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那我们都没机会活下去了？”
“不是死亡，而是成为蜂巢意志的一部分，成为主意识体的延伸。但改造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要和温特沃星人作对。你们难道不想活下去吗？只要改造人还在地球上，温特沃人就不会接纳我们。所以地球上还有数万军人和我们一样坚守在这里。”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快了，两个月后毁灭计划实施时，我们就能回月球和家人团聚了。”
军官气汹汹地将烟头扔掉，示意收队。
“唉，真可怜啊。”allen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不留神踩到了一个软腻的东西，鞋底随即发出恶心的“吧唧”声。
“什么东西啊？”
他本能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丧尸模样的死老鼠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真恶心。”他急忙抬起鞋，往干净的地面上使劲擦了擦。粘稠的液体像是鼻涕与血腥的混合物，让人不禁作呕。
“得赶紧去商店找双新鞋子，太恶心了。”
allen烦恼地朝早已落寞的步行街跑去，两侧五彩斑斓的围墙上写满了各式激昂的宣传语，大多数是提倡重建地球与反对战争的内容。地面上则每隔一段就喷着类似“打倒改造人”、“推翻投资者的统治”的涂鸦。
在商店门前，几具血肉模糊的改造人尸体整齐地倒在台阶上，似乎是被枪决处死的。旁边散落着一些枪支和激光枪能量液，几个硕大的军需包被丢在了一起。
allen强忍着恶心走到尸体旁检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军需包里无不是家人的合影和一些过期的食物，其中一个放着一台朋克风极重的收音机，但损坏严重，吐字极不清晰。
“今天……”
“由于温特沃星人二次侵袭将至，四月，两大阵营时隔十年再度联手，共同抗敌。”
“守望号于今日完成最后调试，国务院正在商定启航时间。”
“……”
他耐心地检查完所有物品，找了双合脚的鞋穿好，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通通装进最大的军需包里带走。
“我要做什么呢？”
迷茫，未知。就像被扔进无边无际的荒漠中，看不到来时的路，也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街道上空荡荡的，所有门店都残缺不堪。一路上看不到任何活物，连鸟类和昆虫的叫声都没有，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表明此刻不是画中景。
街角的一家便利店吸引住了allen的目光，其充满科技感的外设，与周围破败老旧的砖瓦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令人惊讶的是，它几乎没有损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allen端起枪，谨慎地向店门走去。垃圾桶旁几具残破发臭的尸体上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橄榄球大小的变异老鼠横窜街头。
“真恶心。”
他加快脚步，走进便利店。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尸体或是爆炸的痕迹，货架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水和食物，似乎没有遭到难民歇斯底里地搜刮。
走廊尽头的储物室里隐约传来呢喃细语的哭声，柔弱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
他轻声靠近尝试旋转门把，然而不出意料门把被彻底锁死了。我抬起枪对准门把，将枪口朝地以免误伤。短暂的电光火石后，我迅速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冰肌玉骨的少女惶恐地缩在角落里，清澈明亮的瞳孔哀求地望着我。
“不要杀我，求你了。”
“我不是自然人，别紧张，”allen放下枪，试着安抚她的情绪，“我不是自然人，也不是外面那些恶人。不要害怕，好吗？”
“嗯……”她本能地向墙角里缩去，抬起头看了allen一眼后，又如临大敌般躲闪着我的目光，紧张地蜷缩在墙边。
“我只是来便利店拿些物资罢了，不用害怕。”他微笑地说道。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她不安地盯着allen，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我都说了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嗯……”她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allen好奇地打量着她，这完美的容颜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的父母……他……他们不在了。”
“唉。”他放下背包，突然，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啊——”
“嘘——不要害怕，我会解决他们的，好吗？”
“嗯……”她颤粟地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里自然人很多吗？”
“嗯，”她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你是谁？”
“我是……我是醒了之后……就在这里了，”allen突然意识到不该说这些，便赶紧换个话题以免被深究，“世界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因为……因为就是……呜呜……就是温特沃星人，然后……自然人和改造人内战……呜呜……”
“算了，等下再告诉我吧。”allen无奈地摆了摆手，放下背包和武器。
她局促不安地蹲在墙边，像一只受惊的小羊羔，胆怯地看着他。
“你是改造人吧。”allen冲她友好地笑了笑，盘腿坐在地上。
“嗯。”
“怪不得你这么怕我，你当我是自然人。”
“嗯，”
“那你有什么超能力吗？”
“没有。其实我并不完全算改造人，我只是改了外表而已。未成年只能改造外表和躯体，法律只允许这些。”
“噢，那改造身体难吗？”
“很难，得把原来的身体换掉。”
“那你父母竟然同意你这么做？”
“改造人就是这样啊，成年之后可以连躯体都改了呢。”
“改躯体有什么用？”
“相当于有一副全新的身躯，而且理论上不会死亡。”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分给她一袋，“你是本地的人吗？”
“是的。”
“那你应该对这附近的城市很熟悉吧。”
“嗯。”
“附近有飞船吗？或是联络站之类的？”
“没有，地球现在被自然人控制了，所有通讯、交通都被摧毁了。”
allen沉默地啃着手里的面包，凝重地望着窗外烟尘斗乱的街景，“现在能和我说说大战的原因吗？”
“嗯，因为有一部分改造人拥有很强的身躯和超能力，他们开始和原来的国家高层争抢政权，渐渐地国家分成两派。后来为了防止改造人垄断，没有改造的自然人就联合起来发起战争。”
“那改造人很多吧？”
“不多，只有被政府授权的家庭才有资格改造。”
“你父母很厉害？”
“他们是科学家，”她忧伤地说道，泪汪汪的碧眼令人生怜，“但他们都……都遇难了。自然人最先攻击的就是科研部。”
“唉……战争无情啊。”allen叹了口气，将面包袋扔到一旁。
“你能保护我吗？”
