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鬼2
恶2
附身宁孟琪的东西不是很厉害，有点脑子但也不多。
它既然敢直接潜伏在懂行的人身边，刚看到南半见时也没有露怯，那么它背后肯定是有人兜底的。
只可惜它对于幕后主使来说似乎也不是很重要，轻易就可以将之抛弃。
南半见心底那一丝不安愈加强烈，解开缠绕在手心的柳条把玩起来。
这个小举动把「宁孟琪」吓得一哆嗦。
柳树属阴，招鬼，可摘下来的柳条却是打鬼的利器，抽一下可疼。
华箐玉走到南半见身边，小声问：“怎么把她留下了，万一背后捅刀子怎么办？”
“捅就捅了呗，你试试看她碰到你之后你们俩谁先死。”南半见说。
华箐玉：“……”
大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先去找虚胖吧。”南半见右手三指并拢，边掐边走。
华箐玉和「宁孟琪」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两个人默契地离对方都比较远。
走了有大约十来分钟，周遭逐渐变成了让人不舒服的绿色。
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不给力，雾气也逐渐向上弥漫，好在有南半见这尊大佛坐镇，才没有什么孤魂野鬼上来骚扰。
三人经过绿化带时听到里面传来某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南半见弯腰扒开半个人高的灌木，看见里面藏着的瑟瑟发抖的小胖。
“虚胖。”黑发青年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
突然被踢，虞月半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窜出五米远，回头一看是他南哥，又颠颠跑回来：“我得好哥哥，你怎么才来，虚胖我都要被吓死了！”
南半见伸臂挡住虞月半的熊抱，“你看起来挺好的，没遇到什么鬼怪？”
“没有啊，我这安静着呢。”虞月半说。
南半见点点头，“没事就行，去找那个……陌生人。”
虞月半：“额……哥你是不是想说叫莫生的人？”
黑发青年点头。
虞月半颇为无奈地叹口气。
“虚胖，算一卦吧。”南半见说。
“行嘞！”虞月半从兜里摸出三枚刻满文字的铜币往地上丢，随即半跪下来等铜币平稳后再细看。
这叫金钱算，优点在于方便，缺点在于算的不如算盘详细，但是大抵结果是一样的。
片刻后虞月半捡起铜币，拧着眉招呼四人跟上自己。
虞月半脚步略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八成是出事了。
前路浓雾翻涌，南半见观察着四周，他们都被鬼怪给蒙了眼，之前尚且还好，现在连南半见这个阴阳眼都看得不是很通透，想必罪魁祸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不过南半见却有些跃跃欲试，他好久没有遇到过厉害的鬼怪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揪住这只恶鬼的尾巴，把它给绑回家。
虞月半虽然是南家的外姓门生，却是从十多岁起就进了本家的人，打小就和南半见一块玩，更是师承南家上一辈有名的外姓天师，一手金钱卦算得极准。
这不，才跟着小胖走了几分钟，三人就看见莫生直愣愣地站在一棵树下。
南半见和虞月半默契地在距离莫生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宁孟琪」走在最后面左右看了一圈，正要做点什么，前面的黑发青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突然拍过来一张符纸，将它压制得动弹不得。
“呦，锁魂符，她啥时候被鬼上身的？”虞月半小声询问。
南半见白他一眼，“我估计是在你们被大鬼困住之前。”
“嘿嘿……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吗。”虞月半挠头道。
“回去之后我会向外族掌事说明你们二人的情况，要求他给你们加训。”南半见说。
“我去，南哥不要啊！！”虞月半抱头露出浮夸的抓狂神色。
南家的外族掌事是他们外姓弟子的大师父，类似于年级主任的存在，其为人古板又严苛，没有人不被他打过手板！没有人！！
回想起外族掌事端着戒尺绷着脸质问自己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鬼都对付不了的模样，虞月半和华箐玉恨不得以头抢地。
