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 章 痛注余生
这只有赵毅熟悉的帐篷和一些篝火。死一般寂静。“将军……看上去没有人啊。”
“就是啊！一个人都没有，估计都被咱们打跑了。”
赵毅心里又落寞了起来。“换羽你……你在哪儿啊？”他一个人向军营深处走去。走到中心处还是一片寂静。于是不死心的四处张望着。
凌风还在和兄弟们谈笑着，说以后将军府会重建……会多么多么气派……他们是功臣……有的多少多少的军衔。
……他们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赵毅还在不死心的往里走。
直到他在三五步的距离后，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影。
赵毅心里“咯噔”一声，他把长枪一扔，整个人发起抖来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拍。
直到他走近，终于看到地上的人是……赵毅心里喊着不可能，却比谁都知道这是自己这么长的、苦战的日子里人梦到的、心心念念的爱人。
赵毅支撑不住，颓然的跪倒在地上。严冬里战斗多少日子似乎都不觉得冷，因为心是热的。但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寒彻骨……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他尝试着把那人抱起来……大概是冻久了。原本就单薄的身躯又冷又硬，只有脖子处是松动的。赵毅把他抱在怀里，张了张嘴，失声的喊了起来。
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喊的是什么，只有呼出的哈气弥漫成白烟飘在空中。
他用力把怀里的人抱的紧一点，想去握他的手，奈何这人早已冻的僵硬……连指头都掰不开。“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等我！终于找到你了！”赵毅边说边庆幸的笑着，一时间连泪都忘了流。
凌风向后一瞥，看到了赵毅跪在地上，怀里抱着白衣的人……便是心下了然。他打着哈哈慢慢离开欢呼的士兵，朝着赵毅的方向走去。
一切都是苍白的。胜利点燃了大多数人心中的希望。也包括赵毅的。
可惜这希望一触即灭。
凌风慢慢踱步，走到赵毅和庄换羽身旁。看到赵毅整个人像孩子一样蜷缩着。浑身发颤，肩膀抖的不成样子。怀里紧紧抱着还睁着眼睛的庄换羽。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安慰什么。赵毅有多看重庄换羽，他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凌风和他从小到大怎不知道他的性子？他仿佛也有一口气憋在心里。
“换羽……你肯定等我等的急了吧我真的想你，这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在想你……你说话说话呀，阿毅回来了……”
……
接着他从抽泣改为呜咽。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在将军府。满地的尸体……有很多血。
凛冬已至，当血液不再流动，当气息已经消散，当双眼凝结成冰，刻骨的爱也会消失吗？
“大哥……换羽公子也找到了。你节哀顺变、大家还在外面等着呢。”
赵毅罔若未闻。还是不停的轻轻拍着庄换羽的脸颊，想让他叫自己一声。他的双眸极其冰冷，长而翘的睫毛布着冰霜，眼睛却还一直睁大着……呆滞又空洞。赵毅看他这样的眼神很害怕，用手拂着帮他闭上双眼。他的右手手指在抱庄换羽的时候……不经意摸到了后脖颈。
很明显已经断裂了。赵毅气息极度不稳起来，不知是怒火还是恨意，亦或是巨大的悲伤席卷着。他大口呼吸着，哼哧哼哧的让凌风都让他这一反应后退了一下，干脆叹了口气，不去打搅他。
“让他冷静冷静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腊月初十。距京城百里外，敌军军营深处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赵毅的吼声顺着冰冷的空气震动，好似都能传到百里外的京城去。弟兄们听见这一声大吼可给他们吓着了，“这这这、这咱将军怎么了？”凌风听到这声怒吼，便知道赵毅此时已崩溃，彻底情绪失控了。
他们才刚打赢多久，现在且不说敌方还有残余，就连朝廷的各种势力也是伺机而动宛如那墙头草一般。他赵毅可不能在军营再出现口舌。
