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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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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黄色的云层中降下淅淅沥沥的晶莹雨滴,裹挟着初夏的清凉,刹那击中青绿树枝间娇媚的雪白花朵,散碎成细密水粉,纷飞四散。

    文彦痴呆呆望着窗外那株繁茂的六月雪,任凭水珠撞碎在面颊,贪婪地呼吸着阵阵花木浓香,恍若置身梦中。

    这便是自己一心向往的世外桃源了……

    这一大片雅致的宅院,名为静心斋,是外门弟子的起居之所。

    其中大多都是规规矩矩的四合院,院院有廊道相互连通,起码能住下三四百人。

    文彦所在的院子名为地字十七院,处于静心斋北部边缘一片荒凉之地,从开始这里便只零星住着六七人,都是在试测中排名垫底的新晋外门弟子。

    但听说只需给此处的管事塞些灵石,便可以搬去较为繁华体面的街区居住。

    今晨又搬走了几人,现如今,这座破败的大宅院中也仅剩下三名弟子。

    文彦瞧了眼桌案上的末品身份令牌,轻叹一声。

    就在前日里,他已被当时的主考官马文松马老爷子“勉强”收为外门弟子,成了天衍峰的储备弟子。

    而马掌事却偷偷向他私下里坦白,说很欣赏文彦的顿悟根性,必定能将他培养成顶级的衍师。

    将他的排名定为末等,也只是暂时先掩盖一下他的锋芒,毕竟一个新晋弟子,锋芒太露不是件好事。

    文彦心里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马老头只是怕自己被其他峰的外门管事惦记而已。

    但,他对什么预言占卜之术实在是毫无半点兴趣。

    不过好在进入内门前会有一场外院大比,只要在比赛中取得好名次,奖品便是任选主峰。

    他还是打算按照当初与陆青的约定,进入御虚峰。

    文彦直身盘坐在矮桌前,抽出抽匣里的黄纸,展开,在“封印矿毒”下方继续写到:

    斩天七式,第一式,断月。

    吹了吹纸面,复又收进桌匣。

    “吱嘎”一声,屋门大开。

    薛穆白穿着一身标准的淡青色外门弟子服,仍旧披散着头发,一身酒气,一脚迈进屋内,手里还抱着一坛用红纸封着口子的杂果酿。

    这小子自打试测后,似乎与文彦一见如故,三天两头儿来找他喝酒。

    “唉,稚淳啊,你这屋子又小又破,这屋顶也怕是要漏雨了,一会还是随我去换一间吧。”

    薛穆白将酒坛“咣当”放在案桌上,用袖子擦了擦酒坛上的雨水,一屁股坐在对面,笑嘻嘻舔着嘴唇,迫不及待的扣开封口。

    文彦看着这酒鬼苦笑,摇头道:“不用了,这里挺清净的,我很喜欢。”

    忽而反问,“倒是你廷玉,为何这大清早的就来我房里喝酒?”

    说话间,又瞧着他疲惫的神色微微蹙眉,问:“你怕不是又喝了一夜?”

    廷玉是薛穆白的字。

    薛穆白已然给自己倒出了一大碗,伸头在碗边抿了一口,眯眯起一双桃眼,满面沉醉之色,摇头一笑道:“唉,我离了这猫尿可怎么活?来来来,你也快喝,我一个人喝没意思。”

    文彦被逗的无奈一乐,伸出左手给自己倒了小半碗。

    “咦,你的右手还不能动么?这都好几日了,你是不是没有坚持敷药。”

    薛穆白眼尖,发现文彦的右臂依旧无力的下垂,眼中不由泛起一抹担忧。

    “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点痛,不敢动弹。”文彦端起瓷碗抿了一小口酒。

    “唉,何等剑招,何等绝妙。”

    想起当日试剑石前爆发的诡谲一剑,薛穆白一阵怅然,轻叹一声,昂首将一大碗酒豪迈灌下。

    这杂果酿虽然口味酸酸甜甜宛如果汁,但后劲颇大。

    不一会薛穆白双眼泛红,神色开始飘忽不定,望着窗外的六月雪一阵出神。

    大着舌头问道:“你知道那件事的调查结果了么?”

    文彦点头,“嗯,陆院首与我说了,是刘长安买通流云峰的阵法弟子搞的鬼。”

    薛穆白憨憨点头,笑道:“嘿嘿,当时多亏了陆绍云那小子机灵,发现周围的阵法有异,这才去找了陆青过来。”

    文彦想起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恍然点头,心里暗暗赞叹。

    “我还知道,你与那姓刘的有仇,都是他外甥鱼茯想害你在先,所以,你,嗝……杀的痛快!”

    说着,薛穆白举了举手中酒碗,酲醉道:“物情有报复,快意贵目前,嗝……”

    文彦怔了怔,心中略有宽慰,明了了陆青事后果然还是作了详尽的调查。

    “不过……你以后还是要有所堤防。”

    薛穆白喝了口酒,继续说:“那个督头刘长安好像还有个族弟叫刘行知,如今已是练气大圆满,不日即将升入内院。”

    “而且,执法堂还没有抓住刘长安,好像说是失踪了。”

    “失踪?”

