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愤怒的左侨
左侨自然是换回了原本的装扮，他也不觉得拘束，进门后并不看梅，而是直接走到姜祐面前，上下打量起来。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就算是姜祐，也没有想到，此时如果与他对视，怕被自己的眼神出卖，反而让梅发觉，于是干脆紧闭双眼，不去理他。
梅也不介意左侨的无理，看着姜祐嘴角动了一下，又闭上双眼，便也不疑，开口问，“是阿泰吗？真没想到我们抓了这女人才几个小时，你们就能得到消息？”
“哼，”左侨其实检查了一下姜祐的情况，看着她衣不蔽体，遍体鳞伤，浑身满是淤青，血污，头上的血甚至还在顺着头发滴落，早已恨的牙痒，奈何此时终究不好发作，便冷笑了一声，“杜梅，你还是对我们的能力不太清楚啊……”
“那倒也不是，”梅笑道，“只是确实有些超乎我的预料，请坐。”随后让勇倒了一杯茶过来。
左侨让阿明就站在姜祐一侧，自己与梅一起往沙发上坐下。
“这个人我们已经留意了很久，她还在中国时，就因为某件事，跟公司有了交集，大老板的两个亲信，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在中国被抓。大老板对她可是恨的牙痒痒，无奈鞭长莫及，也只有等待机会……”左侨拿出一根烟，给梅做了个手势，梅摆摆手，随即也做“请便”的手势，于是他点起抽一口，继续说，“这次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让她来了这里，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落地那会，我们就已经开始盯着她了，只等机会动手，没想到竟被你们先拿住了。不得不说杜梅这里，虽还未成气候，但确实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实力了啊。”
“哈哈……”梅笑起来，“好说好说，我们是敢想敢做，拼一口饭吃，跟你们自然还不好相提并论。”
“所以大老板也考虑过了，不好直接跟你要人，才让我过来，跟你谈谈生意，”左侨笑道，“我也是怕来晚了，被你们弄死了或者卖掉了，那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原来如此，”梅表示理解，“阿泰如此年轻，就得到了大老板的器重，听你说话，确实也是老成有道，果然是人才啊。”
“不敢当不敢当，”左侨摆摆手，“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希望杜梅不要让我为难才好。”
“不会不会，”梅笑道，“既然你亲自过来，总归好说。只是，现在就带走，会不会急了点？我们原本也打算还有一些事情想问她。不如，隔个几天？”
“嗯？”左侨皱了皱眉头，他看见勇正在给梅使眼色，便也知了一二。
“你看，”梅向勇摆了摆手，“这女人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在我这里放个几天，等到我们把她调教好了，到时像条狗一样给你们牵过去，也给大老板省点力气。”
“哈哈哈……”左侨大笑起来，把已经捏的变形的半根烟丢进还没喝过的茶杯，站起身来，面朝梅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女人的威胁，我开始觉得杜梅好像对我们处理事务的专业性有所怀疑啊？这可不是我们合作下去的好的开端呢……如果你是气愤于前日的损失，大老板也表态过，可以在价格方面补偿给你……大老板是想要个完整的人，好亲自动手。我想，你不会这点兴趣也不满足他吧？”
“这……”梅有点犹豫。
“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讲啊……”左侨慢慢说。
“什么问题？”梅好奇的看着他。
“我想，你打算留她几天的真正用意，该不会是为了你的手下，满足一下兽欲吧？”左侨笑道，“勇看着她的表情，可也太明显了。”
梅露出极度不满的眼神瞪了勇一眼，骂道，“真是废物，没出息的东西！”
“这个事情么，”左侨继续说，“也正好说明了一点。中国有句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杜梅你如果只打算偏安一隅，小打小闹，那没什么问题，这做法想必深得人心；但是如果你还有那么点雄心壮志的话，为了个把手下的胯下欢愉，斤斤计较，不顾全大局，那我只能说你成不了大事……”
“你说什么！”勇上前一步，刚想继续说话。
“啪！”左侨直接一个重重的耳光，把他打的猝不及防。
“我在跟杜梅说话，你是什么人，随便插嘴？莫非这里真的是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的吗？”左侨怒道，“杜梅经营的，起码也是个公司，怎么被你们弄的像是路边的野人一样？”
“还是说，”左侨放慢声音，“你在这里是跟杜梅平起平坐的？那我可真是失礼了……”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梅也起身，直接指向门口，“你可以滚了！”
勇一脸委屈与郁闷，又怕继续留着再被左侨羞辱，便直接摔门而去。
“既然这样，”梅坐回沙发，“不知道你们打算出多少买她？”