凌风推搡着士兵们，“我们先回京，将军有事。”“不和将军一块回去他一个人在里面怎么了呀？”“哎，行了行了，你们还不信不过你凌风哥吗？你们将军有一位故人……好像死在天道院了。”凌风编的心力交瘁，也不好多言。“他们还自己杀自己人呀”“哎呀，他们天道院什么人咱还不知道吗？赶紧回去和城里的弟兄会合，别忘了咱晚上还有皇帝举办的庆功宴呢。”
这庆功宴是许丞相联合大臣……再加上那个昏君给赵毅等众多赵家营将士设的，按理说没人可以不去。而且士兵们正在劲头上，去吃了庆功宴，以后便更是死心塌地的给他们将军办事儿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睡着了对不对？”赵毅对着庄换羽的脸自言自语。“这么多天，真是苦了你了。换羽一定是太累了，所以还没得等到我就在这里睡着……”“外面冷……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赵毅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把庄换羽拦腰抱在怀里。刚才实在是嚎的嗓子疼，他现在双眼血红，耳边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一心想着带他的爱人回家。
好久不见，他有太多心里话想和他说。
在赵毅把庄换羽抱起来的时候，因为他慌乱又手脚不稳。有什么东西从庄换羽衣服中掉了出来。
赵毅低头一看——
是黑乎乎的……一缕扎好的结发。
他把庄换羽箍在怀中，一只手颤巍巍得想去捡。因为哭的狠了，眼睛好疼……看到手里那一缕粗细不一的结发又是一阵生疼。他抽噎着，把发丝塞到自己衣服里。看着庄换羽耷拉着脖子靠在他胸膛上……
赵毅用力的吸吸鼻子，便大步流星地抱着庄换羽向营外走去。
凌风和士兵们还在不远的路上……就看着他们的将军骑上马，把一个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驾！驾！！”“哎将军、将军你去哪儿？”“将军等等我们！！”他们还来不及加速，赵毅已经快马加鞭朝着京城的方向冲去。
将军府已经有了丞相给他安排的百余名家仆。甚至府里的花草树木都已经重新修缮过。仆人依着丞相的嘱咐修剪打理的很用心，也很干净。
他们就这么看着一个浑身沾血，披着银甲的少年抱着一个白衣公子破门而入。
“这位就是……老将军的独子吧”“应该是少将军，你看那铠甲好像……”“那把枪是见过的，老丞相和咱说过绝对没错！”
“他抱着什么人呐？看衣服像天道院的。”“什么！他不是和天道院有仇吗”“那个人好像……”“行了行了！咱们是下人，别管！”管家打断他们的讨论。“现在呀，咱今后的主子回来了。好生伺候着吧。”
……
这天晚上皇城灯火通明，歌舞翩翩。那昏君只是明面上客套客套，心里却畏惧的很。许渊不动声色的与几个老臣交杯推盏。
“咦，怎么你们赵毅将军没来呀？”“对啊，赵毅将军怎的还不来呀？”
“回禀丞相，我家将军他身体有恙。可能这几天真的累了，就回府歇息了。”
这群人都面面相觑……这重要人物不来，有谁能做得了主呢？
“大家放心，我家将军肯定会铲除天道院，还百姓一片太平的。”许丞相乎看出了什么，虽说他来不来与自己无益，但是以自己的本事也足可以帮他圆这个场。
“好了，将军这几天又是带领你们打仗又是东奔西走的肯定身心俱疲，大家就不等他，咱们来喝！！”“恭喜众将士了。这杯是你们的庆功酒！！”
……
传闻中举世无双的公子死了，京城就该有一场大雪。
朝臣们和参加完庆功宴的将士们都在回家的途中，看着这大漫天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许丞相我看啊，咱今年是越来越好了！”“一定一定，打了胜仗又下这么大雪。祭奠亡人，也代表着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可将军府的某个人却没有注意到外面下着大雪。赵毅一夜没睡。守在他自以为熟睡的人身边，自己抱着一壶酒。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
他起初只是把庄换羽抱在怀里暖着。因为他身子实在是太僵硬了，他还托家仆找来好多火炉。然后拿食指指腹一点点的、把庄换羽嘴角的血渍擦掉。但是他总觉得擦不干净……自己又打了盆热水，小心翼翼的，细细的给他擦着脸。
他只是趴在庄换羽耳边呢喃着：“就知道你很累……现在家里很暖和，你睡吧……等醒来我把这些日子看到的听到的都慢慢讲给你听。”
……
翌日推开门。大雪厚厚一层覆盖了整个京城。天上还有漂泊的雪在摇曳着，屋外是这么好看的雪景……屋里还有一个如雪一样一尘不染的人。
