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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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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是等他问这句话,便道:“我是江州人。”

    江大哥点点头,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师父背着药箱回来。

    江大哥见到之后就让他带着进了内堂,我知道是给他做针灸了。

    等了好久,也不知道师父和他说了什么,江大哥竟然对我说,要不要考虑跟他办事。

    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当然不会拒绝。

    就这样,我和张让两个都要追随他去办一些掉脑袋的私盐买卖。

    临别之时,我对着师父拜了三拜,这是我到唐代以来第一次行此大礼,甚至在江南西道黜置使面前,也没有这样。

    师父笑眯眯地把我搀扶起来,然后递一本书给我。

    像对一个晚辈一般劝导:“小兄弟,前路不太好走,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不知怎么,我目中居然泛起泪水,一个头磕在地上:“多谢师父!”

    师父摆手,“老夫没有教你什么,师父二字何以克当?”

    之后拍了拍手上的书,“这是我半辈子行医的心得,你拿着,别白叫我大半个月的师父!”

    我如获至宝,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师父厚赐,弟子拜领!”

    师父又对我说,“如果前路荆棘,再回来吧!”

    我不知道这个只相处大半个月的老人为何如此看重我,令我有许多不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多来看看他。

    我擦了擦眼睛,然后又问师父,他究竟和那个姓江的说了什么。

    师父没有明说,只是含糊其辞,告诉我他于姓江的有恩,卖个面子不难。

    后来我才知道,姓江的曾经跟着宋老虎混,因为意见不合,被宋老虎追杀,逃难到了洪州。

    到洪州城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没了性命。

    要不是师父救治及时,他已经见了阎王。

    那天师父给他针灸的时候说,我和张让两个把宋老虎办了,他觉得我俩为他出了一口恶气,这是其一。

    二来我和张让与他同病相怜,都是被逼出走,加上有师父引荐,他也没多想,便收下了我们两个。

    在医馆收拾了一下行囊之后,第二天我和张让便拜别了师父。

    虽然他没有怎么教我,但我认定他是我的师父。对他的尊崇,甚至比对袁槐他老子尤笃。

    过了几个月后,我再来医馆看他,见到了他真正的徒弟。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跟着师父认药材,学经络。

    临走的时候,师父托他徒儿给我送了一张纸条。

    “杨师哥,师父说你身上的戾气又重了些,有句话要劝你。”

    我打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多行善事!

    辞别了师父之后,我们两个到了与江大哥约定的地点——洪州湖坊的一座茶楼。

    茶楼这种地方并不多见,哪怕是唐代也如此,所以我很快找到了地方。

    这座茶楼三层高,刷着通红的油漆,屋檐角高高吊起,非常有气派。

    里面非常宽敞,就算陈列了许多桌子,也不觉得怎样拥挤。桌上坐满了人,但却并不嘈杂,实属难得。

    我和张让站在门口,不到片刻便有一个汉子迎了上来,对我们说道:“是医馆来的么?”

    我们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

    来的那家伙非常健谈,笑呵呵对我们说道:“鄙人姓段,名梁,字年丰,兄弟叫我年丰就好了。江大哥特意派我来接你们。”

    我有些忍不住笑,“断粮”,如果他混江湖混到没饭吃,只怕要怪名字取得不好。

    人嘛,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是姓名。

    断粮又说道:“我爹娘只是希望家里能年年丰收,便取名梁,取字年丰。”

    我没有说话,一直听着断粮喋喋不休,直到我们上了三楼。

    这景象和一楼完全不同,一片吆五喝六的声音,完全就是一个大赌场。

    江大哥坐在一张桌子上,不断拨着算盘。

    我们来了之后便招呼坐下,然后把我们交给断粮,以后有事就直接听命于他。

    我知道刚来的人不太可能参与一个集团的核心决策,只好先跟着断粮混。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帮忙看一看茶楼,替一些赌客斟茶倒水。

    我倒是没什么,张让越来越受不了。

    毕竟他在江州也是出了名的江湖大哥,谁提到这个名字不会想到当初码头天翻地覆之事?

    而今在洪州这地方整天给人端茶倒水,哪里受得这个闲气?

    我只有不断劝导,说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咱不能受了点委屈就怨天尤人。

    张让一直不以为然,觉得我脑子进了水,如今蜗居在这样一座茶楼,为的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想背靠一颗大树。

    咱们江湖中人,历来不和官府走得太近,哪怕是萧林也不过逢场作戏,表面上给不良帅一点面子,谁还真像我这样给官府卖力?

    我反驳他道:“混江湖终究不是出路,一定要上面有人,不然以后遇到不良帅那种混蛋,都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作威作福。”

    张让还是不听,说道:“这是什么话?只要咱们混江湖混出名堂,如何还会怕这些?你看李太白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卖,难道他也像你这样,奴颜婢膝,为了讨好一个黜置使的儿子费劲心力?受尽那些赌徒的白眼?”

    我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张让也明白他说错了,补充道:“对不住,我这人直来直去,没有其他意思。”

    我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得尽快取得姓江的信任,出门一块儿办事。”

    张让也冷静了一点,说道:“兄弟,江老大不是那么容易取信的,要不然咱们也不可能整天这样。”

    我明白张让心里有气,换作是在江州,别说要他端茶赔笑脸,等闲之人敢说一句坏话,都得被他掌嘴。

    可如今这个局也不太好破,除非有个机会上门,至少让断粮叫我们一块儿出去办事。

    我看了看窗外的星空,说道:“最近几天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点进展。”

    张让气呼呼地蒙上被子,也不再理会我。

    我也没有什么话能让他接受如今这个现实,只希望能想到法子破局。

    我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机会说来就来,只可惜张让没有一块儿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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