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排除法
“原来如此,虽然跟她告诉我们的有许多出入,但我确实相信,你说的才是事实。”左侨点点头,“那么新的疑问就是,既然有这样的认知,她怎么还会让孙元康带着自己去韩国做手术呢?”
“这里面,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的缘故了,”冯亦如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想必,他在中间做了工作吧。不知道他跟阿真是怎么谈的,要我说的话,换脸,治疗,整容,随便哪一项,都是极其昂贵的费用,当时看来,拉住孙元康,让他承担一切,确实也是没有办法里面最好的办法了。”
“孙元康在韩国对虞艺真……”姜祐开口,但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我知道的,”冯亦如点头,随后目光有些游离,“虽说当时她应该也没有办法,何况身份的问题确实也需要保密;但是,能够一直忍受下来,我简直无法想象她心里的痛苦……”
“她是怀着多么巨大的信念,才能一直忍受着啊……”姜祐叹了一口气,“既有对孙元康的复仇,也有对自己今后生活的向往吧。我相信,当孙元康消失后,她一定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着……”
“好吧……”左侨看了姜祐一眼,“你俩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要自己把思路整理一下。小祐,我们先回去吧。”
随后又对冯亦如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两天你先别离开这里,我可能会邀请你们来我家一趟,仅在我们这个范围内,到时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冯亦如问。
“有一点,”左侨摸了摸鼻子,“毕竟你刚才这些说法,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虞艺真的身份,以及让孙元康消失的动机。”
“这个的话,”冯亦如笑了笑,“我确实可以说认定了你对阿真身份的推测,我也说明了孙元康的所作所为,但是,对于他被杀这件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个你说不说,说实话区别不大,”左侨摇了摇头,“作为我来说,接下去要做的,也就只有推测出作案的手法,以及这件事,到底是多少人一起完成的,就可以了……”
冯亦如没有再多说什么。
左侨与姜祐离开后,径直回到家里,然后给老钟打了电话。
“我记得你自己说的,让我没事别过来了……”老钟还真的戴起了帽子和口罩,“这好像也才过去没几天吧?”
“这不是有事吗?”左侨摸了摸鼻子,“你以为我愿意没事烧饭给你吃啊……”
“行吧,”老钟坐下,“那先说说吧,你们的首尔之行。”
“其实,首尔那边的情况,我想,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左侨慢慢的说,“我今天是有几个问题想跟你确认一下,其中一个呢,就是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事到如今,我觉得,其实你不用再对我有所隐瞒才对。”
老钟看着左侨,笑起来,“你这小子,怎么想事情想到我头上来了?”
姜祐饶有意味的看着两人。
“因为我想来想去,还有两点不是很清楚,”左侨回答,“第一呢,就是作案的手法以及后续的处理,说实话,如果把那几个女孩坐实了杀人的话,确实有些超出她们的能力范围了,而结合之前你的说法,我有理由相信,虞艺真回国后,一定跟你有联系才对……”
“虞艺真?不是虞艺姗吗?”老钟问。
“我说你,”左侨瞪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冯亦如也承认了已经,你会不知道?还在这蒙我呢?你应该是最早知道她们姐妹情况的人,这样才说的通。”
“好了好了,”老钟笑道,“你说的不错,在火灾当天,她就跟我说了她的想法,我也跟她达成了默契,但是我没有去过菲斯莱茵也是事实,所以,那里发生的事,我也是一年后她回来了才知道的。”
“至于现在这件事,”老钟接着说,“我把你扯进来当然也有我的目的,相信你会明白的,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似乎也快找到答案了。”
“他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啊,”姜祐笑道,“瞒不住他的。”
“确实连你也有事情瞒着我吧?”左侨摸了摸鼻子,“搞半天就是我在被你们耍呗?”
“怎么可能嘛,”老钟意味深长的说,“这案子,不说别的,那可是我们加深了解,培养默契,建立信任,最好的契机了……”
“侨哥,刚才你说有两点不清楚,”姜祐岔开话题,“那第二点是什么啊?”
“唔……”左侨似乎想了一下,接着说道,“行吧,先不管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想把这件事搞搞清楚。第二点么,就是顾琳,我仍然觉得她有份,但是似乎她的动机还浅了一点,就是这点还不清楚。”
“哦?”老钟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有几个猜测,明天白天我会去验证一下,”左侨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以你的名义让她回来一趟,明天晚上,就在这里集中,所有人,我会把我对整件事的推测告诉大家。”
“所有人是哪些人啊?”姜祐问。
“啊?”左侨慢慢说,“自然是我们三个,加虞艺真,冯亦如,顾琳,还有郑敏春了。”
“小春也要叫上?”姜祐愣了一下。
“嗯……”左侨点头,“无论她知道多少,起码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接下去她和虞艺真还要同学两年呢,我想,还是让她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好吧?”
姜祐犹豫了一会儿。
“让顾琳明天一早回来没太大问题,”老钟接话,“你不想再去找虞艺真聊聊吗?”
“直接在这当面说开吧,”左侨笑道,“去单独找她反而容易卡壳。说实话,我觉得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真的吗?”姜祐瞪大了眼睛,“我怎么觉得还有一些问题呢?”
“哈哈,”左侨朝她眨了下眼睛,“小祐,你应该对我更有点信心才对……”
“好吧,”老钟点头,“就按你说的。虽然我也觉得今晚刚来那会儿你好像还有疑问,怎么现在就理清头绪了?”