将军府之前那些流离失所的游魂，形形色色、莫衷一是，似乎将赵毅层层围困。
赵毅没有穿外衣，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哆嗦就关上门。
床上的人还没醒，他里三层外三层，盖了好多被子。庄换羽手心还是凉的，但总不是那样冰得让他心颤。
“换羽，你怎么还睡不醒呀？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我在战场上在军营里的时候，有时候肚子饿，旧会想起你给我做的酥油泡螺，水碟肉还有给我包的小笼包子……那时候怎么也吃不上，就想着回来求你给再我做。”
“你教我做的那些菜我还记得。求你快点醒过来，我想亲手给你做好吃的……换羽……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赵毅慢慢的挪到床上，把脸凑到庄换羽耳边，温温柔柔地亲着他的侧脸。“你还真是小气……我叫你那么多声，连一声阿毅都不肯回我。”
雪下的更紧了。
赵毅盯着庄换羽波澜不惊的脸，突然委屈的很。抱着庄换羽又哭了起来。“换羽……换羽，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你却就知道在这里睡觉！你睁开眼说个话，回我一个字也好啊……”
他对所有人……对凌风，对家仆，包括对着自己都说出声来。说庄换羽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都怪他晚了一步，如果他能再快一点，如果他能先去军营里……是不是庄换羽就不用死了？赵毅在内心深处嘶吼着。“都是我、是我害他这样！他是为了给我拖延时间……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看我唤我阿毅了……”
但是这人脸上就像变戏法一样，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结发之妻。“我等你睡醒……无论多久，等醒来就给你坐你最爱吃的杏仁豆腐……”或许真的是疯了吧。
过于清醒的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还不如活在一场虚拟的美梦中。
第三天。
大家都很着急，士兵们也都是一头雾水，再这样下去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他在将军府闭门不出。赵毅他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紧紧的抱着庄换羽的身体，连一刻钟都不愿意离开他。
没办法，他们只让派凌风去劝一劝……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凌风自己心里有分寸，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赵毅，你够了啊！你到底在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赵毅声音很冷，脸上阴沉得要命，狠狠的瞪着他。凌风哪里见过赵毅对自己这样子？这不是玩笑……他看得出赵云眼里的恨和疯狂。
“嘘……别说话。”他望向床上闭着眼睛的庄换羽。“换羽还在睡，不要打搅他。”
凌风一口气憋在嘴里，欲言又止。他还是轻轻的把赵毅拉过去，“我说大哥。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你一直放在家里当活人养着。你想过以后吗？！”
“以什么后！你不要胡说，他才没有死，他只是太累……睡着了。”
“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我才没有疯，我只是在等他……他答应过我，他要等我回来的，现在好不容易……”
“我是来让你祭拜老将军和夫人的……他二老是丞相帮忙下葬立碑。你是独子大家也是赵家营的兄弟们。说什么也得敬他二老一杯酒吧。这将军府……总得立两个牌位吧！”
赵毅低下头不语，眼神里似乎恢复了一两丝的振作。“我知道了。今天傍晚，我们一起送送他二老。”
“好，”凌风又不放心的拍拍他肩膀。“那他你打算……”“别说了。”“哎，行吧，不要拖太久，最晚七天。就算是冬天……这也不能太久啊，人会……”赵毅一把凌风推出了门。“送客！”
夕阳西下，冬天的夕阳照不到暖意。这光线晦暗不明，让这群人显得有些凄凉。
他们都拿着各自的兵器穿戴整齐，穿着铠甲，手里拿着一壶酒。