“难道莫生不用加课吗？”华箐玉抬起手指指向莫生。
南半见转头看她，“他你男朋友？”
“啊？”华箐玉一愣，“不是啊……”
不等姑娘回答，南半见继续说：“我还想说入群是的话你可以重新找一个了。”
“不是……等等，什么意思？”小姑娘心里一寒，有个不好的猜想。
在这样诡谲危险的地方还敢站在马路中间的，除了艺高人胆大之外，就只有可能是这个人已经变成了其他东西。
“不会吧……”华箐玉喃喃道，不自觉地发抖。
“会的，小姐。”南半见从外套里摸出一把匕首在手上转了两圈，用柳条固定住后对华箐玉淡淡一笑。
“他已经不是人了。”
十米外的「莫生」似乎专门等着他们说完小话一样，南半见的话音刚落，他整个脑袋咔地一下拧了180°过来。
「莫生」的眼镜碎掉了，镜片残渣似乎扎破了他的眼球，血水顺着眼眶流下来在他惨白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惊悚的红痕。
“！！！”华箐玉咬紧牙关，拼命捂住嘴把尖叫声给咽了回去。
可惜，现实并没有屏住呼吸鬼怪就看不到你这一说。
「莫生」面对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咧开嘴，然后就这么倒着狂奔过来。
“啊啊啊！！！”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长，不知道是尸变还是被附身或者夺舍的「莫生」用了不过四步就跑到了三个人类面前。
凌厉的匕首化做银色弧线从「莫生」的脖子处一闪而过，后者本就拧折的脖子再度往后翻折，发出清脆的喀嚓骨裂声，就这么硬生生躲过一击继续往前扑去。
虞月半挡在华箐玉前面，见这鬼东西不退反进，当机立断双手成拳捶在「莫生」胸口。
大抵它觉得两个肉拳头没有什么杀伤力，便也没有躲，就这么直直撞了上来。
“嗤——”拳头接触到的地方冒出青烟，「莫生」发出短促的怪异惊呼往旁边躲开。
“嘿，叫你尝尝胖爷的铁拳！”虞月半乘胜追击，又是一拳挥去。
哪知脚底的黑雾突然发难，突然翻起一圈将小胖包裹在内。
虞月半：“我！！”
“啊！”一直被虞月半护在身后的华箐玉也中了招。
这下只剩南半见和「莫生」1v1了。
「莫生」拧断的头颅倒挂在前胸，脸上还是那个扭曲恐怖的笑容，却没再对南半见发动攻击。
“怎么，欺软怕硬？”南半见也冲它笑。
对方张开嘴，从那血盆大口里飘出一句话：“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不感兴趣，勿扰。”南半见秒答。
「莫生」：“……”
它不死心道：“你修行的御鬼之术并不完善，无法发挥出鬼使的全部实力。”
南半见：“无所谓啊，又没人打的赢我。”
「莫生」：“……”
南半见：“包括你，非人之物。”
「莫生」：“……”
它有些急眼了：“你不再听听我的条件？”
黑发青年看了眼手表，“不了，我赶时间。”
语毕，他不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手中匕首凌厉出击，直取心门。
“！”蛊惑人的鬼怪手忙脚乱地躲开，仍试图和南半见达成协议。
“你难道就不在乎他们四个人的命吗？！”
黑发青年的匕首毫不迟疑，刀刀致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没本事把自己作死了，又怎么能问我在不在乎他们的命呢？”
头一次遇到这样软硬不吃的人，它心里骂了千百句脏话。
以它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与赢过南半见，今天它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它怎会甘心。
沉寂百年得来的运势被人给窃取了不说，低声下气来和这等小辈做交易也被拒绝。
恶鬼越想越气，本就只能勉强维持的一丝理智瞬间崩塌。
面对临死反扑的恶鬼，绕是南半见也很难说随随便便就能解决。
凶恶的鬼怪发出阵阵绝望愤怒的嚎叫，猛烈的进攻让南半见有些独木难支，被对方逼得转攻为守。
恶鬼锋利的指爪堪堪划过南半见纤长的脖颈，另一只鬼手与他匕首碰撞在一起，震得南半见虎口生疼。
“当啷——”
漆黑浓雾死死缠绕住南半见的四肢关节，又暴力撕扯断南半见用来固定匕首的柳条，使他手里的匕首脱力掉落。
浓雾即使被青年身上的符咒灼烧得直冒青烟也不松懈半分，恶鬼已然用尽浑身解数，拼尽最后的力气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黑长的指甲直奔青年心窝，将要挖出血肉之下搏动的鲜红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缥缈的铃音荡过，恶鬼蓦然僵直，癫狂绝望的眼睛忽然恢复了清明。