“因为你就是最关键的一环,”左侨看着他,“搞清楚你的立场后,突然就豁然开朗了。你有没有听说过,当排除掉所有的绝对不可能后,剩下的,哪怕再怎么匪夷所思,也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次日。
“侨哥,”姜祐跟着左侨,一大早就跑了好几家医院,还看着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怎么跟自己说话,“你生气了?我可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什么事情的啊……”
“啊?”左侨吃了一惊,“哈哈,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没有理由啊。”
“因为我有事没跟你说清楚啊……”姜祐轻轻的说。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啊,”左侨笑道,“小祐,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命运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那我们从此就是搭档了,而我们这个组合,本就是游走在规则之外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有所顾虑啦,我们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嗯!”姜祐用力点了点头,“那就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我相信,这事过了以后,老钟肯定会有更多的事让我们干了。”
“哈……”左侨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可不想太忙啊……”
当晚,并无人缺席,众人陆续来到这里,冯亦如是最早到的,看了左侨的房子,似乎一直在苦恼,原来把自己当金丝雀的男人,也不过如此,眼前这毫不张扬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富豪吧……
老钟开车随后到达,跟他一起到的,是虞艺真和郑敏春。还没等左侨姜祐开口,老钟直接让两人不要有所顾忌,随意就好,左侨倒也并不介意。虞艺真走过他身边时,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左侨向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小春还是有些拘束,姜祐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随后在征得左侨同意后,姜祐打算先带这三个女孩四下走走。
“不用问我啦……”左侨是这么说的。
“唉,你有点主人的样子行不行啊?”姜祐叹气,“命运啊,让我今后得操多少心啊……”
姜祐几人沿着左侧楼梯先上楼后,左侨叫了老钟先到门口抽烟。
“顾琳能到吗?”左侨问。
“放心吧,”老钟吐了一个烟圈,“肯定会来的,再等等好了,说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怎么做啊,”左侨看向远方,“最后做决定的人不是你吗?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留谜题罢了。等一会儿我会准备饭菜,大家先吃饭,吃完后到起居室,把这事给了结了吧……”
老钟看着他,若有所思,随后笑了起来。接着,两人发现,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顾琳下车后,看看两人,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直接进屋,她并不清楚其他人去哪里了,也不好四处走动,便直接在餐桌那里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抛开左侨做饭烧菜的过程不谈,老钟果然是社牛啊,谈笑风生,让众人陆续放松下来,还不时让姜祐去指导左侨,怎样添油加醋,让菜色香味更俱全一些。
吃饭时,谁也没有提一句案情相关的事,只是闲聊,左侨不时会抬头看看众人,本以为顾琳与冯亦如理应难以相容,但此刻竟也相安无事,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话。
饭后,左侨让姜祐把众人领到起居室分别落座。
他泡好红茶与咖啡,让众人依各自口味选择。
“咳……”一切就绪后,他清了清嗓子,“各位,首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官方人员,既然老钟大家都认识,那么,我的立场其实不用多说。我并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的,后续的处理,相信老钟早已有了打算。我既然扯进了这件事情,那么,只想在今晚,当着大家的面,把整件事情捋捋清楚,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也希望有人能及时纠正。”
没有人接话,所有人都看着他。
“好……”左侨点了点头,接下去,他先把首尔回国后得出的结论,加上昨天冯亦如所说的内容,结合起来叙述了一遍。
“到目前为止,有谁有异议吗?”左侨问。
“我有……”虞艺真开口。
“请说。”左侨看向她。
“首先,我被孙元康那啥的事,你就不能说的含蓄点吗?”虞艺真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虞艺真,以小姗的模样重新回来,也是无奈之举。两年前,医药事故后,我整个人已经方寸大乱了,火灾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是老钟,告诉了我,如果这么死了,妹妹白白送命不说,接下去也将继续让坏人逍遥法外。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恢复好,无论怎样都要忍耐,然后总有一天,用小姗的外形,我自己的内在,报我俩的仇。”
左侨看了看老钟,笑道,“其实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感谢你的说明。”
“另外,”虞艺真继续说,“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我,他是在以为我是小姗的前提下,就对我做了那事……”
“那么,他知道你其实是虞艺真,应该是在顾琳来了以后吧?”左侨看了看顾琳。
“是的……”顾琳点头,“我第一次去首尔,本想去跟他聊点事情,我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的病,当然他确实也看了。但是我第一次见到小虞,还是吃了一惊……”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冯亦如,补充道,“当然再后面也见怪不怪了……”
“但是虞艺真并不想跟你有什么矛盾,毕竟她还在恢复之中,所以就跟你说了真实情况?”左侨问,“然后被孙元康发现了。”
“是的,”顾琳又点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相信这女孩不是在骗我,因为医药事故这事本身,就已经害了很多人,所以我表示明白,但是我们的对话被他听见了。”
“后面孙元康再要我,就不仅仅是因为治疗费用了,还有我的身份问题,”虞艺真说,“那会儿我明明和他有深仇大恨,但是不仅被他玩弄,还被他拿捏了……”
“阿真,你能坚持到回来,真的太不容易了,”冯亦如握住她一只手,“我完全无法想象那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小春则一直紧紧握着她另一只手。
“想必,”左侨慢慢说,“当手术完成,她照了镜子后,就已经决定,从此她并不仅仅只是虞艺真了吧,她既是姐姐,也是妹妹,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再轻易舍弃这条生命了。”
虞艺真看了他一眼,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