左侨看着梅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第一次报价的起点。隔了一会，才开口道，“50万美金，能不能让你满意？”
“哈哈，”梅笑起来，“阿泰，你也真是会做生意，我看你要考虑一会，就知道了你打算压价。说实话，我挺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既然刚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亲兄弟，明算账，生意就是生意，希望你也理解。”
“这个，不愧是杜梅，一点小伎俩被你看穿了吗？”左侨轻轻叹了口气，“那不如先听听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么，”梅慢慢说，“如果是50万，只能让我觉得大老板也不是真的那么重视她，毕竟我这小厂，随便养点血牛，卖几个女人小孩，或者挖点心肝脾肺肾啥的，不用多久也能赚的到。按你刚才的说法，大老板既然打算亲自动手，加上这女人的质量，我就算断她一手一脚，也不止这个价钱吧……”
“你报个价我听听。”左侨也重新坐回沙发，看着梅，笑着说。
“300万。”梅说。
“杜梅，”左侨想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个女人，我觉得更是两家公司合作的一条纽带，我们得到她，可以让大老板开心；而你，通过她，可以得到我们的信任，拓宽和打造更大的市场；这个意义，那可是远超那些支票的价值。”
“哦？”梅似乎也在斟酌。
“我拦一下腰吧，”左侨继续说，“说实话，大老板可能也是出于各种考量，也没有给我太多的预算，150万的话，那就是将近20亿缅币，搞不好我自己已经要自掏不少腰包，如果你能不让我太难堪，以后我自然也会表示感谢。”
梅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起身，拿了两个杯子，这次是倒了一些酒，然后回过来，递给左侨一杯。
“你刚才浪费了一杯好茶啊，”梅做出碰杯的手势，“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聪明，也爽快。”
“承蒙厚爱。”左侨起身接过酒杯，与梅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成交了，这个女人是你的了。”梅说。
“感谢杜梅的大度。”左侨一听此话，向梅低了一下头，随即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支票来，“这张是50万美元的支票，你先查收，剩下100万，我回到公司，立马派人给你送过来，你要支票现金都可以。”
“那我也不客气了。”梅接过支票，并不细看，而是直接塞进了胸口。
左侨不敢浪费时间，对阿明说，“给她喂药。”
阿明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拨开姜祐的嘴，给她灌了下去。
姜祐整个人晃了几下，挣扎了一会，然后垂下头去，没有了动静。
“把她放下来。”左侨又说。
阿明听命，先解开姜祐脚上的绳子，再把她从横梁上放了下来，给她手上的绳子也解开。
梅有些紧张。
左侨摆摆手笑道，“杜梅，请放心。”
随即对阿明说，“你把她先扛到车上去。”
阿明不敢迟疑，一把扛起姜祐出门。
梅见姜祐并无动静，倒也放心，问道，“不知道给她喝了什么？”
“哈哈，”左侨笑道，“区区麻药，你以后会知道的，话说不知道那根玩具，能不能送给我？”
梅看了看左侨所指是沙发上那根自己扔下的姜祐的短棍，笑道，“本想留个纪念，既然你要，就拿去好了。”
说罢将短棍抛给左侨。
左侨伸手接住，把玩了一下，将短棍缩回三折，放进口袋，看着梅似乎有些吃惊，笑道，“了解敌人，就要了解她的全部，当然也包括她的武器嘛。杜梅，跟你做生意很愉快，果然是女中豪杰，那我也告辞了。”
“好，慢走。”梅起身，竟上前拉了一下左侨的手，接着说，“阿泰，跟大老板怎么合作，自然还要靠你周旋，但是你今后若有空，也可常来。”
左侨看着她，倒也没有马上抽回手，笑道，“承蒙厚爱，我自然会代表公司常来。”
“那我随时欢迎。”梅看着左侨，慢慢抽回手，“不送了。”
左侨点头，出门下楼。
走到门口，发现阿明早已将姜祐放置在后排，阿杰在驾驶座上也是全神戒备。这边勇在门口，虽是一脸不甘，却也不敢多说。
左侨走到车边，将短棍交给阿明，随即轻声说道，“你们先走。”
阿杰并不多问，听罢便直接发动汽车。
左侨见车子开远，总算也是松了口气，当下竟又返回厂里去。
勇见左侨回转，也是不解，上前问道，“泰哥，怎么又回来了？”
“我对你们这里还有点兴趣，打算自己再看看。”
勇也不多问，直接将左侨又带回阁楼。
梅应该也是没有料到左侨回转，从沙发上起身，先支走了勇，随即笑道，“阿泰，莫不是为了我回来的？”
“这……”左侨见梅走近，应该也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奔放，不免有些尴尬，此时也只好说道，“杜梅，既然大老板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想着打算参观一下你的工厂，回去也好跟他详细介绍。”
“你想的真周到，”梅上前摸了一下左侨的脸，答应道，“没问题，我陪你去走一圈。”