“呃……不。”allen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求求你了，我……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她哀求地看着allen，泪水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往下流。
“到处都有空房，你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行了。”
“居住区的房屋大多有剧毒，温特沃星人发射的原子裂解波里有一种物质会特定破坏人类住所里的必要元素，所以现在只能住防空洞里或支帐篷。”
“怪不得死这么多人。我给你一半的物资吧，但你不要跟着我了。”
“我活不下去的……到处都是敌人，附近也没有改造人的接应点。而且——”
“那就去找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保护你？”
“那——那也没关系，我真的好害怕。”她无助地拉着我的胳膊，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求求你了。”
“唉，别期望我会带上你，自求多福吧。”allen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背起军用包，径直向门外走去。但一看到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内心就忍不住涌起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不要抛下我嘛……求求你了，我不会拖后腿的。”她恳求地拉住他，泪水止不住往外流。
“我自己能否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和别人一起分享物资。”
“求求你了，我……我害怕……”她可怜巴巴地看着allen，忍不住嚎哭起来。
allen心头一软，内心像是混杂在一起的染料，乱七八糟地扭曲在一起，理智提醒他坚决离开，可内心却始终犹豫不决。
正当他思考是否要先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而粗暴的撞击声。
“嘘，先躲起来，我来对付他。”allen急忙捂住她的嘴，并示意她躲到一旁的柜子里。
“嗯。”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极力咬住下嘴唇让自己停止哭泣，然后踉踉跄跄地缩进柜子里。
“我没进来前你就一直躲在里面，不要出声。”
“嗯。”
allen装作镇定地酝酿好情绪，面露凶色地走出储藏室。只见一个扛着激光炮的自然人心急火燎地将货架上的食物塞进麻袋里。
“你是谁？”
他警觉地从腰间拔出匕首，但看了allen一眼后，便又把匕首收了起来。“来拿些食物而已，自己人，不用这么紧张。”
他慵懒地盘坐在地上，若无旁人地狼吞虎咽起来。
“噢？”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我老成的外表成功蒙骗了他。
“你知道吗？我刚刚收到消息，我们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所有大型城市，我们的胜利很快就要来了。”
“是吗？什么胜利？”
“当然是扫清改造人的阻碍了，我们很快就会成为蜂巢思维的一部分，”他看allen一眼，从货架上拿起一瓶啤酒灌进肚里，“你知道蜂巢思维吗？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就能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温特沃星人不食言的话，加入它们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觉得呢？”
“但我们没有自由。”
“自由？我们现在有自由吗？温特沃星人入侵之前我是一名机器维修工，我每天满城市跑，无论什么天气，每天至少得忙活十个小时，但即便这样我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再看看那些该死的富商，住着宽敞的别墅，养着一大群女人、机器人伺候自己，而我却挤在漏风的砖瓦房里，你说什么是自由？”
“或许……我也不知道。附近有军队吗？”
“有，每个城市中心都有临时哨站，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那里询问，”他说着又开了一瓶啤酒，“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刚从休眠舱苏醒，然后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哦？”男人略显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微型扫描器对着他的脸照了几下。
“这是什么？”allen好奇地问道。
“看你是不是改造人，哈哈——”他打趣地将扫描器收起，“你有装备和武器吗？”
“没有。只有这把捡来的枪。”
“你可以去哨站报到，他们会给你一身装备和武器。”
“免费吗？”
“加入巡逻队就行。”
“那还是算了，我喜欢自由。”
“和我一样，”他自顾自地笑道，“你从哪里来？我是说你之前来自哪里？”
“哦，我——”allen假装很认真倾听，思考怎么撒谎，“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之前的记忆很零散，所以——”
“我理解，刚从休眠舱出来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男人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开。
他静静地看着他毫无防备地收拾行李，满满一大袋，有帐篷、武器，还有食物和水。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心中产生，他悄悄将藏在裤腿后的激光枪拔出，凶恶地逼近男人。
“你拿了这么多东西，就想这么走了？”我故意提高音量呵斥道，心里想着必须狠狠敲诈他一笔物资，实在不行直接崩了他越货。
男人见allen拿激光枪对着他，略显心虚地问道，“这是你的店铺吗？”
“嗯……确切来说……是我家人开的。”内心短暂地纠结后，我决定撒这个谎，“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噢，男人尴尬地笑了笑，臃肿的脸上寒气直逼。他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凶恶地盯着我，“那么，你想要什么？我们交易一下。”
“一套军用帐篷，以及四公斤的能量液（相当于四百发激光束）。”
“那不行，这可是我生存的必需品，”他果断拒绝道，并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散弹枪，“这把武器给你，如何？”
“不，我不缺武器，我需要帐篷。”
他转过脸，不怀好意地摸了摸胡须。allen假装撑着腰，露出腰间的激光枪。
“好——好吧。”他狡诈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不情不愿地从肩上的麻袋里搬出我想要的东西，将它们放在我脚边。
“现在可以了吗？”
“等下，”我迅速捡起物资，简单地检查了一番，确认能用后便将它们装进军需包里，“走吧，现在谁也不欠谁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店铺，向街道走去。
见他离开后，allen立刻冲进储藏室，同时按下激光枪的充能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