“真是奇怪，你好像被什么家伙抢走了身上运势，就算和我达成交易也无力回天。不过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你还能和我打得有来有回也属实不易。”不知何时黑发青年已经脱离了束缚，手揣在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莫生」。
青年身侧漂浮着半透明的灵体。
灵体全身被金光包裹，只勉强分辨出体型男女。
灵体一只手正捏着「莫生」戳向南半见的鬼手，并且鬼手在金光下逐渐消融。
恶鬼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腕融成血水，整个手掌掉在地上，而神秘灵体手上未沾染一丝污浊。
没有疼痛，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自从它变成恶鬼以来头一次感受到名为宁静的心情。
“灭。”
轻飘飘的一个字，便宣判了它的结局。
“你是……”
附身莫生的恶鬼化为飞灰，只留下死状凄惨的眼睛青年。
“旡——”金光满身的灵体用它独特的声带吟唱起往生咒。
正在往外长白毛的莫生尸体又瞬间恢复了原状，从血迹斑斑的脸上透出一丝浅淡的安详。
黑雾逐渐散去，虞月半和华箐玉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原地。
华箐玉似乎被彻底吓破了胆，蹲在地上抱着头惊慌地四处乱瞄。
她看起来受到不小的刺激，虞月半也没急着去打扰她，回头去寻找自家金大腿。
南半见依旧是那副平静又给人安全感的样子，看起来还很游刃有余。
小胖注意到南半见外套上有不自然的褶皱，想了想还是没多问，只说：“现在算是完事了？”
黑发青年掀起眼皮，此时借着天光才发觉他眼底透着很深的困倦，“算是。”
虞月半看了看莫生，又看了看还在后面罚站的「宁孟琪」。
莫生是已经确定死的不能再死了，透透的，只需要把尸体带回去就行了，想吃玄学这碗饭，就得英年早逝当做家常便饭。
棘手的在于宁孟琪。
她到底是生是死，附身她的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强行祛除会不会有隐患以及……
到底能不能祛除。
“月半。”南半见很少直接叫人名字，再加上如此认真的语气，唤得虞月半胆战心惊地应了声。
“再算一卦。”南半见说。
虞月半：“算点什么，哥。”
南半见思考片刻，说：“求问后葬者姓名。”
虞月半点头再次丢出铜钱，只是这次丢的是六枚。
“这……南哥，我算不出来。”虞月半一张圆脸拧巴在一起，铜币丢了一轮又一轮。
算不出来，要么是功夫不到家，要么是……算不得。
见状南半见抬手拦住他，“罢了，莫强求。”
“好嘞哥。”虞月半拍拍手站起来，莫名感觉一阵妖风吹过，寒意直窜天灵盖，小胖警觉地四下张望。
这极端的恶意显然没有逃过南半见的感知，他当下眼神一凌，目光谨慎扫视周遭。
可惜这恶意一如它来的那般，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向。
心中的危机感还未消退，周围的浓雾已然散尽，天边一抹晨光终于扫过大地，将黑暗和那轮鬼月亮一扫而空。
天亮了。
华箐玉有些恍惚地看着徐徐升起的朝阳，又回过头看向自己那情况不太好的两个同伴。
虽然天色已亮，但感受过那股阴寒恶意的南半见和虞月半心头隐隐不安。
黑发青年眉头皱起，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
然而有个人比他还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一直恍惚跪坐在旁边的华箐玉突然情绪崩溃，居然愤恨地拿南半见来发泄，“如果不是我离你足够近，我是不是也会变成他们这样！”
面对小姑娘的无端指责，南半见神色淡淡，说：“我说过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没有本事被鬼怪杀害了，怎能怨我。”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华箐玉眼睛里滚落的泪水有黄豆大小，一张秀气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但这并不能激发黑发青年的怜爱之心。
“我没有时间陪你无理取闹，”南半见又看了一眼手表，“这位姑娘非要追责似乎也追不到我身上，毕竟一开始把东西放出来的，不就是姑娘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