左侨浑身一激灵，似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仍表示感谢。梅又说道，“看完后，想必你会觉得比较下饭，正好吃了饭再走。”
“哈哈，”左侨笑道，“有些东西我也没少看过，吃饭机会有的是，我们先去走走再说吧？”
梅没有异议。
左侨接下去却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梅叫了勇过来，走在左边，自己走在中间，左侨在右，下楼后便直接往工厂左侧深处走去。
勇时不时会吩咐人把门打开，便于左侨参观。
左侨也不是没有经过风浪之人，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头上不自觉的就冒出冷汗来。
有些房门打开，里面并没有桌子和床，只有并排几个笼子，笼子里是全身赤裸的各种年纪的女人，躺着趴着蹲着跪着，神情恍惚呆滞，双眼里只有一片空虚，不管几人走近走远，全无表情，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有些房门打开，有并排几块木板，上面固定着男女数人，脚筋已被挑断，静脉中插着针，连着血袋，作为抽血专用的“血牛”，直到抽干，再开膛破肚。
有些房门打开，一阵恶臭，靠墙一排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脖子上套着项圈锁链，浑身脏污，等着随时被带出去贩卖；也许是饿急，角落里能看到有人正趴倒在地，舔食自己或边上人的粪便。
还有的房门，像屠宰场，又像刑房，里面有身着围裙，挥舞着剁骨刀的大汉，一刀一刀剁着巨型砧板上的残躯，时不时的抓一把碎肉，扔进脚边的桶里；也有几个身穿手术服的，这会儿可能还没睡醒，靠着临时的劣质的类似手术台的台面在休息，台面上是一具被开了膛的尸体，体内的器官想必已经所剩无几。
“怎么样，泰哥，还满意吗？”勇问。因为梅此时正捂着口鼻，想必不方便说话。
左侨此时也是觉得喉咙里像被硬塞了一块棉花进去，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发抖。
“哼……”勇冷笑了一声，他觉得左侨终究只是大老板身边拍拍马屁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看到么，害怕也是正常的。”
左侨的拳头握的发白，牙齿也咬的“咯咯”直响，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得知姜祐被抓的那一刹那，他感到的才是害怕，但是当他看到姜祐还活着时，就不怕了，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她安全的救出来；而现在，现在姜祐已经安全了，他怎么还会害怕呢？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只想感谢命运，自己到的还算及时，姜祐仍没有被他们残虐。现在，他是生气，是愤怒，如汹涌的怒涛般的愤怒，正极速的冲上后脑。
“回阁楼吧，实在还是有点辣眼睛……”但是他张嘴后，说的却是这句话。
“对对……”梅附和。
往回走时，左侨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问道，“杜梅，你有没有货物的清单？我还是看看那个吧，刚才那些，已经让我一点胃口都没了……”
“哈哈哈……”勇大笑起来，用鄙视的眼神看了左侨一眼，结果后背被梅打了一拳。
“我也一样，那种豢养牲畜的地方，就让下面的人去看着就好了，”梅说，“清单自然是有的，我们去阁楼看吧。”
回到阁楼，梅从一张写字台里翻出几个文件夹递给左侨，说道，“阿泰，老实跟你说，我们公司虽然还在起步，规模不算大，但是因为我的魄力，我们起点还是比较高的，接的业务也并不少，而且，有些事情，大集团都未必做的到……”
“嗯，这我现在能理解一二……”左侨应着，开始翻看起来，他直接开始找日期在两个月前左右的。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通过网络，诱拐中国男孩一人，17岁，身体健康，品质上乘……”
左侨直接指着这个问梅，“还能网络诱拐，莫非也跟我们一样，杜梅下面还有直播公司吗？”
“直播公司呢，我是没有，”梅笑道，“但是当然不止这一间工厂，你应该知道，我们还有一家小公司在外面，黑市上也有几个门面，那些地方，还是有那么些专业技术人员的，这里么，算是干些粗活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喜欢待在这里呢？”这一点，左侨确实有点好奇。
“那是因为，在这里我更有快感。”梅的回答也真是简单粗暴。
“好吧，”左侨心想，刚才这个问题绝对不能深究，便又问道，“既然正好看到这里，那就问一下，这个男孩还在吗？”
“我看看，”梅接回文件夹，看了一眼，“让我想一下。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吗？”
“有一点，”左侨点头笑道，“17岁，被并不专业的网络团队诱拐，感觉有点傻啊，确实有点兴趣。”
“哈哈哈……”梅也笑起来，“确实，通过那种途径，其实能达到目的的不多。不过可惜了，这个男孩，一个星期前已经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