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未知全貌
晨光熹微中，树叶稀稀落落，被风打得七零八落。
一人执竹，随着步动，一根竹棍在他手里竟也能显出阵阵威风，将空气撕裂，在空中划开一道道白痕。院中的一方天地变成了他专属的练武场。
约莫一刻钟后，林霰收起竹棍，调整一下气息，准备沐浴。
沐浴过后，整理一下衣冠，再戴上面具，一个身着青衣的朗朗少年便浮现在眼前，那面具不仅没有影响他清冷的气质，更为他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让人更有探究欲望。
小厮端上早食时更觉今日公子像一名大夫，身上冷清，像是隐居深山的绝世高手。单就看到林霰几面，看这浑身的气质，便知老爷为什么对他礼遇有加了。
吃过早食，林霰坐在院中研究蚀散粉，原本已经了然于心的解法，此时却因京城大夫没有把握而生疑。但还是按照之前的药方做成药泥，装进药罐。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让林霰再多琢磨，白宰相便让人引林霰到白汀所在的院子，林霰带上先前做好的药罐，便去了。
林霰想过无数关于白汀的模样，却未曾想到如今见到在院中饮酒听曲的那人会是白汀。仆人将林霰引到后便退下了，徒留林霰一人面对这场景。
只见那人手端着酒杯，仰头饮酒，又潇洒一抹，将嘴唇抹得殷红。脸上束着白布，将一双眼睛遮得严严实实，高挺的鼻子和流畅的下巴暴露在空气中，露出的部分倒是符合那俊朗少年的描述。
白汀手一挥，让两旁端酒的侍女退下，不过一旁的琵琶倒还弹着。而他身子半倚着，衣裳微微敞开，配合脸上白布遮住的眼睛，表现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这与林霰之前在坊间所听说的白汀大相径庭，倒是有些许纨绔弟子的风流。
林霰见白汀没有开口的意思，率先发言了:“在下无缘，是白宰相请来为白汀将军治病的。”
白汀听了自嘲地笑了一下，“一个眼瞎的，又不能带兵打仗，怎能当上将军一词。”
林霰走上前，“这蚀散粉虽说毒性强，可并非无法医治，况且白汀将军不必妄自菲薄，单就往日的战绩，您便当得上将军一词。”
白汀这会听了倒是有了兴致，身子微微坐正，脸转过来朝着林霰站的方向。
“哦？可那些太医都说这蚀散粉已侵入双眼，没有十足的把握医治好，且就算医治好了往后也会旧疾复发。”
林霰不语，而是对白汀说:“在下也不敢口出狂言能将白将军医治好，还请白将军先让在下看完病情后再做定夺。”
白汀点了点头便不动了，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林霰小心地解开束在白汀脸上的白布，看着两只眼睛紧闭着，眼部周围的皮肤倒无大碍，只是有留下一些小伤口，处理还算得当。
白汀感到有两只冰凉的手指触了触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眼皮撩开，没多久就离开了，又将白布给自己系上。
“无缘，可看出些什么。”白汀语气平淡，话里也没含有多少期许。
林霰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蚀散粉的确侵蚀到眼睛里，所幸用量较少，许是白将军武艺高超，避开了大部分。在下对毒粉颇有研究，还请白将军能够相信在下，若是每日坚持治疗和服用药物，相信不出一月便可重见光明。”
白汀手紧了紧，脸上表情不显:“无缘大夫如此肯定，可知这失败的后果。”
“我想白将军会相信的。”
林霰知道那些太医为何给出那样的答案，一是怕失手，得罪了白家，二则是这上面有人眼红白家，若是医治好了，恐怕会遭人谋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是人人推脱。
不过林霰一对自己有信心，二与上面的人没有关系，想必这也正是白家邀请他来的原因。
白汀也知道现在林霰是唯一且最好的选择，应了声“那便如此”就继续听曲了。
林霰让侍女将酒端走，侍女起初不敢动，看白汀没有反应便将酒端了下去。
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道:“以后白将军饮食方面要注意，悉听医嘱，这酒是不能再碰了。”
白汀表面由着他，心里却盘算着一个月之后如何处置他。
林霰也不多言，伸手一把将白汀抱起。白汀突然被抱，思路被打断，又看不见，心一慌便搂上林霰的脖子，入手一片细腻光滑，一时发怔，忘了挣脱。
等到反应过来，又气又恼，而这边林霰已经将他抱进里屋。
待在床边坐定，白汀反手给了林霰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听到闷哼一声，却没有避开。
“谁准你碰我的，我只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武功尽失，腿脚不便。一个大夫竟敢如此无礼！”
“是在下失礼了，将军威武不减，在下一时心急，忘了礼数。我今早将眼药做成，将军在床上躺下，让在下来为你敷药。”
许是因为刚刚那拳解了气，又听林霰恭维，白汀听了乖乖躺下，嘴里说着：“这次便饶了你，以后直接叫我白汀，那将军从你嘴里说出显得奇怪。”
林霰也不答，将白汀脸上的白布解开，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瓶药罐，边抹边说：“今日只带了一小瓶药，等明日看看效果再说，敷药一刻钟后叫人帮你清洗一下眼部，那白布若是想戴也要清洗抹干后。”
白汀躺着没有说话，眼睛的刺痛在林霰手抹下的那一刻得到缓解，此时全身放松下来，享受片刻的舒适。
林霰抹完后，拿布擦了擦手，看着床上躺着的白汀，不禁失笑：堂堂白汀将军，终归还是二十岁的少年，即使经历过生离死别，在双眼失明时仍保持警惕，可也会害怕，也会彷徨，也有少年的稚气。
或许是白汀太过享受，没有听到林霰的轻笑，在林霰告退时才出声制止：“你不留下来为我清洗药物？”
“只是简单的清洗……”
林霰还未说完便被白汀打断。
“那些人毛手毛脚的，怎会有你专业。”
林霰顿时明白了白汀心中别扭，毕竟是个将军，也有自己的骄傲，想必那娇奢公子的模样也是伪装的。想着倒也没拒绝，应了声“好”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而白汀第一次放下戒心，不知是眼睛刺痛的舒缓还是对林霰的信任，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