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大公鸡
只是上午就玩得浑身邋遢的八岁左右男孩，吸着鼻子，怀着完成崇高使命的兴奋与骄傲，小心翼翼推着辆造型独特的轮椅在乡间小路上穿行。
坐在上面的严老头又换了身干净衣服，一块头巾，完全没注意到有几次他差点连人带椅翻进池塘，只顾摆弄着手里的圆球。
到了两亩稻田间狭窄的田埂旁，严老头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道。
“就推到这里吧。”
“这里？”男孩不解，看着不远处那群围拢过来的孩子，一副还没过瘾的表情，“组长让我推你过去，说有急事呢。”
“就这里，看好了，我给你变个戏法。”严老头目光越过那群孩子，看了眼在更远处皆有不耐烦神色等待的组长柳富龙，三个治安员，笑容可掬道。
“戏法。”男孩眼睛一亮，用袖口快速而麻溜的擦拭着鼻子。
也是这时，有奇怪的咔哒与清脆叮铃声响起，是轴承，齿轮，链条，弹簧在一起奏出的一曲急促的金属乐章。
严老头前方有只公鸡拉车的新式轮椅发生古怪而神奇的改变，如同动画片里由车到人的变形。
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只模样古怪，既有木头的古朴，又有金属质感的机械大公鸡，有头有尾，还有双翅微张。
严老头骑在大公鸡上，与头上时髦头巾一配，像个另类的骑士。
“哇。”小男孩完全看呆了，眼里满是打湿的星星，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拳头。
那群围过来的孩子兴奋激动异常，哇哇叫着唯恐最后赶到般的冲来。
这阻挡了那个明显露出不快正朝严老头走去的高个治安员，不由冷着脸粗暴将孩子拨开，任由其摔倒。
等伸手再去推另一个小孩时。
蓦然间，一片阴影移开，将他笼罩。
他猛然抬头，就看到只巨大而奇怪的大公鸡从他头顶跃过，然后目睹其落到前方，叮铃铃声里大步流星走出稻田间的区域。
“严叔。”柳富龙苦着脸喊了声，然后陪笑着对陈队长道。
“没办法，他童心未泯，就喜欢发明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喜欢打扮的挺……唉，但为人不错，遵纪守法。”
沉默严肃的陈队长这刻也是好奇惊讶，心里暗道，莫不是隐于乡野的奇人，收敛下情绪后，从摩托车上下来，边走边道。
“我是治安队队长陈成，有点事找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当然可以，共同维护村子治安，配合你们办案，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义务。”
严老头不像其他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老头一见穿服制的天然畏惧而紧张，而是不亢不卑，话说得也有水平。
围着那只奇怪机械大公鸡不停打转看稀奇的大人小孩一堆，现场一片嘈杂不堪。
更是有人听到他们对话后，好奇心大起，大声问道。
“是不是九队那场爆炸的事啊。”
“严老头，那爆炸是不是你放的。”
“吃了几两豆子，就开始往外蹦屁话，这里没你们事，都回家，吵吵闹闹成什么样，怎么让治安队同志办案。”柳富龙板着脸驱赶围观人群。
但大人小孩都不听，大人当没听见，交头接耳，小孩都是嬉嬉笑着像群麻雀，一赶就飞走，而一转背，又在那里聚集。
也是这时，高个治安员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大步往前，伸手推开人群，一把抓向严老头喝道。
“你他妈袭击治安人员，给我下来回话。”
严老头正因声音大吵，探过脑袋凑近想听清陈队长的问话，而毫无所察，但他身下的大铁木公鸡像活过来。
鸡嘴准确无误的喙到高个男子手背。
突然吃痛，高个男子呲牙咧嘴往后猛跳，正要发火，迎接过来的是陈队长扫来的严厉目光。
高个男子不甘的嘴角抽搐时，陈队长已转头客气对柳富龙道。
“龙组长，你帮我们找个安静房间。”
……
此时，柳虎家，堂屋。
柳虎调整好情绪，刚开口，他与柳浩又被前方突然出现的严老头吸引去注意力。那时髦打扮与那奇特的巨大机械公鸡想不看见在意都难。
“难道是严嗲说的第三件新鲜事。”柳浩努力睁眼，始终无法看得清晰，等治安员一行人去了柳智家，就喃喃自语着。
那个老人是谁……你认识？柳虎疑惑问。
什么，柳浩整个人像被人泼了盆凉水，松垮无力的腰背猛然挺直，骨头嘎嘭作响，无神烦躁的脸部因为吃惊而绷紧，激动又诧异盯着柳虎。
“你不认识住在那口大水塘边的老人。”
柳虎摇头，神情也忽地凝重。
也是这时，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站了不知多久的清冷美丽少女柳叶子，抱着本没有书皮的书走出，没有多少感情地道。
“你们都认识，就我们俩人不认识。”
话音未落，柳浩，柳虎同时想到昨晚的事，且同时扭头，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的柳叶子。
“我其实也不认识。”柳浩声音干涩，大概是高度紧张，注意力集中的原因，阵阵抽疼的脑袋缓解了一些，但仍显得迟缓地补充道。
“昨晚事情解决，我肯定是睡在家里，但一觉醒来就坐在组里那口大水塘边木砖结构的平房里，房屋主人是个下肢瘫痪叫严守义的七十岁老人。”
“我一醒，他不但准确叫出我的名字，我的过去与性格都了解，还说我一大早将村长装进麻袋里殴打，也就是治安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嗯，认真听着的柳虎，忽地笑了，“还真是你干的啊。”
“打的好，他的口碑很坏，横行霸道，垄断鱼塘，藠头，鱼肉村里，众人早就恨得牙痒痒。”柳虎很快从震惊里恢复，还是那么乐观正义。
柳浩也想跟着乐观地笑一下，但发现实在笑不起来，只好作罢道。
“我还以为只是我失去了记忆。”
“看来是昨晚事情的影响，我们三人失去了一段记忆。”清冷的声音在这时又响起。
柳浩忽然发现柳叶子一直在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发现了自己什么秘密。
直看的柳浩不好意思起来。
幸好，柳虎在这时开口解围，“回头等下跟我父母叔叔堂妹，还有柳启明他们确认下，走，现在我们先到那边去，近距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柳浩本来计划好了要问出心中的众多疑惑，同时他也有许多话要跟好朋友兼倾诉，但真的见到柳虎。身体不适，心情糟糕的他，始终提不起精神说话。
刚才强打精神说的那几句差不多耗光了柳浩的精气神与耐心，听到柳虎这样一说，他随意而敷衍的点了一头。