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雪美人
正当她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时,他只是吩咐人换了炭火,手在火上烘烤又来捂她的脚,她脸上早已涨红,哪有这样的人,除非他是故意的,她觑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是淡漠的神情,心下到坦然了几分。
“我我在火上自己烤就是,”看着他手上松动了些,她忙缩回脚,理清心绪,才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过多的勉强,这种事得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慢慢的直起身,身子歪在凭几上靠着,不经意中望了出去,窗棂开了一缝,九曲回廊那边站着一个男子,身姿挺拔,不似尔尔。
丫鬟进门端了热水让他洗手,他拿胰子洗了,然后倒了茶,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有些吃味的问:“外面那人是谁?看着不凡。”
默容璃往外望了一眼,发现窗棂开着一缝,刚好看见她来的地方,孤独侧身立着,留给她一个硬挺的侧脸,站在亭子里,静静的等着她。
她愣了愣,明明她来的时候他没跟着来,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阿耶怕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才让他来跟着自己的吧,她有些生气,或许是他自己自作主张。
“阿炽哥哥,我要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她脸上不好看,眉间的花鈿也跟着她的情绪蔫了下去。没等他的回应,她穿了重台履,朝他福了福身子,便往外走去。
他一直没说话,也没看见她脸色不好,就着那窗缝看了出去,她捉裙到了他跟前,不知道说什么,他只看见站在亭子上的人毕恭毕敬,眼中不仅有尊重。
脚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隐痛,他皱眉望着两人,一个在亭子上低着头,手中的刀柄死死地攥着,另一个站在亭子下,狠狠的瞪着他,只这一眼,慕舆炽便看出来,他在万般的克制爱她。
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的两人,一时觉得这碳火太热了,隐隐让他觉得烦躁,灰盖着碳火的红,却盖不住这冲天的热气,他再次看了出去,外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长串雪地里的脚迹,玲珑可爱。
喘不上气来,他推开窗子,太阳躲在云后不肯出来,将云层照得通亮,这样的雪景适合烤鹿肉吃,看着样子明日还会继续下,让人往猎户手中买,然后邀她来一起吃。
那厢默容璃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独孤回了王府,才进角门,她便将手中的帕子狠狠地掼在他身上,他也只是默默的垂着脑袋受着,她有些恼羞,红了脸问:“是阿耶叫你来的?”
他没有抬头看她,语气坚定没有悔悟,“郡主不该独自一人去男人府中,知人知面不知心。”
默容璃觉得他好奇怪啊,那是她的未婚夫,鲜卑没有男女大防这么一说,怎么就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她叉着腰,狠狠的瞪着他,真是被他气得不轻。
“独孤郎君,你应该摆正你的位置,我是郡主,是你的主子,不是你的阿猫阿狗要你来管束!”
独孤听她这么说,忙单膝跪了下去,手掌拄在坑洼中积着雪水的青石板上,一时间冰凉彻骨。口中让她责罚,心中肯定不认为他自己错了。
他说:“郡主要责罚也好,要打骂都好,卑下不敢有怨言,卑下也不敢让郡主不去慕舆太子府中,只是下次去的时候,请郡主带着卑下。”
默容璃哼了一声:“我怎么敢罚你,你仗着有阿耶在,跟来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不是认为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认为我连”她想说连洞房花烛夜都等不得了,但是又说不出口,只是哽在喉间,愈发觉得这人瞧轻了自己。
“你就在这里跪着,我烦看见你”
他应了个是,将另一只脚也跪在青石板上,那石板凹凸不平,跪上去很难受,但他也只是默默的受着,他也明白此时的她是恼羞成怒的,让她出气也好,气出完了就不会恨他了。
她狠狠的摔了袖,上了抄手游廊,转过来看他,他低垂着脑袋,看不见表情,北风将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吹得凌乱了些,天空又降了雪,扑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望着那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心中有些不忍,想叫他起来又才罚了跪下,反复无常倒自己打脸,至少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才让砚鱼出来请他起来,想着已经进了垂花门,往小院来。
砚鱼去了来回说:“独孤郎君说他惹恼了郡主,郡主罚他是应该的,不敢有怨言,不肯起来。”
默容璃一下子心里不得劲了,这算什么话,她将茶盏扔在矮几上,“他倒是委屈上了,他和我阿耶也是这样斗气的?”茶盏叽里咕噜的滚了一圈掉在胡榻上,矮几上撒了一滩水,顺着桌面一溜的淌了下去,“他不想起来便算了,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别以为他长我几岁就能万事来管束了。”
见她气得不轻,说话也语无伦次的,砚鱼忙帮她顺气,帮着腔道:“郡主不该管他,他爱跪就让他跪个够,哪有这样的人嘛,没了规矩。”
默容璃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含冉恨她多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砚鱼不说开解郡主,反而跟着撒泼,”又笑着开解:“郡主且消消气,等过会儿差不多的时候奴去说,他定然起身。”
默容璃不语,将脸别向一边去,委屈从心中来。
气消了便觉得是自己心虚才恼羞成怒,明明人家是怕她有危险,自己偏偏曲解成他把她当做那种人,才会时时的跟着,免得她做了丢脸的事。
一问说,含冉叫起来了,当时已经冷得牙关在发抖,人都要成冰棍了,她想了想道:“你让人去熬了姜汤给他,病了可不好。”
正说着,听见外面的人说慕舆太子府中打发人来请郡主明日到府中吃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