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夜聊
一场谈话无疾而终，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各自都站在我想为你好的立场上。
林依牧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思绪混乱，本来不想发脾气的，但是长期的失眠让她有时候根本压不住自己内心烦躁的情绪。
手边的手机在震动着，她拿起来接到耳边，没有心思管是谁，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你怎么了？”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不确定的放到眼前，看着屏幕上江跃远三个大字，那亮度差点刺伤她的眼球。
“林依牧？”那人追问。
“哦，没事。”只是刚刚发了个脾气而已。
“……？”江跃远沉默着，他不喜欢这种不在身边，又不确定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
“哎呀，真没事，你呢？怎么样？”林依牧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房间的小阳台，摆弄着盆栽。
“处理得差不多了。”似是有翻动文件的声音传来。
“哦。”
那你打过来是干什么？
林依牧没问出口，她情绪不高，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战，谁也不认输，但谁也没主动的结束通话。
“昨晚的事情…没说完。”江跃远出声。
“什么？”她捻着一片铜钱草的叶子，不明所以。
“昨晚的话题，还没结束。”江跃远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林依牧想了想，昨晚好像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从小学到大学，结束的时候，她还跟人说，下次继续。
所以，这人是来跟她要后续吗？
林依牧笑着，说到哪里呢？
好像说到邹如安缠着她一起去上大学，当时在上课，他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阶梯教室，然后他就被拉起来回答问题，当时那人脸皮厚，他站起来就说:“老师，我是慕名来的，我现在刚上初三，你等我到时候考上s大，学这个专业，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哦，那你觉得我的课哪里吸引你。”教授一脸认真的问。
“额，就都挺吸引的，主要是教授你长得帅。”一本正经的回答。
最后被教授以扰乱课堂秩序赶了出去，临出门他还拉上了林依牧，叫嚣着:“老师，这是我姐，依我姐在画画上的天赋，你觉得我会差嘛？你这样肯定会失去我这样一个天才的。”
当时，林依牧只恨自己没有钻地的功能，不然，还是去土里合适。
林依牧想着笑容加深，“你确定还想继续听下去？”
“嗯。”
“后面挺无聊了，因为他太吵，后来都不想带他去上课，就他死皮赖脸的缠着我去了几次图书馆。”
还给他缠出个仰慕者！
“听他说过，s大的风景不错。”
“你没去过？”林依牧顺嘴就问。
“嗯。”他的声音有点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有机会的话，带你逛逛？”她的语气里有点蛊惑的味道。
“什么时候？”
“啊？”林依牧想不到这人会这么乘胜追击，不是说有机会吗？
“我想，还是说个准确的时间比较好。”
“我有这么不值得信任？”林依牧有点好奇，她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失信的事情。
“不是，严谨点总是好的。”声音柔和得不像话。
“那……”林依牧思考着，“现在不好说，最近比较忙。”
“好，你慢慢想，别站外面，风太大。”江跃远叮嘱。
林依牧愣神，这语气，怎么老成得像是老夫老妻之间的关心。
她的耳尖有点发烫，舔了舔干涩的唇，“好，先挂了。”
江跃远看了眼时间，11:26
时间还早，她肯定不会睡，至于为什么要挂电话，他没理由深究，掩去眼底的失落，“嗯，早点睡。”
“好，你也是。”
说完林依牧就赶紧挂了电话。
不正常。肯定不正常。
江跃远最近的言语怎么感觉像是有点……
她拍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要清醒，人家毕竟还小。
第二天临近下班时，李凡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在几个桌子之间来回穿梭着，炫耀他当天特意为了艳遇的穿的服装。
“怎么样？我这一身是不是又高级，又贵气。”李凡在王静桌子旁边，摆了一个极其浮夸造型。
“像极了孔雀开屏。”李馨在后面说。
“没问你。”李凡冲着李馨吼，然后又对着王静问道:“你觉得呢？”
王静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我觉得……”
“觉得晦气。”陈晓丽接话，从旁边过时，顺带一巴掌拍在李凡吹得高耸入云的头发上。
“喂，我刚吹好的头发，花了二十呢！”李凡急得回到工位上，拿出镜子摆弄着。
“啧，这审美真是死绝了。”陈晓丽感叹。
其他人在偷偷的笑，连新来的李翔都忍不住笑了。
陈晓丽摇摇头，往林依牧办公室走去。
“你也是本事，每次都能把人惹炸毛。”林依牧看着来人，无奈道。
“唉，没见过这么自恋的。”陈晓丽把手上的奖金明细放到桌上，“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林依牧大致翻看了一下，在文件末尾签了自己的名字，问得随意，“不是不配有奖金这种东西吗？”
“勉勉强强。”陈晓丽高傲的抬着头，不看坐着的人小人得志的样子。
“人家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公司的财务，毕竟，掌握着财政大权的人，得好好伺候，不然，哪天饭都吃不上了，找谁哭去？是吧？”林依牧笑着问。
“不敢不敢，你才是老板。”陈晓丽拱手作揖，朝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你才是主要的。”林依牧谦让。
“受不住，受不住，这帽子太高，真的带不下去。”陈晓丽的腰又往下低了点。
林依牧被逗笑，“好了，出去收拾东西，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好的，老板。”
一行人吃了饭，才约着热热闹闹的去了目的地。
在门口时，撞见了从林浩冬车上下来的邹如安，林依牧一脸八卦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穿梭。
邹如安根本受不住这样的眼神，一脸生气的说:“不是你让他去接我的，说什么要跟我拼酒？喝酒了又不能开车，索性就没开。”
原来是打着我的名义，林依牧给了林浩冬一个眼神，“原来是这样呀！”尾音拖得老长。
“不然是怎么样？”邹如安追问。
