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郡主怕否
默容璃想探头望一望,又自觉不够端庄,只得慢慢的迈进室内,他坐在榻上受伤的腿搭在小马扎上,有些慵懒的意思,见她进来明显的怔了一下,双手将脚轻轻的放了下来。
默容璃顿住了,他没穿鞋子,玄色的中裤随意的搭在他的脚背,衬得皮肤白皙。她红了脸,她记得是叫人往这里通报了的,怎么会看见这一幕呢。
看他怔了一下,以为又生气了,犹豫着要不要走近,在门口定了定神道:“我那日说的话不经脑子,昨日想来赔罪又怕你懒得见人,所以遣了人来送东西,顺便瞧瞧你。你又不要,所以来府上”
女人揪细,他说的话过了就过了,不过抓住这点,稍微的使了点手段,没想到她就来了。
她踌躇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屋子,男人的屋子实在是简单,不像她的,还有妆房之类的。他望着她,眸中多了几分明艳,她穿着墨狐大氅,进来的时候脑袋在毛茸茸的墨狐毛中,像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昨日送来时,我正好用了,所以便拒绝了好意。”
所以不是故意拒绝的?是用了然后用不下,才拒绝的?就说嘛,他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自己那日说的索然过分,但是已经诚恳的道歉了。
“郡主请坐。”
他话语是尊敬的,手上是随意一指。默容璃见他冷淡,脚上的伤问太医更为稳妥,站着片刻,氅衣下的手轻轻攥着墨狐镶边,慢慢的挤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不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这就要走。”
说完,转身要出门去,身后的人不紧不慢打道:“你鞋袜湿了,”抬眼望着她,“不换下来恐怕会生病。”
的确湿了, 很难受,黏糊糊,寒津津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莞尔笑着:“没事,我回去换便是。”说着,裹紧了氅衣,准备要走,又听见身后的人声音清冷中带着些急切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故意的么?”
她回身定定的看着他,她不敢问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额间的花钿随着眉目的攒起微微拢着,像一朵未经风霜的花骨朵,轻柔和煦。
“你的意思是”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
“你表哥的事”
她心怦怦跳个不停,像擂起的战鼓,不停战事不罢休。她不明白,那日他还要生气她揣测他,今日又承认是什么意思,“我表哥他总是羞辱你,我之前虽一直在深闺中,也听他们谈起过,如果是我,他还要再出手,我也会的。”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开解他,总之她边说着,步子已经挪回了屋中,挪到他身边坐了下去,“那你今日为何又要告诉我呢?”
真实目的自然不能告诉她,他揉了揉受伤的那只脚的膝盖,似乎很是难受,一旁坐着的默容璃看着她难受,手中攥了又攥,压了又压才忍住没问。
“郡主这句日待某好,就算是一副铁石心肠也会有所触动,”他昂着头,顿了顿,别过脸去,“这点不足以让某对你说实话,我的身份说好听点别人称一声太子,说难听点是阶下囚。”
他回过脸来望她,眸中惨淡一片,“某也想过一过安生的日子,国主将你嫁我是我的福气,也知国主将你嫁我是为了安我的心,叫我好好待着,他们对我”
他话说了一半停了,可默容璃知道他的意思,她拨付一边想拉拢他,一边又要怀疑他,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伯父似乎犯了大忌。
“伯父是国主,有些时候想得过多了,请太子见谅”
他惨笑了一声:“郡主请不要叫某太子了,我已不是太子,叫了让人笑话。”
默容璃心下一惊,原来他们叫他太子是带着侮辱性的,这倒是让她措手不及了,她是尊敬的叫他的,她笑了笑道:“那你也别叫我郡主了,我阿耶阿娘都叫我阿璃,你也这么叫我。”
他望着她,天真活泼,静静的打量着那张温婉动人的脸,这叫她羞红了脸,手背抚着脸颊问:“我脸上有什么么?怎么这么看我。”
他牵唇一笑,转过脸去,眸中的遍布着寒凉,低头浅笑,眸光流转过来时又是一片温存,“我很喜欢你叫我阿炽哥哥,还有不到一月我们便要成亲了,你害怕吗?”
默容璃被他这几句话弄得面红耳赤的,玄色墨狐掩着白色的脸,没了刚才进门时的惨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晕,在耳尖打转,一会儿上去一会儿又掩进玄色里去了。
“我不怕我知道是阿炽哥哥就不怕”她的眼里分明是无邪,他想继续说下去,却开不了口,他不会是说这些话的人,今日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获得芳心。
可看见她眼中那片宁静纯洁,心中有隐隐的觉得别扭,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或许是从未说过这种话的原因,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朵牡丹被摘了下来丢在路旁一般让人惋惜。
他暗觑着她,眉目间一片清明,是他们这种耍了心机没有的景派,香腮如雪,似乎会发光,耳尖上晕着些微微的粉红,贝编的牙齿轻轻含着那唇,大眼炯炯的望着他打量着她。
他尴尬的垂下眼眸,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
炭盆里的火有些熄了,她坐着觉得有些冷,犹豫着要告辞,却见他弯腰将她的脚踝捏着,将湿掉的鞋袜一样一样额脱了,她吓得大气不敢喘,幸得两人都不是中原人,不然很是冒犯了。
不过,默容璃依稀记得他的母亲是汉人。
“阿璃,你冷不冷?”
他叫阿璃很好听,像山间潺潺溪水的清悦之声。大掌将她小巧的玉足包裹,一片温暖瞬间覆盖下来,默容璃心中乱跳,这未眠也太快了,她想缩回脚,却被他的手紧紧的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