“爹！娘！孩儿不孝，没有在你们死前见你们最后一面。但是赵毅替你们报仇了！剩下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爹娘一路走好！”“老将军夫人一路走好！！”
赵毅狠狠喝下一大口酒，把剩余的酒洒在二老碑前。在他身后的众多弟兄们都仰头喝下一口酒，把酒坛子重重砸在地面。
……噼里啪啦的碎片和酒飞溅了起来。在夕阳的映衬下有着刹那的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酒香。
这样按理说应该在二老坟前哭上那么几声，后面的凌风和兄弟们刚刚都哭过了。
无奈和他这几天在发妻身上流了太多的眼泪。眼睛布满血丝，连一滴泪都掉不下。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抚摸着碑上的字。“孩儿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嘱托……成为一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人。”
今天夜里，赵毅依旧在将军府里一个人折腾着。仆从经常听到他在屋里自言自语，但也不敢说什么。
这夜他们听着将军的吩咐，准备了好多香料熏香，女孩子的胭脂水粉，还有香膏之类。又依着赵毅的吩咐，在浴盆里倒上满满一盆的热水。里面放了好多花瓣。
共浴这件事他们之前没做过。赵家军营旁的那间小屋很小，庄换羽爱干净也就打盆水擦一擦。赵毅则直接去河边洗。两人看到对方身体时都不自觉羞红了脸，把眼睛别过去。
庄换羽脸红得尤其厉害，毕竟赵毅这一身的腱子肉性格又大方爽朗，常常光着个膀子在他眼前晃悠。“啧啧啧，还真是位正经人呀。在我面前应该释放天性，就不要管你学的那些说教了。”这时大师兄往往会狠狠的瞪他一眼，背过去躲在屋里把衣服穿好。”……尽管晚上依旧会被赵毅解开。赵毅被他纵容着，侵略每一寸白皙光滑的肌肤。
……
赵毅轻轻的为庄换羽脱下那件自己的衣服。那身天道院院服早已经被他烧的连一搓灰都没剩下。然后他把庄换羽轻轻抱起来，用手拖着脖子。才三日……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发青，看起来很不自然。
这也算凌风提醒他的，他在庄换羽颈窝处嗅不到让他魂牵梦绕的那股熟悉的馨香了。反而确实有股尸味。赵毅当时就崩溃了，下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赵毅把庄换羽轻轻置于浴盆中。看起来似乎整个人都浸泡在花瓣里。然后他一瓢一瓢的往他身上浇淋着。最后忍不住上前啃咬着、亲吻着。没有之前光滑柔软，但是他一点都不嫌弃。炽热与冰冷紧紧贴在一起。宛如他们无比契合的灵魂，和被众生捉弄的命运。
……
赵毅沉浸在爱人身体里，迷迷糊糊的。拿手一摸庄换羽身上竟被水浸的热了起来。于是抱着他“哗啦”出浴。
庄换羽乌黑柔顺头发上还沾着几瓣玫瑰花瓣。赵毅轻轻的摘下，看着庄换羽靠在自己肩膀上，可人的脸静悄悄的。“换羽呀，澡都替你洗了。怎么说你都应该赏脸睁开眼看看我……”
这些日子外人看着难熬。赵毅却觉得既快又慢。他和庄换羽说话得不到回应，这时间自然是慢的。但他还是觉得太快……庄换羽的身体撑不了多久。赵毅一次一次的往他身上塞香料，涂着上好的香膏……还是去不了尸身的味道。
他做了许多外人不理解的荒唐事。
就比如说凭借着脑子里和庄换羽起做饭的记忆。熬了一锅火候正好的瘦肉小米粥。他端碗坐到庄换羽面前，想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进去，结果顺着嘴角流出。赵毅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去擦，还是怎么也喝不进去。
像那些在天道院，或者在他们军营里的日子一样。他赵毅也有一天需要自己嘴里喝着一口粥，抵住爱人的唇瓣，慢慢的喂进去。
只是他没有气息，嘴里很凉很凉。赵毅又没有耐心……弄得他心力交瘁。
“难道是我做的不好喝吗？”他自己又尝了口自己做的酥油泡螺和庄换羽最爱的那道杏仁豆腐。“这么好的厨艺……早知道我应该提前做，说不定你都比不上我。”
赵毅咬了一口，感觉很酥脆。把它凑到庄换羽嘴边。那人一口都不咬。“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呀？”赵毅笑着。不一会儿就崩溃起来，气的乱摔东西，对着床上庄换羽又是嚎啕大哭又是骂。
再惊天动地也是徒劳无功。他骂不醒他。之前庄换羽是当做没听见……现在可是真的听不见了。
……
这些荒唐事中还有他和庄换羽喝酒。每天吃饭时他见庄换羽不理他，干脆自己在桌子面前把又搁了一副碗筷。把庄换羽抱在凳子上，不停的给他夹菜……甚至半夜把美酒用嘴喂进去。
