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别做蠢事
lupin。
织田作之助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太宰已经坐在位置上,他正无聊地玩着酒杯,也不知道来多久了。
安吾倒是没在,自从龙头战争结束之后,他就一直比较忙,一个月差不多只能来个三回,就算来了也是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太宰倒是天天来,只是最近几天来的特别晚。
两位友人都在pm里担当要职,日常接触到的也都是组织的机密。他们不说在忙什么,织田也不会主动问。
看到友人已经在等自己,织田不自觉地露出一些不明显的笑意。
他在太宰对面坐下,点了一杯长堤冰茶。
看到织田作,太宰治的精神似乎振奋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织田作之助自认为这两个友人都是比他聪明很多的存在,遇到问题会自己选择如何解决,是否需要倾诉也会自己决定。
他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太宰治安静地注视着他的友人,织田作之助拥有一双沉稳的灰蓝色眼睛,像是乌云密布下的灰色大海,从他这平静的目光里,太宰感受到了他的包容。
也从他这大海般的视线里,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郁闷地开口:“织田作,我做了一件蠢事。”
织田的长堤冰茶刚好上桌,太宰弹了一下自己的酒杯与织田的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响。
尽管太宰治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对荒濑流其人抱有好奇。
一开始,太宰是从森先生的口里听见荒濑流的名字的。这个手段阴险到让他都厌恶的男人,提到那个少年时,竟暗含几分欣赏。
这种欣赏非常独特。
森鸥外对太宰也很欣赏,这种欣赏是上司对属下能力的肯定,因为太宰足够聪明的头脑和堪称异能界bug的异能力,能让他获得足够的利益。
但荒濑流不一样。
森鸥外当然算得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前提是你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但这个人竟然会对那个少年流露出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哪怕荒濑流叛逃,哪怕荒濑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邀请,这份慈爱都没有改变。
倒不是说太宰会嫉妒,说他嫉妒森鸥外跟其他小朋友关系更好这种事能让他吐个三天——这不符合他“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的人生追求。
他对森先生没太多的感情,他们俩之间一直是相互利用。
但他还是无法抑制地对荒濑流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第一次见面是在首领的病床边,两个人一同见证森先生的继位。此前,森先生跟荒濑流的会面总会避着太宰,这无疑催化了他的好奇心。
太宰知道。病床上那个正在被森先生夺走活下去的权利的老人,是这个少年的父亲。
这个老人对他的儿子一向爱护有加,而他的儿子也是这个老人最忠诚的刀剑。
这一点整个里世界人尽皆知。
但是,荒濑流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森先生将手术刀插进首领的喉咙,首领的鲜血溅在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猩红痕迹。
他海蓝色的双眼里一片平静,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愧疚没有释然,仿佛一片海。
在那一瞬间,太宰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神性。
嫉妒这种情绪,是出现在与织田作之助相逢以后。
那时织田作之助还是个邮差,太宰邀请他加入pm时,织田作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太宰原来是港黑的人啊…”他的友人道,“那你认识荒濑流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太宰莫名其妙有一种被ntr的感觉。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织田作你怎么会认识荒濑的?”
织田作的表情一向不多,但太宰在这一刻看见了他的笑意:“在认识太宰你之前,我只有荒濑一个朋友。”
太宰治一时间也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是该欣喜于织田作也把他当作朋友,还是该生气他不是第一个。
后来就是带着织田作跟荒濑见面,去跟荒濑流声明“我才是织田作最好的朋友”,这事太宰本人后来想起都觉得幼稚。
太宰治一直以为他跟荒濑流的关系大概会保持这个样子,相识不相知,疏离也舒适。偶尔的合拍,偶尔的互怼,偶尔的调侃,都是基于双方与织田作之助的关系。
直到几天前,森鸥外问他:“太宰君有什么拷问的好办法吗?”
