件和自己差不多,工作情况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去交朋友谈恋爱,将来再和这个女孩子结婚成家。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接受了这个命运。我并没有对这个命运感到不满意。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发现我对这个命运不满意了。因为我的世界变大了。我认识了一个来自农村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让人同情,那么需要帮助。我总是听到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爱她吧!把她当作你的亲人!把她的生命和你的生命结合在一起!所以我心里感到很痛苦。我和康友慧交往四年了。她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说不出她对我有什么不好?可是我发现我对她的感情已经变了。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我想离开她。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我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是喜新厌旧吗?也许是。但是在面对爱与不爱的选择时,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呢?是用爱代替不爱呢?还是用不爱代替爱呢?……”
其实,不管郭半农和牛金花是否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已经开始改变了。或者说,这个正在改变的命运就是他们各自命运的一部分。在他们各自的命运中,他们必须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相识。他们不仅会偶然地相识,而且会必然地相爱。即使在他们中间已经存在着一个康友慧。即使他们的相爱是令人尴尬的和备受指责的。即使在别人尚未指责他们的同时,他们已经在内心深处指责自己了。但是他们的相爱过程仍然浪漫而又温馨,就像一个充满诗意的月夜。
月亮升起来了。一只无人操浆的小船在月光下飘荡。牛金花依偎在郭半农的怀抱里,听他朗诵着一个爱情的诗篇:
“让我们荡起双浆,把生命驶向,一个宁静的夜晚。让我们放下船帆,把爱情泊入,一个永恒的时间。我们累了,要在这里睡去,在月光如水的水面。我们不再醒来,任凭往事悠悠,把一切交给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