当然，这些中稍稍像话的一件事便是画眉。
赵毅拿着那些派家仆给他找的胭脂水粉，把庄换羽搂在怀里。拿画眉石一下一下的仔细描摹着。他凑的很近……稍微贴近便可以亲到庄换羽的额头。赵毅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庄换羽的眉眼……真是眉目如画。“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他夸了一句便顺着眉峰一直蔓延到眉尾。
说实在的……拿着那么重的长枪，他的手都没抖过。此时却有一些手抖，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画歪了，所以描摹的很慢。庄换羽的眉型和五官都是极其标准的。用画眉石加深一下更是看的赵毅欣喜不已。
“哎，我看中的人啊真是什么都好！”赵毅一下一下的把眉画完，远远的观摩了好久。接着又拿上胭脂，轻轻的用手指搽上点印在庄换羽的唇峰上……
结果最后他吃了一嘴甜甜的胭脂，两个人唇上都红红的，煞是好看。
赵毅想着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荒唐的人。与爱人多做几件荒唐的事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这是他的结发之妻。
太短了，时间太短了。他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得逗他开心。没有回应……他就权当庄换羽在心里想。直到有一次……他把庄换羽扶在凳子上。因为脖子被捏断的缘故，一不小心头就垂到一边。
他切身实地的知道什么是心痛……那种感觉又一下子上来了。赵毅把庄换羽紧紧抱在怀里，埋头嚎啕大哭。
他哭了一夜。最后枕在庄换羽心口上睡着了。在梦里……他看到庄换羽被人掐着脖子不能动弹，直到最后被勒的喘不上气，唇齿之间、眼神里都是不甘愤怒。这一幕清晰的在自己眼前，他就想扑过去去救他，却硬是迈不开腿。
……
最后他看到庄换羽被掐断了脖子。断了气息，眼神也散了。就在一群人中被狠狠地扔在地上。孤零零的……没有人帮他更没有人救他。
“不要！换羽、换羽不要啊！！！赵毅又号的撕心裂肺。没有亲眼看到爱人在他面前，老天爷不甘心，非要让他梦里看一遍……
看一遍他是怎么挣扎的，是怎么竭尽全力地想活下来，看着他怎么……被掐断了脖子。
自责和无边痛苦吞噬了他……
“如果我能早一点快一点，是不是换羽他就不用承受这么多，不会这样为难，不会……死的这么惨……”
可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了。只能一遍遍的触摸着他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发黑的淤青。
赵毅泪流了满脸，哭的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打碎梦境，睁开眼，侧过脸看着庄换羽恬静的脸……
他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起来。轻轻把脸贴在庄换羽的胸口处。他这个体温真的就像软玉，凉凉的。然后肌肤相接……赵毅慢慢的从额头吻到尖翘秀气的鼻子上，滚烫的泪打湿庄换羽沉静秀气的脸，慢慢滑落……
第六日。
凌风……又来催他了。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赵毅越来越急躁，更加神经质了。“七天了，马上七天了！！所以你总得有……”“我答应他的事还没有做到。”“就一天了，有什么赶紧做，明天说什么也得把庄公子下葬了！！你看看这些府李的家仆都被你吓成啥样了”
赵毅此时正拿着那把他母亲的木梳，给庄换羽梳头发。如瀑的长发被他打理的整整齐齐。
“换羽，你说呢？”“……”“明天就明天吧。”凌风听他自言自语，很是着急。“那我去给你找帮殡葬人哈。”
“帮我找个司仪、喜娘……傧相和媒人就不用找了。还有大婚时需要的……”
凌风彻底傻了，“是下葬，不是大婚！！你在想……”他忽然就想清楚了。“我这一手管白事一手管红事，你觉得我忙得过来吗？赵毅，你真他妈是疯了！！”“那就让府里的人找。”
……
凌风想着他只要答应下葬就是谢天谢地，管他要怎么胡闹，干脆气的一跺脚就出去准备了。
最后赵毅把庄换羽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也依偎在旁凝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