    文彦瞧着面前的酒碗,面色又阴郁起来。

    薛穆白见了摆摆手,“说到底,好歹你现在也是外院的正式弟子了,这片区域受到执法堂的保护,量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

    说着竟面现怒色,将酒碗往桌子上一磕,说:“马文松那个老匹夫,居然给了兄弟你末等品阶,甚是可恶!看我哪天去故意找找他的麻烦……”

    文彦想笑却又不好意思。

    忙劝道:“其实马老也是有苦衷,廷玉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薛穆白一拍大腿,从怀里摸出一个金漆牌子,一下拍在桌面,震得酒坛酒碗皆是一颤。

    “这是?”文彦不解的问。

    “嘿嘿,”薛穆白咧嘴傻笑,道:“那日试测本应该是稚淳你排名第一,结果也不知怎么地,这名头竟胡乱跑我身上来了。”

    “今晨我刚收到的这块金牌,听管事说,拿着这东西就可以去朝露殿大厅换取头名奖励,所以,它现在归你了,哈哈哈……”说着又是举碗狂饮。

    文彦愣了愣,心说无功不受禄,立即摆手,道:“不不,恕我不能接受。”

    薛穆白却一把抓住文彦手腕,翻了个白眼,问:“稚淳你可知我家事?”

    文彦怔了下,缓缓点头。

    薛穆白拍拍胸脯,继续道:“我薛家,堂堂九大宗族之一,光是上品灵石矿脉就有数十条,家里丹房上百,丹师无数。”

    又拽起腰间斩马刀,晃头道:“看见没,地阶神品,所以,奖赏里区区这点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嗝……”

    “……”

    原来这货就是个二代……

    文彦听得一阵无语,垂下头,默默将那块金牌子收进怀中。

    “唉,这就对了嘛。”

    薛穆白见文彦开窍,又是一阵嘿嘿嘿傻乐。

    二人继续喝了阵,顺嘴聊些有的没的。

    薛穆白一宿没睡,外加一顿狂饮,不一会就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文彦渐渐也有了些醉意,面色微醺,望着窗外飘散的雪白花朵发呆。

    忽而一只毛茸茸小鼠,悄摸摸顺着桌沿爬了上来,站在文彦的酒碗边上“吸溜吸溜”的喝起酒来。

    “……”

    文彦顺着声音低头一瞧,顿时双眸一滞。

    惊道:“你,你怎么还没走……”

    小鼠打了个酒嗝,从酒碗上滑溜下来,歪歪斜斜地转过身子,瞪着黑豆眼向文彦“吱吱”了几声,似乎是在笑。

    “它说他想留下。”脑海中响起魔主的声音。“它说他想让你养着他,它会报答你的。”

    “……”

    这老鼠明明就是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想着自己与这小鼠一路过来也算是患难之交,文彦吐了口气,点头说:“行吧。”

    随即在抽匣里取出笔墨纸砚,伏案写起字来。

    道:“既然咱们已经是伙伴,得给你起个名字才好。”

    片刻,将一整张写满简单名字的黄纸推到小鼠身边。

    “鼠兄,你快来看看,喜欢哪一个名字。”

    小老鼠已然跳到酒碗里,将整碗酒喝了个底朝天。此时正挺着个大肚子,趴在碗底舔舐着剩余的酒渣。

    文彦揉了揉眉心,捏住小鼠的后脖颈,将它提溜出来,放在黄纸上。

    老鼠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在最边上的名子上擦了擦自己爪子上的酒水。

    文彦伸头一瞧,就见上边写的是:“饮光”。

    “呃,鼠如其名,喝的是够干净的。”

    饮光,饮光。

    反复念诵几遍,忽而眼中又是一亮,顿觉此名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起身将烂醉如泥的薛穆白搀扶起来,放在他身后的木榻上躺平。

    又提起小鼠,塞进自己怀里。

    他有点不放心,担心这小鼠醉酒之后,会被院里的青蛇狸猫给捉了去。

    简单收拾了下屋子,看着天色尚早,外头的毛毛雨将停未停。

    他打算先将薛穆白丢在屋里,去朝露殿将外门弟子的月奉与头名奖赏一并取了。

    刚走至静心斋大门,就见同院两名弟子丁植与元奉,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贼头贼脑地溜进大门。

    有心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却见二人目光躲闪,似乎抱有一丝惧意。

    文彦顿时如鲠在喉,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沿途又遇见三五成群的外门弟子,一看文彦走过来,竟如同见了瘟神一般,眼中多有厌恶之色,立即远远躲开,或是在他身背后指指点点。

    文彦心里纳闷。

    片刻来到朝露殿。就见殿中褐衣杂役见了他都直皱眉头,就像是见到地面上摆着的一大滩垃圾。

    为何这些人会如此看我?

    文彦愈加不解,径自穿过殿后长廊,来到补给殿。

    见厅中尚有二十多人,便在人群后站下,排队等待领取补给箱。

    片刻,身边的矮胖弟子一见是他,竟“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忽而又被身后之人拉住,问道:“哎,宝庆师兄你怎么走了?”

    胖子恨恨瞪了眼前方的文彦,道:“今日太晦气,竟遇见了腌臜小人,不领了,等明日再来!”

    然身边人却抓着他不放,用下巴指了指文彦,小声问:“说说那人,到底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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