“没什么，进去吧！”
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就借个名义接个人嘛，正常。
邹如安不相信的看了人两秒，没看出什么，像平时一样搂上她的肩，一起往里走。
“唉，等等。”林依牧制止。
“怎么？”邹如安不解。
林依牧提溜着邹如安的手从肩膀上拿开，毕竟如芒在背的感觉，她受不了。
“干嘛？”邹如安的声音更大了，质问道。
“公共场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解释得一本正经。
“平时都这样呀！”
“现在不一样。”林依牧看着快炸毛的人，凑近他的耳朵解释，“喜欢你的人在场，人家难免多想，到时候再吃个醋，那我这个老板岂不是难做。”
“管他干嘛。”听了解释的邹如安更暴躁了，瞥了一眼在两人身后的人，怨念恒生，“神经。”
搂着林依牧加快了步伐，仿佛不想待在同一空间。
背后不明所以的林浩冬气笑了，心想:这人是真的记仇，不就刚刚忍不住告了个白，现在还在气，气性真大。
他笑着摇摇头，跟上一行人的步伐。
夜晚的轻吧热闹非凡，纸醉金迷。
开好的包厢里，作为气氛组，李凡早就拿起骰子组了几个人，玩得正欢。
而邹如安才进门，林浩冬就轻飘飘的一句，你应该不会玩牌吧？语气里的鄙夷显露无疑，邹如安作为一个使用激将法，用一次上一次当的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当即拿了牌，叫嚣着要跟人大战三百回合。
显而易见，最后谁会被抬着出去。
林依牧坐在旁边看众人玩了一会，就悄悄出了包厢。
她在舞池大厅晃了一下，没看见昨天的女人，又在包厢的走廊里晃了一下，但包厢的隐蔽性实在太好，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她晃荡一圈，在走廊尽头，停在一个看着就比其他包厢要奢侈的门面前。
这应该就是李凡说过的，专属黄轩的包厢。
有人进出，林依牧佯装在打电话，把手机拿到耳边。
“黄总今晚没来，来的好像是他的一个下属，这人口味真独特，居然喜欢那种老女人。”一个年轻女人语气里都是嫌弃的跟旁边的人抱怨。
“这谁知道呢？不过，这女人也真恶心，都三十多岁了，还要来这里抢占我们的位置。”另一个女人语气也一样的不善。
林依牧皱着眉头，这些女孩子看着年轻，但言语真的够粗俗。
“你懂什么，她肯定以为能和赵叶琳一样，成为一个白月光，让人终身不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什么赵叶琳，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哎呀，你才来不久，肯定不知道这些事，去厕所，我跟你科普一下。”
本来林依牧是不打算跟过去的，但那个名字就像个石头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头，她的脚不听使唤的跟上去。
甚至加快脚步先她们一步。
她们两个来了后，还特意落了外门的锁。
“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女孩激动的问。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你发现没有，黄轩的那个包厢里放着两盆铃兰花，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
“发现了，跟赵叶琳有关？”
“嗯，黄轩之前开始创业的时候，赵叶琳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一陪就是四年，听说当时有人在黄轩面前调戏了一下她，那人当即被断了手。黄轩虽然玩得花，但只要在那个包厢，坐在他旁边的人都只是她。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但听人说，她那人挺冷漠的，跟谁关系都不好，直到那个高江莉来这里工作，她们两个的关系莫名很好，只是时间没持续多久，听闻高江莉爬上了黄轩的床。”
“啊？怎么这样？”女孩惊叹出声。
“后面的事情就传得有点隐晦了，不久后，人家说赵叶琳受不了自己好朋友的背叛和黄轩的不重视，双重打击，就跳楼了。本以为赵叶琳走了，那高江莉肯定得势，但恰恰相反，那件事过后，她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回来工作，黄轩再也没见过她。”
“天哪，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那高江莉还能在这工作这么久。”
“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黄轩就开始格外珍视铃兰花，听说好像连总公司的盆栽都是铃兰，就是因为，赵叶琳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铃兰花。”
“这个赵叶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听着还挺有血性。”
“人都死了，还来装深情有什么用？”
“不过，能被人这么挂念，也是一种幸福呀！”
“你想要这样的挂念？”
女孩摇摇头，“算了，代价太大。”
“好了，走了，还要上班，。”
“嗯。”
两个人走远，独留林依牧一个人在隔间，她扶在门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指尖发白，气愤的情绪喷涌而出，她胸口不断起伏。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那么用力的站到这个位置是因为曾经有个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原来，那次饭局上，要掌握黄轩的犯罪证据，要把黄轩送进去，是认真的。
原来，这么多年，你也时刻在煎熬着。
撑着洗手台，林依牧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哗的打开水，任由它流着。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拿出来，看到是周楠，她迟疑一秒，按下接听。
“喂，林小姐？”
“是我。”
“我们老大今天下午回来后情绪不是太好，我刚把他送回去，你什么时候回来？”两人下午回来后，周楠便把那天高江莉给的东西拿给他，江跃远看到后，便一声不吭，整个人情绪低落。
好像比上次去见高江莉后更不对劲，周楠把人送回家后，还是不放心，想了一下，还是给林依牧打了电话。
林依牧把冲着的水关掉，“马上，半个小时。”
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想把当时没来得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给的安慰都说出口。
她想:当年，应该要等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