太宰当时正因为被中也捉着来干活感到郁闷,随口就道:“这很简单啊森先生,把他关进一个足够小的空间里,幽闭漆黑又寂静。”
他懒散地趴在桌子上,拿着爱丽丝的蜡笔在纸上勾勒出抽象又阴暗的怪物,鸢眸里一片暗沉:“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一切的时空概念都会被模糊钝化,最好再放点血,让他在一片虚无中感受着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去。”
太宰很有绘画天赋,就这么点功夫就已经完成一幅让爱丽丝瑟瑟发抖的涂鸦,绷带少年笑嘻嘻地欣赏着金发女孩的花容失色,补充道:“最好玩的是,这个人知道自己会被放出来,拷问的目的毕竟不是折磨而是信息,他只能在黑暗中等待,满怀希望地等待。”
“而希望,会将时间无限地拉长。”
森鸥外沉吟一声,又笑起来:“不愧是太宰君呢。”
太宰治刚想开口讨些好处,比如给他放个假什么的,应付中也已经够麻烦了,乌鸦组织那个top killer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好不容易才把荒濑流抓…
…等等。
太宰刚意识到不对劲,坐在高处的首领就笑眯眯地开口:“我会定制一个这样的铁盒子的,今晚麻烦太宰君给荒濑君送去吧。”
真不怪太宰没想到这点,只是他以为森鸥外不会的,明明荒濑能让他露出长辈一般慈爱的恶心表情啊。
他还是低估森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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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铁盒子送去那间临时搭建的拷问屋时,这一路上太宰先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下属也被这低气压弄得不敢抬头。
但打开门时,太宰先生脸上又突兀地浮出了灿烂的微笑。
他伸手,绑在拷问目标身上的铁链当即全部松开,这种锁在他眼里实在不是什么问题。
他打开盒子,举止竟然也称得上彬彬有礼:“这是森先生的礼物。”
那个拷问目标二话不说就躺进去了。
这么乖巧的拷问目标可不多,但他躺进去的时候,太宰先生的脸色明显黑了下去,但上锁的速度也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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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打开门看见椅子上那个低垂着头浑身浴血的少年,太宰治就开始烦躁了。
他看得出来,这人就一直被绑在这个地方,没动过。
这种锁对荒濑流怎么可能有影响。
为什么要这么死脑筋,这屋子里又没监控,又没人会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钻进盒子里的动作也非常利落,一点没犹豫。
他这种性子跟森先生待在一起怕是会吃大亏。
接下来的每一天,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自以为他不会是一个会有愧疚心理的生物。但他还是来了,每天晚上,隔着铁盒子对荒濑流冷嘲热讽。
“啊嘞,这才第一天,你不会受不了了吧?”
“啊嘞,这才第二天,感觉怎么样?这本来是我想出的一种自杀方式来着,没想到先让你试了。”
“啊嘞,第三天了,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诸如此类。
他只会说一句话,然后就会坐在铁椅上沉默地注视着铁盒子。
他也不清楚他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挑衅森鸥外?为了织田作?还是说,他在减缓荒濑钝化时间的速度,或者说,荒濑只要在里面发出一点动静,他就会马上开锁给他放出来。
但荒濑流没有回应。
所以太宰也一直沉默着。
一直趴在椅背上,直到肌肉有些酸痛再离开,导致这几天去lupin的时间都晚了点。
跟中也吵架的时候会想起荒濑流,跟森鸥外对线的时候会想起荒濑流,跟织田作喝酒的时候会想起荒濑流。
听属下说那个top killer已经把人救走的时候太宰治才如释重负,立马下令让人去把那间房子那个棺材全拆了。
后来得知红叶姐早就下令了,发现里面的棺材后当即去找首领,至于会发生什么,这就是森先生要头疼的了。
太宰治只是仰躺着,脚架在桌子上。
今天是那家伙的生日吧?
鬼使神差的,太宰让人查出了荒濑流安全屋的地址,放了份蟹肉罐头在门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脑袋抽了什么筋。
放完之后越想越烦躁,毫不犹豫地翘班跑到lupin,等织田作过来。
眼前的铁锈色红发男人也低眉沉思一会,灰蓝色双眼里仍是一片平静:“太宰,你从不做蠢事。”
啊嘞,织田作未免对他太有信心了。
太宰治竟然被诡异地安慰到了。
瞧见友人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挑起话题:“…太宰你知道荒濑现在在哪里吗?我的礼物还没给他。”
“啊…”被戳中心事,太宰本想再倒点苦水,突然灵光一闪,坐直了身体,灿烂地笑开,“没关系织田作,你的礼物已经送了。”
织田作之助:?
“嗯对。”太宰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的礼物已经送了。”
织田作对有关太宰的事总是很敏锐:“…你已经给荒濑送了礼物吗?”
“不不不。”绷带少年摇着脑袋,“是你送了礼物。”
可能是因为收养了几个孩子,织田作的气质越发温和起来,他看着太宰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别扭的小孩:“荒濑收到你的礼物会很开心的,我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太宰有时间的话帮我送过去吧。”
看着友人又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下去,织田作之助有了点笑意:
“太宰,不要做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