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回来了
季青蓝知道，韩江辰言出必行。
十分钟后，她坐在韩江辰的对面，程苏秋端来早餐，她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可没吃两口便不想在吃，韩江辰全程看着不由蹙了眉头。
程苏秋率先开口：“少夫人，你就多吃一点吧，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季青蓝，韩家祖训，用餐之礼，你还记得几条？”
“少爷，这里又不是祖宅，谈什么祖训，你不是最烦那些古板的繁文缛节么？”
韩江辰没理程苏秋，直视季青蓝，又问：“我当初有没有教过你？”
季青篮依然默不作声，全当眼前的男人为空气。
从始至终，都是该死的沉默，该死的无视。
韩江辰忍无可忍，手中的碗狠狠向季青篮抛去。
她不闪不躲，微温的汤汁从头发一直滴落到满身，碗落在她的眉间，留下一抹猩红，霎时间狼狈的不成样子。
程苏秋一声惊呼，连忙扑过去护着季青篮，语气也有些责备了：“少爷，你这生气也得分分轻重，这老爷子快回来了，看着太太受了伤，不知道得有多心疼。”
然后，又忙不迭的给她擦脸：“还好不是滚汤。”
一边擦一边轻声说：“少夫人，你这样倔强又是做什么？我看少爷其实就想你说一句话。”
这少爷对少夫人，看上去，也不全然是恨，更多的是恼怒与挫败。
韩江辰眉峰有些僵，他没想到，她不会躲。
季青篮淡漠的侧头伸手，拦住程苏秋，低头，喝完了手上的燕窝。
对男人的故意发难无动于衷。
就在韩江辰脸上的冰点彻底爆裂的时候，一个佣人走了进来。
“先生，安然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季青篮背脊猛地一震，她狠狠地捏住了手里的瓷碗。
滔天的恨，哽在喉咙，让她的呼吸顷刻间变得尖锐了起来。
而韩江辰不过片刻之间，满身的阴戾之气便骤然消失，变得冷静而内敛。
他对佣人说：“收了吧，不吃了，看着晦气。”
“那是你心里有气吧，怎么是饭菜晦气。”一声轻快而温柔的声音传来。
白安然笑着出现在大厅，翻飞的裙子，齐腰的长发，近三十的女人，灵动的像少女。
只是，她那双眼睛，空洞而死灰。
她咯咯地笑，目光没有焦距，她说：“是谁惹我们温柔的大总裁生气了？”
韩江辰看了季青蓝一眼，淡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白安然摸索着挽住韩江辰的手：“想你了啊，特别是这样的下雨天，害怕一个人。”
“那也不能冒着这么大的雨来，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有你在，你会护着我的。”
“我不在你身边，怎么护你？”
白安然抬头，在一片黑暗里看着韩江辰的脸：“那就让我在你身边啊，在你的身边，多大的雨我都不怕，就怕这样滂沱的大雨，你不在……”
她说着，声音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害怕这样的天……我害怕又像当年一样……我已经失去了眼睛……我没什么能失去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韩江辰一时忽略了白安然的情绪，他的目光并没有从季青蓝身上移开，她看出了这个女人隐忍的恨。
“好不好……”白安然轻轻拉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道：“好。”
掌心的刺痛让几乎失去理智的季青蓝清醒了过来，隐忍地放开手里碎掉的瓷碗，起身漠然上楼。
白色碗，猩红的血。
她的掌心，鲜血淋漓，亦如那个失去孩子的血色早晨般红。
白安然似乎听出了动静，问：“江辰，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季青蓝脚步顿住，她回头，看到韩江辰警告的目光，他说：“没客人，多雇佣了一个佣人而已。”
白安然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我看不见，你可千万不能骗我。”
韩江辰的目光还在季青篮身上，防备的样子，让她觉得可笑。
他说：“我怎么会骗你，不值一提的事而已。”他说着，就转移了话题：“以后遇上这样的下雨天，你不能再出门了。”
“若一直一直在江辰的身边，我就不用出门啦。”白安然仰着头，在一片黑暗里等着韩江辰的回答。
她不信，她的暗示，他不懂。
这几年，他对她很好，那种好，却带着距离。
永远不是那种她想要的，男女之间的好。
季青蓝冷嘲，反倒盯着韩江辰，她倒要看看，有她这个原配太太在，韩江辰怎么答应让白安然进门。
季青蓝的挑衅，让韩江辰的脸难看至极。
气氛骤冷，白安然摸不清韩江辰的态度，只能转移话题：“江辰，爷爷快回来了，今天正好是周末，你陪我去买礼物好不好？”
“好。”韩江辰铁青着脸从季青蓝身上移开目光，温和地对白安然说：“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事。”
“江辰，我陪你吧……”
程苏秋看不过去了，这女主人都回来了可不能再让这个女人得寸进尺了。
她上前，微笑着说：“安然小姐，你的头发湿了，上楼我给你吹干吧。”
“去吧。”韩江辰轻声说，将她的手交到了程苏秋手里。
白安然脸色不怎么好，但又不得不随着程苏秋走。
季青蓝目不转睛的看着上楼的白安然，闪电忽现，她嘴角突现阴冷的笑。
这抹隐约的表情，恰好落入韩江辰的眼里，他心里没来由得咯噔了一下，打量季青蓝之下，却又在她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季青蓝冷静得从韩江辰打量的视线里转开目光，随即一步步上了楼，眼里的光在隐忍的恨里，变得越发赤红和阴鸷。
白安然，我回来了。
我们的恩怨，从这一刻，开始算起。
这一天，滂沱的雨，满城的冷，黑压压的天，天塌了般的乱。
亦如五年前那场垂死挣扎的夜。
她穿着镶钻的婚纱，却被扔进了冰冷的疯人院，喝着名为藏红花的药，屠了她的城，流了满地的血。
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